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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雄兵韬晦(4)

另一条路线,沿悬崖下冲沟而进,可斜穿一段岩体,无法穿越整个岩体。

关雄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坚持沿沟而进。白雪主张:

“朴明参加过珠穆朗玛峰科考,受过专门登山训练,这种悬崖对他不是太困难,而且他和另外两位老师已经在这里上去过一次。他们三个加我及我所攀援技术较好的李冰、×××,我们六人带干粮攀上悬崖,横穿岩体。 其他人由关院长带领沿沟而进,斜向观察一段,两条路线加在一起,踏勘就比较全面。三天后,即从今天算起的第四天,两队回到这里会合。”

“尊重你的意见,我们等你们六位登上崖顶再进沟。万一有人上不去,也随我进沟,给你们壮壮胆也好嘛!”关雄提了补充意见。

关雄关心自己,白雪心领了,不再说什么。攀崖开始,朴明一马当先,充当先锋攀登,在最上面开路、一步步寻找、设置攀绳固定点,安好螺栓、岩石锥,机械塞,用快挂(铁锁)系好攀绳。另两名朴明的助手,背上所 有辎重,一个紧随其后,爬上去五十米,系好了攀绳,加密岩锥,再让白雪顺攀绳、岩锥向上攀登。后面是李冰和所里另一个年轻人。白雪顺攀绳、岩锥而上,不太费力。后面特所两个年轻人,反而显得更费力。李冰还可以 ,另一个年轻人显然缺少训练,两腿直抖。关雄见他攀上二十米就满头大汗,命令他下来,和自己进沟。最后上的是朴明另一名助手,边上边收岩锥等固定器,并起保护作用。

中间有四段简直就是一溜的光面,可是朴明以他高超的攀岩技术还是攀上去了。朴明沿上一次路线攀登,到崖顶约费了三个小时,最后一名助手登上岩顶花了整整六个半小时。主要是李冰攀援甚慢。白雪在最难那一段, 一次滑脱开崖面,李冰滑脱了四次。攀绳固定器很牢,下面看上去很危险,其实很安全。

五人全上了崖顶,已是傍晚。关雄一队人和马队干脆支帐篷休息,第二天一大早才进沟勘查。

山顶上,雪獒早等在那里。

这一带,每一个岩体规模小于黑龙谷的最大岩体,但岩体密密麻麻,一个接一个,总的出露面积还不清楚。岩体亦是层状,肉眼观查,存在多个富矿层。只是勘查,开采条件实在是非常艰难。

边穿越边观察边体验,在这世界屋脊,大自然完全显露出一副原始的面孔。人类留下的足迹和创造真是太少,微乎其微!而雪崩、山崩、泥石流、滑坡、热泉、地震、活火山等反映地壳现今激烈运动的各种地质现象和灾 害,处处留下“杰作”和记录。

在世界屋脊,人类显得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啊!

白雪一下子清楚了:保障勘查队伍的人身安全为首要前提。西藏的矿产资源、自然资源的勘查、开发利用是一项长远的战略课题,决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第二天,在雪线附近岩体中心观察时,雪獒突然跑来使劲拉白雪的裤脚,一副昂扬的战斗姿态。

朴明判断:“附近有危险,可能是野兽。”

白雪当机立断说:“如果是雪山珍稀动物,请下指令给雪獒:不要伤它们,把它们赶走就可以了。”

“它已经听到您的指令了,会执行的。”

朴明,甚至关雄并不清楚白雪会武功,特别不知道她武功的程度。实际在雪域高原,只要不是成群的野兽,白雪一般都可对付,她的六合剑和飞煌石足够把它们赶跑。

而在雪獒的概念里,新主人是完全不会武功,需要自己百分之百全方位保护的。所以驱赶野兽最好是离她远点,不要吓着她。

它像射出的利箭,向比自己位置高出百米的冰雪覆盖的岩洞冲去。顺着雪獒冲去的方向,朴明、白雪细心用眼搜索。

朴明首先发现:“一只雪豹!”

