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程晞和陈伊蔚站在门口,决定谁敲门,结果达成协议是,陈伊蔚敲门,程晞先进去。门敲响了,高嵩正拿起水杯,随口说了句“pleasecomein!”
门开了,高嵩扭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如同惊见天人,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女孩。吴喆见有美女进门,含羞地不敢再唱下去了??????唐岦站起来问程晞:“你怎么来了?”
她和陈伊蔚相识了一下,扫视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回答他这么弱的问题。倒是高嵩很殷勤地让座倒水,并叫服务员上了些果盘。一切妥当后,本来嘈杂的包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本人姓高名嵩,嵩乃嵩山的嵩,跟唐岦从小玩到大的,就差没穿过同一条开裆裤了。”他介绍完,吴喆也站了起来,“那我也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吴喆,口天吴,陶喆的喆,跟唐岦是好哥们,经常在一起玩。”
“唐岦介绍一下这两位美女啊。”高嵩一脸急迫的表情。
他正准备起身,陈伊蔚站了起来,“我叫陈伊蔚,大家可以叫我小蔚,我现在是唐岦的徒弟,对此我感到十分的荣幸,谢谢。”
高嵩看这女孩,心里有种遥远的熟悉感,是触及不到的清晰,又仿佛是指尖相触的模糊,如果是一缕烟,总感觉它萦绕在丝发之间,吹不散,挥不去,摸不到……这种感觉只有自己知道,近在咫尺的人,心却在天涯,不知君知否?她介绍完委身坐下,程晞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叫程晞,也是唐岦的朋友,他是我同桌,程伊蔚是我表妹,见到你们我很开心。”她说完便欠身坐下,顿时高嵩和吴喆便对他抛起了媚眼,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从嘴巴里发出“哦,哦,哦??????”的声音。
他看了看两边人说:“大家都把我介绍进去了,我就不用了吧。来开唱吧,今儿不是来作报告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点歌。
倒是高嵩坐到点唱机边问:“程伊蔚,你想唱什么?”这时吴喆开始在旁边起哄了,害的高嵩问了两遍,陈伊蔚面红耳赤地说:“随便吧,你们先点。”这下可难住了高嵩,于是就瞎按了几首,自认为女生比较喜欢的。
“那程晞你想唱什么呢?”
唐岦接过话茬说:“她也随便,你看着办吧。”
高嵩玩笑道:“哪能都随便呢?这又不是茅房,我给你们俩点了一首《同桌的你》。”
顿时,屋内一阵哄笑,轮到吴喆时,高嵩说:“你可以随便??????”又引得大家一阵狂笑。
第一首歌是光良的《童话》,高嵩把麦交给了程伊蔚,另一只麦给了程晞,刚开始二人还扭扭捏捏的,一曲终了,“面目”昭然于众。她们不是能唱歌那么简单,而是非常能唱。到《同桌的你》的时候,程晞硬是把麦塞给唐岦,他直嚷嚷道:“我不会,我真的不会,我到KTV差不多都是来鼓掌的!”
高嵩死活不依,非要他来一个,他虽然知道唐岦不怎么会唱歌,吴喆也凑起热闹来,跟在高嵩后面“煽风点火”,他没法子硬着头皮卯上了。第一句大家还算忍住了,等他唱到第三句时,高嵩拍着沙发大笑道:“你这样不怕把同桌的她吓跑。”他依然不顾,按着自己定下的调走着。
“没关系的,还没把我带到沟里,幸好是在KTV……”程晞笑着说。幸好后面几句歌词是被程晞带着,要不然他跑的调就是九头牛恐怕都拉不回了。
平民的娱乐讲求平衡生活,贵族的娱乐追求调侃生活。无论谁的娱乐都是在生活的罅隙中放逐,思人之志,所重者性命,其危春露,其脆秋霜,俯仰之间,相顾如失。荣华贫贱,诚为不住之客;忧悲娱乐,并是难留之事。以此而言,深可叹矣。然谁又能“舍王公之娱乐,就法宇之清幽。”我们都是平民,布衣的生活是淡定后从容的优雅,所以我们舍得,我们快乐。
从KTV出来将近中午,高嵩吆喝大家一起去吃饭。嘉洲城大大小小的餐厅饭馆举不胜举,在哪儿吃饭诚然是件难事,最后还是他提议让大家自己选些食材,找一家自助料理的“餐馆”。这一提议没有人举手反对但也没有人举手否决,因为大家嘴里几乎同时迸出“随便”二字,这也就表示遵循主人的意见,只是很委婉表达而已。
