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还是沦陷了,我输了。
乾虚子跑回昆仑山去了。
叔叔居然暗地勾结淄留城主,此番战役,叔叔是主帅。他故意将敌军迎入宜城后门,里应外和,将大队人马遣到前门,装做兴兵迎战,敌军破城而入,宜城沦陷……
叔叔做了城主,但只是个虚名。一切得听淄留城主逐狼的。而我,他们唤我宜城旧主,以奴隶的身份被逐狼带回淄留。
囚车,我,铁链,别过了我的宜城。
簌簌樱花,遣去我的哀伤。
落了一地的,是我不愿回望的过去。
静静的唯盼湖,到如今我在想,起名的人,盼的是什么?
看着远去的宜城繁华,竟是那样熟悉亲切……
越,远笑,还有胧月。他们依然留在宜城,因为南宫靖宇在。记得我走的时候,他们三人也来了,越还是那样冷漠,远笑不出意料的傻笑,这回却让我莫名的心酸。胧月,头一回冲我笑。她的笑,似乎是晕开来的樱花,仿佛是那个时节不曾有过的花季绚烂。
炼城,你会是个强者,也会是上者,我.喜欢你……
胧月的话让我很惊讶,也很高兴。也是那个时节不曾有的喜悦。
她哭着转身跑了,第一次见她哭,第一次听她说喜欢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在乎的滋味很美好.
就这样,那年我十一,她九岁。匆匆别过,匆匆感觉,匆匆.
我来到了淄留城,逐狼将我囚禁在天牢,饱尝了刚铁烙印,鞭笞的痛楚,那时的我痛,痛的是心。父亲根本就料到一旦攻淄留失败,宜城必定失陷,而他的侄子轩辕子—南宫毅。跟随叔叔享受荣华富贵去了。而我以宜城旧主的身份被送到淄留城,百受煎熬,我原来以为我可以得到自己丢失的亲情,可以有一个烛火通明的温馨的家,我那么信任地完全地将自己视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可不曾想到竟会变成他们一家人利用的对象,我恨他们,恨他们将我的纯粹的情感当做利益,当做筹码!
让一个人得到在乎的感觉,又让他瞬间感受终叛亲离的痛楚,残忍的将别人的感情当做利用的工具……
天牢很黑很寂寞,我想其实寂寞黑暗的是那颗已近窒息的心脏吧?!心痛的剧烈,所以那些白天肉体的痛觉都显得那样细微。
仇恨,仇恨,仇恨……将我内里填满,仇恨让我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逐狼,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那次的相遇让我想起了父亲,他很高大,一身狼皮,头发乌黑,眼睛就像那高山之
别着仓狼剑,他比父亲年轻,跟我差不多年龄。我很惊讶,十七八岁的他竟然是淄留城主!
那****来见我,一副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我
炼城,呵呵。想不到你还是个娃娃,竟还想攻我淄留?笑话……
不是我……是我父亲!我冷冷的回道。
但我想告诉你,现在的我输了,但以后的我会赢你!一定……我愤怒的吼着。
哼哼哼,以后?你觉得你会有以后吗?你就想一条狗,被人收养,喂你吃喝,到最后还不是被主人遗弃……?!
你……给我闭嘴!我从草堆跃起,想用铁链勒住那个多嘴让我厌恶的人,却还是没法触及他毫分,我真像狗一样瘫坐在草堆上……
他走了,带着嘲笑,带着捉弄。我也知道,他说的很对,但当一个人因为感情用的深,却被无情嘲讽,让我开始恍惚。
每天,都有逐狼的极端捉弄,吃过狗食,被泡在粪坑,被他们当过靶子……我开始将愤怒藏起来,愤怒又有何用?身处困窘与炼狱,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太傻!
九年,当别人的玩弄我早已看惯,将别人的讥讽掩藏,将怨恨深埋时,我二十岁。我不想说我有多苦楚,我只想说,炼狱将我的灵魂浇筑的刚强,与其要说苦,其实比起欺骗,炼狱又算得了什么?
逐狼一次来看我,还是那双眼眸,深邃的像是漫漫无低洞,也像那无边炼狱,可是我不再恐惧,也许是因为习惯。
他叫走了侍卫,然后依坐我身旁,抬头望了望天窗大的黑夜繁星,说道:
知道吗,我也曾被父亲丢弃过,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妓女,因为她父亲亲手掐死了母亲,我躲在床底,我多想出去制止,可是我害怕……逐狼依旧望着天空,眼里依稀湿润。我还以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居然也会流泪。
我趴在床下,听见父亲和那女人亲密的声音,和摇晃的床塌,我就决定要杀了那个贱人和狠心的父亲。
那一年,很冷,很冷,冷得可以冻结你的呼吸。多少个漫长黑夜里我将屠刀磨的锋利,仇恨将我送往黑夜,我杀了他们……跪在血泊中苦笑……
多少年过去了,我还是记得那刺鼻的血的腥臭……
我转头,看着眼前的逐狼,乌黑的头发披肩,发丝掠动双眸。冷冰冰的脸仿佛是冰砌的。
我开始感觉我们是一类人,一样的需要黑夜!
