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料到智贤会喊这么一嗓子,红儿犹豫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说我抢了别人的男朋友?怎么泽基跟我说,他没把你当女人看呢?”
“你说什么?”
红儿惊得脸色有些惨白。
“你听好了,不是我对泽基做了什么,而是泽基先吻了我。先向我表白,先说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泽基!泽基还向我求了婚。”
“什、什么?接吻?还、还什么求婚?”
“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两个人接吻了?还求婚了?泽基向智贤求婚了?”
“没错,向我求婚了。”红儿好像要晕倒了似的。
这时,泽基回到了家,智贤和红儿几乎同时把头扭向了泽基。
“泽基哥,泽基哥和智贤君接吻了?求婚了?是真的吗?泽基哥你真的求婚了?”红儿的表情像就要哭了似的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
“只是说喜欢她嘛。”
“红儿,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她有什么好啊?她到底对泽基哥你做了什么?”
“红儿,别那么说。太难听了。”
“泽基哥,你不是那种随便就喜欢上一个人的人。泽基哥,你清醒清醒。”
“别乱说,红儿!”
泽基的语气好似生气了,红儿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泽基。
“谁向你求婚了?谁啊?那小伙子向你求婚了?”
妈妈紧盯着泽基。
“您好,伯母,我……”
“伯母?不要乱叫。”
妈妈一把扑向了泽基。
“你这小子,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妈妈死死地抓住泽基的头发,开始晃了起来。
“泽基哥!”
“妈!”
“老婆!”
智贤和爸爸扑向妈妈,红儿扑向泽基,使了好大劲儿要分开俩人,可妈妈死死抓住泽基的头发,就是不松手。
“打我女儿主意,这坏小子!”
“妈!”
“住手,老婆!”
任凭智贤和爸爸怎么阻拦,妈妈就是不肯松手。要是再这样下去,泽基非得变成秃头不可。
“妈妈,我喜欢泽基!”
智贤的声音大得好似可以把房顶掀开,妈妈立即停住了,看着智贤。爸爸、红儿还有泽基,也都看着智贤。
“你说什么?”
“我喜欢泽基,不要那么对待泽基。”
智贤把妈妈那抓着泽基头发的手移开。
“妈,不要那么对待泽基,我要和泽基结婚。”智贤把泽基挡在身子后面,冲妈妈喊道。
“你,你……”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智贤。
泽基在智贤父母面前双膝跪倒。
“我爱智贤,伯父、伯母。”
“什、什么……”
妈妈被气得脸通红,血压飙升,瞪着智贤。红儿哭着跑了出去。
“哎呦,我的老天。”
妈妈一屁股跌坐在凉床上。
为了让就快晕过去的妈妈平静下来,爸爸拉着智贤走了出去。听说女儿喜欢上农村小伙子张泽基,爸爸一开始是吃了一惊,可不像妈妈那样感到绝望。
“爸爸也是乡下人啊。”
“……”
“可爸爸进了城,扎了根儿,又生了你们,也不完全是个乡下人哪。”
“……”
“你有多喜欢他?”
“非常喜欢。”
“真的要嫁给他?”
“是的。”
“你们交往了多久?”
“我喜欢泽基。泽基是个好人。”
“妈妈不是觉得泽基这小伙子不好,才那么反对。”
“我知道。”
“做父母的都是如此。尽可能地不让子女受苦,让他们舒舒服服地生活,对女儿更是如此。”
“我明白。”
“在城里,也可以找到很不错的小伙子。”
“这我知道,爸爸,我都清楚。可我喜欢泽基。不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他,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
听着智贤的诉说,爸爸瞅了瞅她。
“没来由地喜欢?”
“嗯,没来由地喜欢。什么也不做,光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很知足。”
爸爸听着,长出一口气,扑哧地笑了。
“你妈妈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
“你妈跟我说过。听说过吧?你外公开始不同意你妈嫁给爸。”
“嗯。”
“你外公家是公认的有钱人,爸那时还什么也不是。”
“……”
“比你爸条件好上千百倍的人要和你妈结婚,如果和那人结了婚,你妈肯定会过得比现在舒服。那人好像是大夫吧?对,是大夫。可你妈偏不喜欢,和你爸我结了婚。就是喜欢我,虽然和那大夫相比,爸没有一点强过他,可你妈还是喜欢爸。”
“……”
“你妈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你妈肯定后悔,当时没和那大夫结婚。所以,你说要和泽基小伙子结婚,你妈也是大吃了一惊。你妈是怕你像她似的受苦。”
“不是有地嘛,有什么可受苦的。”
“那要把地拿到手,才能知道啊。”
“已经拿到了,爸。”
“呃?”
两天前,泽基把所有的文件准备好后,爷爷的这三万坪葡萄园主人就变成了智贤。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交上税金,那就一切办妥了。
“拿到了?”