不多时大家乘车来到“山里人家”门口,这是一家很独特的餐厅。且听慢慢道来,整体构造很像山寨,餐厅上下两层,墙体外表面全以木头覆之,成四合院状,楼下是“菜市场”,楼上是烹饪间。大家买好自己要做的菜后,领一房间牌上楼。房间里有各式灶具和供就餐用的餐桌。
唐岦买的是桂花年糕,程晞选了一尾鱼,陈伊蔚千挑万选最终拿定主意做“珍珠玉米”,而高嵩是在一筹莫展情况下决定做西红柿炒鸡蛋,吴喆则打算要挑战难度系数0.00的青菜豆腐汤。一阵忙活后,大家将各自的“精心炒作”的菜肴端上餐桌,首选吴喆的菜由于缺乏含金量,大家不做评价,高嵩把鸡蛋炒出了臭味,程伊蔚算是比较有“能耐”,居然菜里有富含“锅铁”。唐岦的菜倒是让大家吃下了几两米饭,程晞的鱼最后吃得只剩下鱼骨头。一顿饭的功夫,唐岦被称为“帅锅男”,程晞则被冠以“居里夫人”,程伊蔚被封为“黑珍珠”,高嵩倒是很自觉地给自己一名号为“臭蛋超人”,而吴喆是被大家强逼为“水豆”。
午饭过后,几个人很潇洒地走在马路上,不时还回味着刚才那些菜的味道。阳光均匀地洒在路面上,如同他们一路的笑声没有方向的蔓延,可惜周围不是一望无际的空旷之地,阳光在角落里埋没,笑声也在那儿折回,无影无踪……
唐岦带着陈伊蔚走进一家外贸服饰店,在他的推荐和程晞的参谋下,她选了一件红色的运动裤和一件长袖衫。当高嵩得知程伊蔚下午和唐岦要参加一个演出活动后,非要一起凑热闹,程晞自然不用说了,从她第一次看唐岦表演后,就成了他的fans,吴喆是那种没有原因的跟随,可能是从众心理的作祟吧。
从店里出来时,李奥打过来电话叫他去舞蹈工作室会合。这对于唐岦以外的其他几人简直是喜出望外般的好奇。一杯茶的功夫,他们来到“广茂”大厦10楼处。推门而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迎面扑来”。高嵩同其他三人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怎一“新奇”了得。
整个房间有一百平方加上露天平台足有一百八十平方,屋内前后壁各有整面镜子,其他两面墙上有些许涂鸦,地板上有些软垫,正对门的墙上写着“无心勿舞”四字。房内有十几个女生在跟着张扬丽秀练习JAZZ,另有十几个男生跟着小卜和小恩在阳台上练习breaking,再有十几男生围着江宽在哈牛x,王渊洁在一旁对着镜子练习,李奥不知道去哪儿了。当唐岦走了进来,大家歇下手中的活儿,男的凑过来跟他来个拥抱,认识他的女生就一圈圈的围了过来。他也很客气的跟大家摆摆手,然后问道:“李奥呢?”小卜说他跟倪小艾谈生意去了。
倪小艾是李奥的女朋友,也是一位职业舞者,现在在当地电视台当舞蹈老师。唐岦跟大家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几位朋友,然后问江宽今天那个演出什么时候,江宽说是六点半开始。他招呼高嵩他们在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张扬丽秀给他们倒了杯水后,又带着学员们继续练习了。唐岦让陈伊蔚换上衣服来练习,如果说没换衣服前的她“静如处子”,那么换好衣服后的她可谓“动如脱兔”。只是转眼间,一个人的青春气息,在一颦一蹙之间尽显。高嵩是看在眼里,美在心里。唐岦坏坏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此二人不愧是从小尿一坑的兄弟,他用眼睛掩饰心中的纠结,扭头扫视屋内。
唐岦倒是很认真地教陈伊蔚从基本的舞步开始学起,可能是天资聪颖的缘故,她学得很快,很难想象这是其他人差不多要练习一个礼拜的东西,她在二十分钟后,很完整地跳了出来。也许为了跟陈伊蔚套近乎,高嵩要陈伊蔚教他,同样的时间后,唐岦看了直摇头,其他二人同时被雷倒。陈伊蔚一句“孺子不可教也”,真是让高嵩内心如波涛翻涌,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收到陈伊蔚的“评价”,所以他还是很欣慰地接受了。教会了一些基本舞步给她后,唐岦跟她说了关于hiphop音乐的特点,以及怎样将舞步融入音乐中。接着让伊蔚跟着他练了几个freeze,不过都没有定住,这时候旁边几个学员在一旁示范起来,也许是为了吸引美女的注意或者展示学习的“成果”,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可能是高嵩急于想当“护花使者”,高声吆喝道:“我来试试看??????”于是陪着陈伊蔚练了起来,吴喆则在旁边瞧起了热闹。
唐岦招呼小恩过来教教他,自己跑到一边跟程晞聊起了天,“你……你那天一个人回家的?”
