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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驼背的故事

古代,中国的京城中住着一个裁缝,他天性快乐,喜好玩笑嬉戏,他时常带着老婆出门散步玩乐一天,他们夫妇清晨出去散步游玩,直到日落时才尽兴而归。他们在路上碰到了一个驼背人,这驼背人显得滑稽可笑,他的言谈举止,使人会一下子忘记烦恼。这时候,裁缝夫妇走上前去,一时兴起,便邀请他随他们一道回家,以便夜晚大家一起同饮同乐。

那驼背巴不得有人请他,便与裁缝夫妇一起走到他们家,裁缝马上出门到市场购物,那时天巳经黑了。裁缝买回了煎鱼、面包、柠檬和甜食。他把煎鱼放在驼背面前,大家坐下来,围着餐席大吃裁缝的老婆拿了块很大的鱼肉塞进驼背嘴里,用手开玩笑似的捂住他的嘴,说道:野以真主的名义起誓,你一口就能吞下这整块的鱼,不要耽误功夫,一口吞下去吧!”

驼背狠命一咽,那块鱼里面有一根大鱼剌一下子卡在他的喉管里,噎得他喘不上气来,很快地他就被鲠死了。裁缝吓坏了,叹道:“毫无办法,只凭万能的真主拯救了!这个可怜的人,怎么就这样死了,怎么就偏偏死在我们的手里!”

他的老婆焦急地埋怨裁缝:野你还不赶快想办法呀?你没听见诗人这样说过:

一事令人烦恼又悲伤,莫说无可奈何无主张;何必坐在熊熊烈火上,坐等不动结果必遭殃。

裁缝回答她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裁缝老婆说:野你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我在他的脸上蒙上一方丝绸手帕,然后我在你前面先出门,你跟在我后面。趁天黑,把他给抬出去。你就说:‘孩子,这是你妈,我们带你去看医生,去给你治病呀!’冶裁缝听了老婆的话,就把驼背抱在怀里。裁缝老婆说道:野哎哟!我的儿啊,你要平安无事才好啊,你哪里难受啊?你怎么就得了天花,这么容易就传染上了啊?”

看到他们夫妇俩的人都说:野他们俩的孩子得天花了。”

他们俩一直走着,打听医生的家,他们终于找到犹太医生的家,就敲门。

那医生的黑女仆听到他们敲门,为他俩开门。看见裁缝抱着孩子,孩子的母亲跟着。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裁缝的老婆说:“我们带孩子来看病,拿上这枚四分之一的金币,去交给你的主人,让他为我们的孩子看病,这孩子身体很虚弱啊。”

女仆转身上楼叫医生,那裁缝老婆就跨进门槛,对丈夫说:野快把驼背放下,我们赶快逃走。”裁缝匆忙放下驼背,让他靠着门槛里面的墙,裁缝夫妇出门走了。

再说那女仆去见犹太医生,对他说:野门口有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很虚弱的孩子来看病,他们让我把这块四分之一的金币交给你,请你去替他们的孩子看看。”

医生接过金币,很高兴,立刻起身,摸着黑下楼来看病人。不料他的一只脚碰到了死了的驼背,他就说:野啊!我的天啊,摩西啊,十诫哟!亚伦哟!我怎么会一脚踢到这个病人了,把他踢倒下去就跌死了,我怎么把这个死人从家里弄出去呀!”

医生背着驼背的尸体进屋去,给妻子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妻子。医生妻子说:野你怎么还坐着不动呢?坐到天亮呀!那时我们可就没命了!快来呀,我们两个把他抬到房顶的平台上,再放到隔壁的邻居穆斯林家那边去。我们这邻居是王宫的御厨总管,经常会有猫到他家去吃他带回家的肉、吃那里的老鼠。夜里头,狗也会从屋顶平台爬过墙头,爬下去偷吃肉。”

所以这犹太医生夫妇两人,一个提着驼背的双手,一个抬着他的双脚,把他抬上平台,又沿着墙把他慢慢地放下去,让他靠着墙角。然后两人下来了,回到自己家。

他们把驼背放在那里时,正巧那个总管回家,他打开门,点着蜡烛走进屋,立刻发现在墙角怎么站着一个人。这总管就说:野以真主起誓啊!原来到我们这里偷肉的是人呀!你偷了肉、偷了油,我还一直以为是猫和狗偷吃的呢,所以我把胡同里的许多猫和狗都杀了也不顶事呢!原来是人呀!是你从房顶上爬下来偷肉偷油的呀!”