“嗯,爷爷把葡萄园转给我了。可是,爸,我不想离开葡萄园。这儿的葡萄真的好甜,研制的新品种葡萄也差不多成功了,接下来出口葡萄,不用卖地也可以赚到很多钱。到时给爸妈买更大的房子,再买车,可以让妈气派地去参加同学聚会。爸,我不想卖地。”
“因为泽基青年吗?”
“不能说不是因为他。可是,我现在终于理解爷爷为什么让我来种一两年地了。虽然只有几个月,但受的这些苦,很值。如果地就这样被卖掉的话,太可惜了,这地很值钱的。”
“在这儿生活得惯吗?”
“我想试一试,爸。”
“能适应农村的生活吗?”
“都在这儿生活了三个月,我想试试。”
爸爸抓住了智贤的手,看着智贤,眼里噙着泪花。
“爸,您心里不舒服?”
“不,不是。”
爸爸摇摇头。
“把本不属于这儿的你,打发到这儿来,光想着什么时候把地给咱们,是爸爸错了。”
“爸错在哪儿啊?”
“我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儿了?”
“爸……”
“还以为是个孩子……一转眼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一想到姑娘要结婚了,有点儿激动。你刚出生,被抱在爸爸怀里的情形,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
“……”
智贤的眼里也泛着泪花。
“爸虽然没有让你妈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可爸的心里只有你妈一个人。泽基这小伙子也像是这样的人,那就行呗。虽然赚钱不多,可那也挺好。”
“不少,爸。那不是有地嘛。”
听了智贤的话,爸爸含着泪笑了。
“那就好,我姑娘有福气,遇到了既能赚钱,人又不错的。”
“爸……”
“可现在不能结婚,至少要一年,不行,得试着交往两年。”
“爸,结婚还要讲条件啊?这不管是地,还是结婚,怎么都要讲条件啊。”
听着智贤的抱怨,爸爸笑出了声。爸爸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结尾
后续故事。
爷爷婚礼当天,因为红儿的到来,使得智贤和泽基要结婚的想法在宣布之前被曝光,刹那间消息在整个村子传开了。消息的发布者是红儿,接下来散播的是就是红儿妈了。这消息甚至都传到了要过新婚初夜的爷爷奶奶的新房里。爷爷和奶奶新婚初夜也没能过上——虽然新婚初夜一词用在他们身上有点儿不大贴切,就奔向了家来。
爷爷奶奶是无条件站在泽基和智贤这边的。
爷爷奶奶完全不顾及血压直线上升的妈妈,对泽基那是赞不绝口。害得妈妈气得立刻带着智贤回到了首尔。
首先,是需要说服妈妈,所以在爸爸的劝说下,智贤大半夜地留下泽基,和爸妈回到了首尔。另外,从那天开始,就和妈妈展开了阵势。
“绝对不行!”
“我非得和泽基结婚不可。”
“我说了,绝对不行。”
“我一定要结。”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天几夜。
就这样,迎来了中秋,中秋都过了,妈妈也还是不松口,是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和爸爸一起商量,连谎都编了。说爷爷说的,只有和泽基结婚才能继承爷爷的土地。
实在是没办法说服妈妈,智贤甚至想,要么离家出走,要么生米煮成熟饭——怀孕之后强弓硬上架。就在苦苦想办法的一天晚上,智贤看见妈妈坐在餐桌前,自己喝着葡萄酒。那是智贤从金川拿来的葡萄酒。
“妈。”
“嗯。”
“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干什么呀?”
“看不见啊?”
“是因为我而伤心吗?”
“你说呢?”
看着郁郁寡欢的妈妈,智贤悄悄地坐到了妈妈身旁。
“你也来一杯?”
“好。”
妈妈给智贤倒了一杯。
“喝起来像饮料似的,喝了几杯有点儿醉了。”
“好喝吧?”
“葡萄酒就是适合女人。”
“没错,这是泽基做的。”
“切。”
“妈……”
“和你爸聊了聊。”
“聊了什么?”
“爸爸说的,其他的是看不出来,可泽基这小伙子,这一辈子,他的眼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嗯。”
“女人遇到没有能力的老公,因为穷会受苦。可老公有外遇的话,那会更痛苦。我的那些朋友们,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出尽了风头。可那些人,尽可能地炫耀自己的子女,可没人炫耀自己的老公,打死也不炫耀。还有人盼着老公早点死。问她为什么?她说,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会养小老婆,那些人因为自己老公出轨,心里这个苦啊,真恨不得老公早点死。你妈虽然过着有十样想买的东西的生活,只能买到一样的日子,可你爸,除了你妈没有第二个人。”
“爸,了不起。”
“泽基小伙子也会像你爸那样。只要像你爸的话,我闺女绝对不会因为老公有外遇而伤神费心。”
“也不用为钱发愁,不有地嘛。”
“是,是,我的小祖宗。”
妈妈把眼睛一横。
“把卖葡萄的钱,给妈买衣服、买车,还买好多宝石。”
“闺女嫁出去了就嫁出去了,哪还有闲工夫照顾娘家。”
“我能照顾到,那可是我的地。”
“哎呦,不懂事儿。光长岁数了,一点儿都不懂事,还想着嫁人呢。”
妈妈的眼里也含着泪花。
“嗯,妈。”
“把葡萄园卖了,有了钱,在城里,什么样的人随你挑。就这样,你也只是想和泽基小伙子结婚?”