她没有回答,“其实那天的事情我并没怪你的意思,只是当那么人面,我感觉很尴尬。”他扭过头补充道,程晞依然们没有应他,只是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
“还有吧,就是要轮考了,我也不想因为要准备节目而……”他话还未说完,程晞盯着他问:“而什么?是怕考试成绩不理想?还是怕离开这个班?”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僵着脸笑着说:“我才不怕离开这个班,我是怕……怕离开你。”话说一半,程晞听后脸红,他话锋一转“怕离开李楠啊,还有秦渃啊……感觉跟你们在一起蛮爽的。”
此时程晞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心里暗骂他是胆小鬼,但又故作镇定地说:“不就一次考试吗?!有这么让你提心吊胆的吗?只要你答应报节目,我保证你还是我同桌。”
他唏嘘道:“切,报就报。反正当着全班人面答应班主了,我可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即使考砸了,我从这个班走了,我也要走得大大方方的,要给大家留个念想,让他们记住我会回来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很冷静地说:“我哪能失去这么好的同桌呢?我不会让你走的,只要你考前一周跟我走就没有什么问题。”他看了看身边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女生,一时无话可说。
话说高嵩被小恩指点着,不多久小恩跑过问唐岦,“你那哥们是干什么的?整个身体硬邦邦的,感觉好像练武的!”他笑着告诉小恩关于高嵩的光辉岁月,确实几个freeze对于高嵩来说不是什么难活儿,虽然舞蹈和武术是可以相互借鉴的,但是不可模仿的是气韵。
坐在椅子上的程晞不时被其他男生偷瞄几眼,女生的魅力就是让男生看了再看,百看不厌,眼睛不倦,唐岦突然有一种要让这些男生做一百个俯卧撑的冲动。程晞问他准备拿什么节目报上去,他说是街舞,具体什么形式还不是特别清楚,要等他想想。虽然他不追求完美,但是要让别人会放在心上。
到了学员自由练习的时间,江宽,小恩,小卜和张扬丽秀以及王渊洁等人都围了过来休息。王渊洁拿出了香烟,挨个问了一遍,这几人中只有小卜和她抽烟,但每次她还是希望发现“新人”。这时候有几个学员在一边叫嚷着要他们来一个,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江宽冲大伙笑道:“小卜你来一个吧!”
小卜瞄了瞄唐岦,非要拉着他一起来。高嵩望着他说:“就是电视里那个空中甩,你会不会啊?”
小恩疑惑地解释道:“什么空中甩?你是说airflare?”小卜熄灭了手里的烟,在地上比划着,场内一片沸腾。程晞低声问唐岦会不会,他笑了笑说不怎么会,陈伊蔚凑过来要他也来一个。
等小卜完成了动作后,他站到场地中央,跟着音乐做起了简单的toprock,尔后滑步离开场中央,站到程晞身旁,可能是新来的学员,不禁唏嘘的一番,紧接着有个学员用手指着他,在场地中央完成了他刚才的动作,还加了一些“花”进去。这场景实在是让张扬丽秀乐翻了,陈伊蔚失望地望着唐岦,豪迈地走到中间,用他刚教的动作solo了起来,在有几个节点上,她还运用了其他舞蹈,很像《雀之灵》里的动作。
这引起唐岦的很大兴趣,随后问程晞:“你表妹学过民族舞蹈?”
她点了点头说:“中学之前,我跟她一起学了六年多的民族舞蹈,不过后来她又练体操了。”
他转身看着她,很惊奇地问她:“意思是你也会民族舞?”
顿时,他心里豁然开朗,刚要往下说,高嵩侧过头低声跟唐岦说:“她跳的真不错!”