白雪回答:“我也看到了。”

那只乳白花斑的雪豹似有所顾及,趴在挂满冰柱的岩洞口,并不主动出击。

朴明判断:“可能是只母豹,顾及岩洞里的幼子。”

雪獒从远处一闻雪豹平时在这一带活动的气味,不但早知道对手是女性,还知道这是位年轻的妈妈,还未脱离哺乳期,三个幼子最多两三个月。

“好,你的弱势已暴露无遗。”

若论平时,雪山兽中之王雪豹,与一只藏獒之王,无论其敏捷、速度、凶猛、撕杀技艺和战斗力,可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会有一番激烈、反复、惊险、残酷的搏杀。可是,雪豹三只才三个月的爱子在洞里藏着,一 旦让雪獒进了洞,那一切都完了,肯定是“家破儿亡”。雪獒唯一顾及的是新主人的指令:“不必伤它,赶走了事。”

但这只母豹是赶不走的:爱子和家在这里。她是肯定战死,也绝不会从洞口再退一步的。

雪獒何等聪明,它立即有了办法:首先,跟它来一场公平的格斗,要赢得它心服口服;服了以后,命令它起码一天躲进洞里,带好孩子,绝不许新主人再见到它!这样,新主人指令就百分之百执行了。只是把“赶走”变 成“躲藏”。

“尊贵的王后,考虑你的三位爱子太小,今天我俩只比武不决斗。以被斗翻倒地算输,三打两胜,谁输了按胜者指令办。”雪獒以流利的豹外语告之对手。

雪豹一听,惊喜不已,首先保住了不伤害爱子,满口答应,知道它懂豹语,干脆以豹语回答:“尊敬的雪山纯种獒王,恭敬不如从命。”它站在高高的岩洞口,具有十米高差的制高优势。说时迟,那时快,雪豹马上施展 它那一着致命“豹腾扑”,向空中跃起又增五米制高优势,看准雪獒猛扑下来,真如雪山闪电,迅击而下。当雪豹从最高点往下扑时,其势迅猛,方向、落点已无法改变。雪獒何等机敏,迅捷向落点的相反方向猛地蹿上一块 巨石,反而取得制高五米的优势,照准下落的身影,后发制人,一个“反腾扑”。雪豹刚落地,还未站稳,只感到背上方已被更凶猛着力的“反腾扑”,将自己扑倒,摔出两丈有余,肚皮朝上翻倒在地,整个身体被雪獒完全 压死,六刃锋利獒牙已对准柔软的肚皮。如无约定,这一口下来,就将母豹五脏六腑全部撕咬拖出。

雪獒跳在一边,让雪豹爬起。雪豹恼羞成怒:“不怪‘腾扑’功夫不到家,实在雪獒太狡猾!”立即使出自己称王雪域的绝招:“追撞脖杀”,以绝对冠军的速度追逐、以神速壮体之碰撞,令猎物倒地,血盆豹牙咬脖, 切断血管、气管致命。

只见雪豹极速启动,而雪獒亦同时启动,却向陡峻的下坡方向以最大加速冲去。雪豹以必胜信念从后追逐,“看你往哪里逃!”很快达到速度极限。雪獒突然停住,以强有力的后胯猛撞雪豹头部,根本无法减速刹住的豹 头被獒胯狠狠地一击,立即失去控制和方向,头晕眼花,向下山翻滚跌落,到平坡才停。雪獒已骑在身上,六刃大嘴已对准豹脖的血管和气管。雪獒以极聪明高超的“胯撞脖杀”,以雪豹之道还治雪豹之身。

雪豹气得都差点吐血。为挽回点雪山之王的面子,雪豹决心再来个“近身格斗”,就像人类之拳击、柔道、跆拳道。

雪豹的身高体重都略略超过雪獒。它想发挥身高体重的优势、一搏制胜,挽回点面子。雪豹抖搂出全部搏杀看家本领,以身高体重、矫健敏捷、凶狠毒辣之一扑、一剪、一撞、一压、一抓、一咬制胜。当然咬不能真咬, 真咬的话,上两回合自己早成了六刃獒牙的亡灵咯。