呵呵,炼城,怨恨吧!你的怨恨让我感到无穷动力,我想看看你那双不再干净的双眸到底潜藏多少能力,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但你现在得听我的!?
我愿意听他的一切指令,我想让别人也尝尝欺骗的感觉,宜城里的每个人……
逐狼从那以后开始给我新的生活,不再是侮辱与讥讽,而是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生活……
他乡的月色是朦胧的,像纱,像雾里花。
逐狼的军队每日早起,喝声响彻云翔,我看到了淄留的强盛,我明白父亲兵败原因,第一,骄兵者必败,第二,未曾知己知彼,不曾挖详淄留军力。三者,以利器为战胜对方的唯一,此举大错特错。利器虽可睿减敌方盛气之势,但拥有一支过硬的军队,胜过利刃。器物不通变幻,人乃活物,即可破解重围,亦可智取敌方利刃。
逐狼,依旧一股盛气凌人,仿佛那北方的寒夜,冷的刺骨,却又那般熟悉……那般让我熟悉,似乎那就是我,我内心的我……
淄留城,很冷。
似乎所有的霜雪都汇到了一起,推开窗,窗外大片的雪花纷纷落地,又卷起。翩纤着宛如轻蝶。
又是转眼的时光,物非人也非。
淄留的冬季异常漫长,雪夜里的狗吠,塔塔的踏雪声,堆雪压枯树发出的吱吱声,还有我的心跳。
逐狼决定召集异域人。
那日,逐狼请来一些异域人为自己雄霸天下的伟业助兴,这些人的装束怪异,男人们头上围着镶着珠宝的头巾,女人脸上围着白纱巾,穿一袭着白裙,好不神秘。
我也坐在其中。
玉盅琼浆,肥肉美羹。
逐狼一袭红袍,袍上金丝勾勒龙腾,气宇不凡。仿佛就是在彰显他的霸业与野心。
逐狼举杯道:诸位佳客远道而来,在下不胜感激。现如今,天下纷争不断,民不安,在下不忍。今特请诸位而来,就是希望各位可以助在下一臂之力,安民,平乱……在下先干为敬!
逐狼举杯狂饮而下。
在座纷起,异口同声道:天下为公,雨露恩泽……
我也应承着。
之后,见前排一位长着八字胡的中年人站起:逐狼城主,我们专为你从我西域巫城挑选了十位美女,还请城主赏玩!
那人拍手示意,只见十位美女翩翩上来,还有一男一女。
金步摇,素衣裳。面色桃花细凝脂。绰约舞袂,恰似飞仙坠落人寰处。
所有人停杯赞叹。
那两人坐下。小心拿乐器。
两人皆是二十岁左右样子。
男的那个背着一把剑。身材修长高挑。一身白色。长发木簪束起,眉目清秀。冷冷地端坐,修长的手指流动,奏起古筝。
乐色婉转凄凉。女的那个手抱胡琴,一袭粉色长裙,白色腰带飘逸,娥眉挑,凤眼迷,齿齐白。面似桃花红润。
那两人对坐,望着彼此弹唱起来。
那十位美女也随即也起舞缤纷。翩翩着醉了所有人。
那女子唱到:
陌上相望,泪知惆怅。
寂寞流浪,懒着衣裳。
芭蕉雨巷,青苔失漾。
胡琴才响,罢了浮想。
相望不相恋,相见不相识
雾蒙蒙,雨悠悠。漫漫长夜几时休?
别思量,意难忘。流景伤残云破月……
八字胡男子醉样嘻笑说道:那男子叫血牙—子轩,弹得一手好筝,舞得一手好剑,他身后那把剑乃是遗失多年的罄天剑!女子唤做弄莹,是我巫族绝有的美人,所创词曲婉约动人,可谓才色兼备。
逐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动了心……
叫轩的男子望着女子弄莹,又深情奏一曲【昔颜】﹐合着女子的唱词,动听极了。
物是人非昔颜改,绿肥红瘦憔悴损。宿雨寥沉香,花落琐窗,度了几许忧伤?侵晓雨露重,吹梅笛怨,惹了几多风霜?并禽破单,鸳鸯游散。往事后期空记省。
歌声让我想起了宜城的他们。
越,远笑,和胧月。他们也许要把我忘了。宜城的樱花还是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