他去拿来了一把大捶子,朝驼背的胸前打去。

驼背被打倒在地,总管看见他死了,这才难过起来,说道:野毫无办法,只望求万能的真主拯救了。”他担心自己要赔上性命,又骂道,“这些倒霉的油啊,肉啊!这一夜是怎么了,这个人的命就这么断送在我手里了?”

他又仔细看一看,发现这人原来是个驼背。他又说:野你这个人,驼了背还不够你倒霉吗?你还要来偷肉偷油吗?快有个帘子吧,有个好看的帘子才好啊,来遮遮我的罪恶吧!”

总管把驼背扛在肩膀上,趁着黑夜出门了,一直走到一个市场的拐角处,就把驼背放下来,让他的身子靠在一家店铺门前。然后他自己离开了那里。

这时一个喝醉酒的基督教徒走过来了,他是王室的经纪人,此时正想要去澡堂洗澡。他摇摇晃晃地走着,念叨说:野嘿,这澡堂也不远!冶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驼背面前,突然看见这里站立着一个人。昨天夜间,有人抢了基督徒的缠头。现在他看见驼背站在那里,以为又有人等在这里抢他的缠头,他正在愤愤不平,于是趁着醉酒,使劲一拳打在驼背脖子上,驼背马上倒了下去。这个基督徒醉得厉害,一面大声喊叫市场的警卫“捉贼”,一面趁势扑在驼背身上,两手掐着驼背的脖子。市场警卫来了,还看见这个基督徒骑在驼背的身上打他。警卫说:“快起来,松开他。”

警卫走到驼背跟前,发现他巳经死了,于是说道:“基督教徒打死伊斯兰教徒了。”

然后,他把那基督教徒抓起来,带往官府。基督教徒自言自语道:野耶稣呀!圣母玛利亚呀!我怎么会打死人呢?我只是喝醉了酒,打了他一拳,他怎么这么不经打,就会死了?他死得多快呀!”

随后,基督徒酒醒了,恢复了理智,他和驼背一起在官府过了一夜。

次日,总督命令行刑官为基督徒搭上一个绞刑架,把他带到绞刑架下,把绞索套上他的脖子。

突然,一个正在观看的路人从人群中挤进来,他就是那个御厨总管。他看见了基督教徒站在绞刑架下,就要被绞死,便分开众人,对行刑官说道:“不要绞死他,这个人是我杀死的。”

总督问:野你为什么杀他?”

御厨总管回答:“昨天夜间,他进了我的家,我看见他从屋顶上爬了下来,要偷我的东西,我就拿一把捶子朝他当胸打过去,就把他打死了。我很害怕,就把他背到市场跟前,让他靠在一家店铺的门前。我巳经杀了一个穆斯林,不能再由于我的过失,再让这个基督教徒去死呀,别绞杀这个基督徒了,绞死我吧!”

总督听了御厨总管这番话,就释放了基督教徒,对行刑官说:野绞死这个自首的人吧。”

行刑官听从吩咐,从基督教徒的脖子上取下绞绳,拴在御厨总管的脖子上,把他带到绞刑架下,准备动手绞死他。

这时,那个犹太医生挤开人群,冲到绞刑架下,对行刑官叫喊:“不要绞死他,这个人是我杀死的。昨天他到我家来看病。我听说了,就下楼出来找他了,不成想天太黑,我不经意一脚踢在了他身上。他跌倒了,就摔死了。所以你不能绞死这个御厨总管,就绞死我吧!”

总督就命令绞死犹太医生,行刑官听从吩咐,从御厨总管的脖子上取下绞绳,拴在犹太医生的脖子上,把他带到绞刑架下,准备动手绞死他。

突然,裁缝分开众人闯进来了。他对行刑官说道:野不要绞死他,这个人是我杀死的。昨天清晨我出门散步,晚饭时分回家,碰到这个喝醉酒的驼背。他哼着小曲很开心。我当时就邀请他到我家去,我买了煎鱼招待他。我老婆拿了一块鱼塞在他嘴里,他一口咽下去,就鲠死了。我老婆和我把他带到犹太医生家里,犹太医生的女仆开了门,我对她说:‘告诉你的主人,门口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虚弱的孩子,请他给孩子看病。’我还给了她一枚四分之一币值的金币。她上楼去通知主人的时候,我把驼背放在楼梯旁边,然后就带着我老婆溜走了。医生下楼,踢在驼背身上,他就猜想是自己杀死的。”

然后裁缝对犹太医生说:野是这样的吧?”

