良成的声音又传来:“……我爸爸妈妈都在家种田种地,一年下来也不过万把块钱。我呢,买了房子装修完之后,现在口袋里只剩下两万块钱了,新家还有好多东西还没买。丈人如果真这样,那我宁愿小孩就在你家生出来不要了。”
“你不要我还想要么?”金志浩显然有些生气,“要不是看在你对我女儿好的份上,我早就一脚将那个小畜生从这死丫头肚子里揣出来了。”
兰芳隔着窗子看了看,金家女人在一旁瞪了自己男人一眼,却没有说话。
“小畜生?”良成露出他那招牌笑容,“如果这孩子是小畜生的话,那么他的母亲岂不是畜生?而这只畜生又是从丈人你这里所来,我想你的脸上也未必有光吧。”
“你……”
“好了姐夫。”金家的小姨子在一旁也说开了,“今天来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那丫头的婚事,你这样倒平白添乱了。”
那小姨子能说会道,看起来也挺讲道理的。
兰芳隔着窗子看了看,只见自己的男人海胜早抹过头不去看金志浩,红红的脖子一看就知道他今天非常生气。儿子良成,敞开腿坐在椅靠上,两只脚撑在椅座两边不让自己跌倒。
再看金家的人,金志浩满脸红光,眼睛虽瞎,但神情中自有他的一番威严。他的女人,蓬松着头发低着头,似乎很不屑于这场争执。而金家的小姨子与大奶奶坐在一张沙发上,她的女儿则斜坐在背后的一张凳子上,双手靠在母亲的背上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金家小姨子劝说着,金志浩却没去理她,而是转过头看了自己的老婆骂:“看你带来的好人,胳膊肘全是外拐!”
他这指桑骂槐的,让金家小姨子顿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只好闭口,在一旁陪着干笑。
海胜是懒得与这家人说话,金志浩理直气壮的,自觉有理,一副“话我就撂倒这了,你看着办”的神色。他的老婆对他几乎是绝对的服从,所以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话。而大奶奶与金家小姨子,则也不好喧宾夺主了。
双方僵持了几秒钟,兰芳顿时忍不住走了进去。
“呀,怎么光坐着,良成还不去给你家丈人沏茶!”兰芳又说,“亲家的意思我们这里是知道的,但你这说的什么‘胳膊肘外拐’的话就不对了——现下咱们可不是一家人么。”
“我这女儿养到大不容易的。”金志浩终于又说,“人家说‘穷养小子富养女儿’。我家虽说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对女儿都是‘富养’的。现在看到她嫁到一个好人家,我们都为她高兴不是。”
“是,是,是……”兰芳附和着。
“不错,他们现在的年轻人在一起恋爱后,去民政局办个结婚证也就等于结婚了。虽然话是这样,但在咱们乡下,如果不按照传统流程走的话,以后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亲家母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