陈伊蔚下场后,王渊洁鼓动其他女生喊道:“唐岦来一个!来一个唐岦!……”
他笑了笑跟大伙摆摆手,高嵩走上前来跟大家抱拳而语:“我带唐岦来一个!不过是武术而不是舞蹈!”。言罢,他行云流水般打了一套洪拳,场内掌声此起彼伏,陈伊蔚看的一个叫仔细,真如同罅隙里找针,不时还高声叫好,程晞恨不得是“千手观音”,掌声压根就没有断过,吴喆是看得眼花缭乱,六神无主,魂儿都被勾走了,他也是在整个场内喊得最响。对于唐岦而言,此时心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想节目主题,因为什么样的形式他开始有些眉目了。
高嵩在热烈的掌声下退场,江宽走到场中间大声说:“今天谁最不厚道?!”
老学员齐声喊道:“唐岦!”新学员四下张望,不知唐岦是何方之人,尽如此被大伙惦念。
他把外套脱下丢给程晞,再次走到场中央说:“既然大家这么讲,我不能不给面子,那我就来一个吧,然后我想告诉新来的学员,跳舞享受的是一个过程,而不仅仅是舞台那么短的时间,我的意思是要告诉大家只要你热爱,不管哪儿都是舞台。”掌声再次响起。
他招呼张扬丽秀把音乐换一下,随着音乐的响起,他开始摇动起来,toprock后接托马斯,然后上airflare,紧接的是肘转落地!这一幕惊爆全场,所有人无不拍手称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准备想再跟大伙说点什么,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要调整调整,退出场地。
江宽走上前去跟大家介绍刚才完成的动作,以及单个动作的练法和相互间的衔接技巧,小卜拍拍他的肩膀说:“还是带着他们从最基本的练吧!”
大伙的余光不时还打量坐在旁边休息的唐岦,眼神中不无敬佩之情。陈伊蔚是第一次看到她师傅的表演,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高嵩以前听说过他跳舞,可不看不知道,完全被震到九霄云外,吴喆看到后愣了半晌,倒是看过他演出的程晞显得镇定自若,给她倒完水后又递过毛巾,唐岦喝水时,她则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没过多久李奥带着倪小艾从外面回来了。他跟唐岦寒暄了几句,倪小艾也过来打招呼,“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啊?今晚去的那个场子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所以我就让李奥叫上你一起去捧场!”
“小艾姐叫过去,我敢不去?今晚你会领舞么?”
倪小艾点了点头说她会带三个女的跳jazz,唐岦指着陈伊蔚说:“那个是我徒弟,麻烦艾姐今晚带着她一起!”
倪小艾撇头看了看在一旁练习的陈伊蔚,笑着跟他说:“你怎么收了一个女徒弟啊?!放心吧,我带着就是了。”他听完连声道谢,并叫陈伊蔚过来认识一下倪小艾。
“今晚小艾姐带你跳JAZZ,小艾姐可不随便带人。”陈伊蔚看着倪小艾,连声谢谢。
“那你来跟我一起排练吧,时间不多了!”倪小艾说完领着陈伊蔚到一旁练习去了。
将近傍晚时候,一行几人乘车赶到了“异域”酒吧,门口处站了一排着统一热裤丝袜的美女,门口告示上写着“今夜嗨翻天,所有酒水半折,女士免费!comeon!一起来享受极尽低调奢华!”
走进里面,人员已近爆满,暗黑的空间里,迷幻的灯光划破人们内心里仅有的那点静寂,在音乐声中,人们疯狂摇摆着,忘乎所以,杯中的酒是那样惨烈的血红。这是一个寂寞场,这是一个放逐地,这是一个流离所……程晞拽着唐岦的衣角,尽量地贴着他走,走在前面的倪小艾拨开人缝带着大家绕行到后台。
终于跋山涉水完成了这次穿梭人海的“旅行”。陈伊蔚望着高嵩说:“有来过这种地方么?我第一次来,感觉这儿气氛太浓烈了,味道太呛人了。”
他转身问唐岦:“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这儿能丢魂,我不怎么喜欢一群人打发无聊。”
这时候,倪小艾通知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始了。
寂寞无尘真寂寞,清虚有道果清虚。躲在喧闹地的人们,企图让喧嚣赶走寂寞,让笑容掩饰冷冽,让虚伪湮灭真实……在霓虹灯照亮城市冰冷的夜晚,有些人渴望这么一个黑黑的可以尽情摇摆的一隅之地。很多次唐岦来这种地方演出,当演出完毕他就匆匆远离这种地方,他不想看见这里面任何一个陌生的面孔,男男女女微笑的面容后是堆积的灿烈。高嵩对于这种地方,心里只有一个词汇“糜烂”,每次晚上路过任何一家这种地方,看着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他都感到莫名的“悲壮”,因为里面的人都在惨烈地“牺牲”,用卑微的感情祭祀未知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