“嗯,妈。”
“会幸福吗?”
“会的。”
“你刚去金川的时候,因为过不惯天天往家里打电话。那你还会不会像那时候似的,再打电话回来?”
“不会了。”
“我的宝贝儿。”
妈妈把智贤拉到了怀里。
“过不习惯,打电话试试。立马跑过去,把那家伙的头发都给拽下来。”
“妈……”
智贤躺在妈妈的怀里,哭了好一阵。
就这样,智贤终于得到了和泽基结婚的准许。
“这都两年了,还分不清,那可怎么办啊。”
不容置疑,这是泽基的声音。
“你现在是在冲我吼吗?”
智贤把眼睛一横,瞪着泽基。泽基吓得一惊,回过头来。
智贤气哄哄地走到了泽基身旁。
“第89条,在人多处,不得大声说话。忘了吗?”
“是第3条吧。”
“第3条是绝对不可以向我吼。”
智贤哇的一声,走出了葡萄园。
“制定出不得向金智贤做的270件事,这让我怎么活啊?”
泽基面露委屈,朝智贤看了看,跟了上来。
“你去哪儿?”
“回家。”
“对不起。”
“不需要。”
“对不起。”
泽基抓住了智贤的手。
“忘了吗?就当是从邻村宗植君那儿,得了个力气大的跑腿儿的。”
“不是说了嘛,这活儿太累,不要到地里来了,就和阿发、阿珍,还有阿石玩儿就好了。”
“不想看到泽基自己在受苦受累,所以出来看看。”
“对不起,再也不冲你喊了。”
泽基把胳膊搭在了智贤的肩上。
“可是,如果我和红儿结婚的话,不会有向金智贤不能做的270件事,而且还相当的理直气壮。”
听了泽基的话,智贤的眼睛顿时变绿了,瞪着泽基。
“后悔了?”
“后什么悔啊,你可以追加到300条。”
说完,泽基在智贤的额头上吻了吻。
“算了吧,要是觉得委屈,那就去红儿那儿啊。”
“那智贤去宗植哥那儿啊?比起宗植哥,我的力气更大些。”
“好坏啊,真是的。”智贤甩开泽基的手,喊了一句。
泽基笑出了声。
“快来,快来。”
泽基拉着智贤的手,向货车走去。
“要去哪儿?”
“去吃内脏汤饭吧。”
“内脏汤饭?”
泽基知道怎么哄智贤开心,那就是去金川吃内脏汤饭。
智贤故作拗过不泽基似的,上了货车。
“顺路看看车吧,看你方便。”
“行了吧,看什么车呀,哪有钱买车呀?”
“你回娘家,总不能开着货车去啊。”
“那有什么呀,私家车有什么好啊。现金最好了,别想着买汽车了,把拖拉机换换吧。出去顺路去看看拖拉机吧。”
“换几个零件,还能再用三年。买拖拉机才是乱花钱呢。”
“怎么和爷爷一模一样。”
“智贤是有过之而不及。”
智贤和泽基相视而笑。
两个人吃过内脏汤后,高高兴兴地回到村里,向葡萄园走去。泽基悄悄地抓住了智贤的手。
“阿发和阿珍也下了崽儿,都快组一支足球队了。”
听了泽基的话,智贤红着脸,看着泽基。
快组成一支足球队这句话是真的,阿珍怀了孕,一次竟生了八只。那时候,智贤就确信阿发和阿珍不是和珍岛狗的混血,完完全全是杂种狗。在得到了不会抓着吃,会好好养它们的约定后,智贤打算把八只狗中的七只送给村子的邻居们。当然,没有给堂叔爷爷,因为他一定会在三伏天把狗杀了做成宴席餐的。八只狗送出去了七只,剩下的那一只就是阿石了。即便大部分狗被送了出去,也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这不,现在阿珍又怀了狗崽儿,这次不知道会不会破纪录生个九只。
“那种杂交狗都下了崽儿……”
“哼,那又怎么样?”
泽基突然调转货车方向,不是葡萄园而是朝家的方向开去。
一到家,泽基就拉上智贤的手。
“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大白天怎么了,咱们又不是乱搞。”
“那也是……”
智贤有些不好意思,泽基把大门紧紧地锁上了。
“这样行了吧?”
泽基拉着智贤就往屋里走。
“那葡萄园怎么办啊?”
“大婶儿们知道该怎么做。”
“哎呀,真是羞羞……”
“我也羞羞。”
泽基把智贤领进屋子后,锁上了门。
仲夏的白天,在大门紧紧锁上的泽基和智贤家的内室里,整整一个小时,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了发生了什么。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