犹太医生回答:野对,真是这样的。”

裁缝看了看总督,说:野放掉这个犹太医生吧,绞死我好了!”

总督说:“这真是一个可以记录在案的事情。”

然后他对行刑官说:“放掉犹太医生,绞死这个裁缝吧。”

行刑官走上前去,说:野我们放掉那个,要绞死这个,又放掉这个,绞死另外一个,结果谁也没有绞死。”

然后他把绞索套在裁缝脖子上。

再说那个驼背的事儿,原来他是一个为皇帝逗乐子的人,随时伺候皇帝,皇帝时刻不能离开他。只是那晚,他喝醉了酒,溜了出去。第二天中午还不见他回宫,皇帝便向臣僚们打听他的下落。结果有人来禀报皇帝:“陛下,驼背巳死亡,总督捉拿了凶犯,正准备绞杀,只是接二连三地来了人,每一个人都声称是自己杀了驼背,而不是别人,他们都向总督说明了自己杀死驼背的情况。”

皇帝听了这话,立即向侍卫喝道:野你快到总督那里去,把他们一干人全都带来见我。”

侍卫来到法场,看见行刑官正要开绞裁缝,于是他大喝道:“且慢!手下留人!”

侍卫说:野此事巳经惊动皇帝,他命令带上驼背,还有相关的裁缝、犹太医生、基督教徒、御厨总管,总之是所有的人都到皇帝那里去。”

总督等一干人到达王宫,向皇帝叩头问安,向皇帝讲述了所有的经过。皇帝听后,感到十分惊奇、有趣,他命令史官将这驼背的故事记录下来。

皇帝听完他们的讲述后,吩咐人把理发师也带来,说:野把理发师也带来吧,也让我们听听他的故事,大家也就都解脱了。我们再把驼背给埋了吧,让他人土为安!他昨天就死了啊,我们还要为他修一座坟墓,是他让我们大家聚集在一起的啊!”

皇帝的仆役们把理发师带来了,带着他来到皇帝的面前,皇帝看着他,仔细一打量,看出他原来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者:黑脸、白胡须、白眉毛、小耳朵、高鼻子。皇帝看到他这般模样,就笑起来,说:野听说你是一个经常保持沉默的人啊,也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吧!”

理发师说:“陛下,为什么今天裁缝、犹太医生、基督教徒、御厨总管都在这儿呢?他们中间,还有一个死了的驼背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皇帝说:野你为什么要问他们呢?”

理发师说:“陛下,我问他们,是让陛下知道,我并不爱管闲事,我不去管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事情,人们说我多嘴多舌,我真是无辜,人们要叫我寡言君,这才名副其实。有诗为证:

你总看到有绰号的人,细查人与外号总相称。

皇帝说:野你们大家就给理发师讲讲昨天晚饭时分围绕这驼背发生的事情吧!你们把基督教徒、犹太医生、御厨总管以及裁缝所讲的故事全都讲给这理发师听听吧!冶大家又把所有人的故事讲了一遍。

理发师听了,直点头,说:“真主保佑,这可是关于驼背的奇事了!你们都让开点儿,让我看看这驼背!”

大家让开点道,理发师靠近驼背的头的一边坐了下来,他把驼背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仔细端详他的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倒在了地上,他说:野每个人的死都是有原因的,这个驼背的死尤其值得记载下来,书写一笔呢。”

他的言行使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皇帝也摸不着头脑,说道:野寡言君,你给我们解释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陛下,以你的恩泽起誓,这个驼背还有气呢。”

理发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药膏瓶子,打开来,从中取出一点油膏,抹到驼背的脖子上曰又拿出一只铁钳子,把铁钳子伸进驼背的喉咙管,从中夹出的一块鱼还带着鱼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鱼剌取出后,那驼背就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喷嚏,他用手抹抹脸,说道:野世上无神,惟有真主,穆罕默德是他的使者。”

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奇万分,中国皇帝与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皇帝说:“这真是天下奇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稀奇古怪的事呢,臣民们,穆斯林们,你们亲眼见过起死回生的事吗?要不是今天最后来了这个理发师,这驼背也就活不过来了。”

大家都说:“以真主的名义起誓,这真是最奇的奇事。”

然后中国皇帝吩咐:将这个故事记录在案,放人皇帝的文库。再则,赏赐犹太医生、基督教徒、御厨总管每人一件名贵袍服;让裁缝、理发师分别成为宫中御用裁缝、御用理发师,给他们丰厚俸禄;让驼背与裁缝重新和好;赏赐驼背与理发师各人一件袍服。

从此,大家各得其所,舒适愉快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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