雪獒决心最后一回合,给雪山之王留点面子,打个平手拉倒。说起来,雪豹真还是雪獒的师长。藏獒的许多搏杀技艺和招数,是向雪豹学来的,故以积极防御对应之。以身轻灵巧、更矫健敏捷、后发制人,以钻对扑、以 跃对剪、以躲对撞、以掀对压,以闪对抓、以击对咬、结果,近体格斗了上百回合,仍然是不分胜负。雪豹也看出来雪獒是嘴下留情,给自己面子,并非真是平手。

雪獒跳出圈子、首先圆场:

“王后,这一轮是平手。”

雪豹赶忙说:

“两胜一平。本豹输得心服口服。獒兄有何吩咐,在下照办。”

“我主人和贵宾要借此路一行,请王后今后两天带好孩子呆在家里别出门好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早知道如此,何必打斗伤了和气。”

“不打不相识嘛!就算你我在这高山雪域练了几招耍耍。”

白雪第一次目睹了雪獒“武功”的厉害,真是动物武林世界的顶级高手。

第三天晚上,大家在雪线下一条深切宽敞冰川河谷滩地支起帐篷休息,这里用水方便。半夜、雪獒突然从床上拉起白雪、朴明,狂叫不止。

“朴明,快叫醒大家,有危险!”白雪说。

“大家快快起床,收拾东西转移。”朴明喊。

雪獒拉住白雪裤边,使劲往山脊高处走。

“大家跟定雪獒走!”

当全队跟定雪獒登上高出冰川河谷二百多米一个突出的山脊平台时,忽听河谷里如山崩地裂、雷霆万钧泻下上百万吨雪崩的冰雪泥石流。几分钟把刚才支帐篷河滩全部掩埋达二十米之厚。

“好险,差点被整体埋葬。”

等大家重新支起帐篷,谁也无了睡意,五人汇在白雪最大帐篷里,议论起西藏频繁出现的各种惊天动地的地质灾害。

“拉月山崩一次土石方量达两千万立方米。将‘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李显文等全部埋葬。”

“古乡特大泥石流,形成的扇形地达六平方公里,在人迹稀少之地也一下吞噬了一百四十位居民。”

白雪总是能从更高的哲理高度阐述事物的本质:

“许多地质灾害,像地震、火山喷发、山崩、雪崩、海啸、泥石流、滑坡等,看起来是瞬息突至、无法预测、毫无规律的。其实不然。它们只是属于人类尚未认识或尚未完全认识的领域,人类认识成果的有限性与认识能 力的无限性是认识论的一对基本矛盾。人类认识能力的无限性告诉我们: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人类永远无法预测、无法认识的事物。试想想:这次雪崩,为什么雪獒都能提前几个小时预感、预测出来?难道万物之灵人类不能! 毛主席在《矛盾论》中分析了事物运动的两种状态:‘相对地静止的状态和显著地变动的状态。’指出:‘事物总是不断地由第一种状态转化为第二种状态,而矛盾的斗争则存在于两种状态中,并经过第二种状态达到矛盾的 解决。’在雪域、下雪、冰雪的冻结、增加与融解、减少;冰雪的凝结力与重力的下坠力、地壳的活动力等是经常斗争着的矛盾。矛盾的斗争总是使事物由量的积聚达到质的转变;由相对静止转化为显著变动,从看似静止的 雪山转化为大规模雪崩。其实雪崩的信息和密码在不断发散,问题是人类是否认识它或充分破译它。目睹人类遭地质灾害的残酷杀戮和无情破坏,我们地学者有责任开拓一门《地质灾害学》,研究阐明各种地质灾害的规律和 密码以及它们的预测、预防方法。”

朴明以深深敬仰的心情和目光,聆听着恩师的极富哲理的思想,无不感慨地说:

“各位,老师讲的听清楚了吗?这是老师在跟我们讲解‘地质灾害辩证法’。让我们立志去研究、认识各种地质灾害的形成发展规律、所散发的密码,找到人类预测、预防它们的方法。我们这些子弟身上的破译地质灾害 密码的担子重呵!”

“老师的思维总那么富于哲理,真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难怪您在地学上的成就是如此超群杰卓!”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其实,白雪的《地学辩证法探讨》手稿中,就有一节是《地质灾害辩证法》。这次入藏之行,更使白雪加深了对地质灾害及其辩证法的认识,坚定了开拓和发展地质灾害学的信念。关雄、朴明等人成了白雪开辟地质灾害 学的长期合作者。

白雪还注意到:地质灾害的频繁地带正是迄今仍活动、活跃的裂谷系的显著特征之一,说不定地下正进行着未来矿床的形成过程。

全队返回拉萨、讨论对西藏矿产勘查研究的总对策。在大家纷纷发表了各种意见后,关雄请白雪谈谈她的意见。全队都知道白雪的意见往往是最独到、最具卓见的:

“雅鲁藏布江流域和藏东的三江流域位于全球最重要、最著名的阿尔卑斯——喜马拉雅裂谷成矿域的东段,是典型的两组‘X型’富矿裂谷树系。在欧洲和西亚的本成矿域西中段,已经发现了许多世界著名的超大型矿床。 可以科学地预言:其东段将是我国矿产和其他自然资源最重要长远的后备蕴藏地之一,对国家长远的可持续发展和西藏的经济建设具有重大意义,积极地开展勘查研究是完全必要的。但也必须清醒地看到:世界屋脊最恶劣的 生态环境、最艰险的地貌特征、最复杂的地矿结构、最落后的基础设施,决定了资源勘查研究是一项长期、逐步推进的战略课题,地方和我们都必须作长期打算。

当前,雅江上游、下游大峡谷很难通行。中段,即从日喀则到米林勉强可通行。我建议:

1.由我校矿产学院和特矿所为一方,西藏地矿厅为另一方,建立藏东南四江流域长期产、学、研三结合基地;

课题是‘藏东南雅鲁藏布江—三江流域地质矿产勘查研究’,先规划二十年。前十年,集中在雅江中段和川藏,青藏公路沿线地带勘查研究,这里具有基本交通条件、可保障人员安全,争取重大突破;后十年逐步扩大到 四江西藏全流域。

2.今年开展雅江中段地矿概查,矿产学院、特矿所,西藏地矿厅联合组队,建议朴明全面负责任队长,李冰和西藏派人任副队长,后勤保障,交通工具请西藏方面负全责。争取今年完成中段概查,明年完成川藏、青藏线 路沿线概查。

3.如此恶劣的勘查条件,希望朴明、李冰把人员安全放在首位,粗心大意不得,应有野外突发情况的充分应急措施。以后西藏队队员,一定要求身体强壮、野外工作能力强,受过攀援、野地生存训练的人员。野外补助应 取国家规定的最高标准,要保证队伍的稳定和连续。

4.从校、院、所领导来说,应为西藏队配备最好、最先进的装备;并尽量运用遥感和计算机等高科技手段,加强室内测试研究,充分榨取每一点信息的营养,尽量减少野外工作量;加强理论指导、深入本质、抓住关键、 少走弯路。这个方面关教授和我责无旁贷。

5.四江行于高山峡谷之中,落差奇大,水力、生物资源在世界也极其罕见。回校后我跟水资源学院、生物资源学院协商一下,争取明年和我们一起组队,勘查研究四江极其丰富的水力资源和生物资源。西藏大部分地区, 生物量奇缺,请生物资源学院研究如何长期建设高原生态群落的问题。

6.西藏处于最新裂谷树系的核心,是各种地质灾害的世界博物馆,是开拓地质灾害学最理想的天然实验室,应着手这门科学的开拓工作。这门新兴学科,由我、关院长、朴院长牵头搞起来,争取三年讲座,六年正式开课 。地质灾害愈来愈成为危及人类安全和全球经济发展的重要课题。”

以白雪的意见为基础,综合大家的合理化建议,与西藏地矿厅负责人商谈中又进一步完善,初步拟定了十年藏东南四江流域重点区段地质矿产勘查研究规划,签定了合作勘查研究的协议。

签约那天,自治区抓工业的副书记、副主席,地矿厅厅长都出席了签字仪式。看到剑桥双博,曾在世界著名东非大裂谷和美洲作过出色地矿工作的白雪和矿产学院正、副院长共同主持勘查研究,自治区领导很满意。有世 界一流的人才主持,定能攻下世界屋脊这个世界地矿大难题。

在签约会上,白雪还向自治区党、政、地矿领导提了个重要合理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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