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当真不去。
秋生坚决不去？
秀英坚决不去！
秋生好！反正男女都能做手术，你不去我去！（下）
秀英吓唬谁呢？你去你就去，反正我不去。（望着秋生去向喊）快去吧！（猛醒）啊呀，不对呀！他要做了手术，我怎么生孩子呢？不行不行！我得把他追回来。秋生！（追下）
［秋生上。
秋生（唱）秋生我一路来心中气忿，
耳旁边又听得秀英喊声。
莫非她心急转开了窍门？
莫非她愿和我一路同行？
我这里放慢步且看究竟，
这件事还需要见机而行。
［秀英急上，拉住秋生。
秀英秋生呀！生两个孩子没做手术的，又不只咱一家，咱不能再拖拖？
秋生秀英！
（唱）自从咱结婚来十三年整，
哪一年你不是模范标兵？
粉碎了“四人帮”普天同庆，
社员们为四化热气腾腾。
咱已有俩闺女合乎规定，
要赶快做节育不能消停。
秀英（唱）这件事比不得旁的事情，
别的事我哪件没争头名？
搞节育你莫管我来应承，
拖一拖等一等风过浪平。
秋生（唱）这件事不能拖更不能等，
要这样计划生育怎么执行？
你不去我就去主意已定。
秀英（唱）你呀你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秋生（唱）说干啥就干啥我决不迷瞪。
秀英（唱）说不能就不能你万万不能！
秋生（唱）天地间没见过你这蛮横妇女。
秀英（唱）人世上哪有你这铁石男人！
［两人赌气，背坐，互不理睬。
［秋菊背药箱上。
秋菊（唱）迎晨风去巡诊登上山峦，
跑遍了全公社大小山川。
为的是除百病人民康健，
再把那计划生育广为宣传。
我今天到东庄动员俺嫂，
搞结扎决不要一再拖延。
我这里急急忙忙把路赶，
见前面男女二人坐路边……
咦，是谁两口子来？（下冈）哟，是俺哥哥和嫂嫂呀。你看这多巧！（端详）
怪呀，平时间他两口子亲得了不得，今儿是怎么啦？哥哥，你俩是怎么啦？
秋生你去问她！
秀英你去问他！
秋菊哟！气儿还不小哩！……来，秋菊我今儿当个大清官，断断你俩的官司。
哥哥，你先说吧。
264秋生说就说，是——秀英哎哎哎（拉秋菊）还是我先说。是这么回事呀秋菊，夜黑来我又头疼呀，又发烧，你哥哥一不体贴，二不照顾，非要我去做节育手术不可！
秋生甚呀？你有病？你——秋菊（发觉秀英不像病人，故意地）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嫂有病，怎么能……（暗示）
［三人各表心意……
秋生（唱）摸不清秋菊她有何妙计，
秋菊（唱）假病当真病治自有主意。
秀英（唱）我看她怎把我的心病来医，
秋菊（唱）管叫她讲实话露出底细。
秀英（唱）我这里皱眉头高喊有病，
（白）哎呀，我头疼呀！
秋生（唱）我倒要看看这妙手神医。
［秋菊给秀英把脉……
秋菊（故意地）哥哥，了不得呀！俺嫂嫂得的是急症，快到药箱里拿几根针来！
［秋生会意，拿针。
秀英（吃惊）怎么？要扎针哩？
秋菊哎。（对秋生）这针不行，太小。拿最大号的！
秀英（害怕）啊！我说秋菊，不扎不行？
秋菊非扎不可！
［秋生取来大针——秀英（唱）见大针吓得我心神不定，叫秋菊莫动手不要扎针。
秋菊（唱）你的病是急症汤药不行，保性命来急救唯有扎针。
叫哥哥你快把嫂嫂按定，秀英（唱）秋菊你快停手我讲真情。
（白）说实话秋菊，我是心里有病，不想做节育手术，你哥哥不让……
秋生不让你就要——秋菊哥哥，要说还是你的不对。
秀英（得意地）瞧瞧，到底是做母亲的对心思，秋菊妹比你关心人！
秋生啊！原来你还是？……
秋菊俺嫂嫂不是不愿做手术，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应该耐心帮助吗。
秋生谁说没帮助？人家就是不听吗。
秋菊我不信。俺嫂嫂啥事落过后？（小声地）说不通不能再想旁的办法，看哪把钥匙能把锁打开。
秋生（大悟）嗨，心一急就糊涂了，我去找找老主任。
秋菊（大声地）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和嫂嫂歇一会儿就回。
秋生行。（下）
秀英秋菊，刚才你兄妹俩唧咕啥来？是不是你又捣啥鬼哩？
秋菊没有没有。来，嫂子，咱们歇一会儿。
（唱）秋菊开言把嫂嫂问，大清早你往何处走？
秀英（唱）嫂嫂我要到娘家去，看看动向躲风头。
秋菊（唱）多亏嫂嫂你没有去，去了反叫你活难受。
你家节育是模范，光荣榜上把名留。
秀英（唱）要不我去俺姨姨家，秋菊（唱）她们家里也难留。
你姨父村里当干部，群众面前他怎开口？
秀英（唱）再不我去俺妹妹家，秋菊（唱）她们村里更难投。
266昨天公社开现场会，计划生育是上游……
秀英（唱）听秋菊一番话心里难受，又着急又惭愧满肚忧愁。
想当初与秋生结婚以后，
好夫妻心连心意合情投。
实指望生儿子陈门有后，
谁料想偏偏的光生女流。
有几个老封建议论背后，
为此事我暗自常把泪流。
我也知儿女多拖累够受，
要妨碍劳动生产力争上游。
进不是退不是主见无有，
叫秋菊快与我免除忧愁。
秋菊我说嫂子，你别光看自己眼皮底下那点问题了，你应该往大处看看，咱们国家人口太多了，不搞节制生育怎么得了哇！再说，儿子闺女还不都一样！就说咱村东生家吧，儿子、儿媳妇好几个，可就是不养活老人，还不是常生气？后街双根大伯，闺女、女婿对老人很孝敬，日子过得怪舒心。你说这有啥不好？你过去很想得开来，今天是怎么了？
秀英哼！我看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手电筒照人不照己！
秋菊怎么，我说的不对？
秀英你已经有个男孩，老了有靠头，怎么还不去做节育手术来？
秋菊我——秀英你要敢去做手术，嫂嫂我一定奉陪！
秋菊你说话可算数？
秀英当然算数！
秋菊那好，咱们一块往医院走。
秀英怎么，你要去做手术？
秋菊节育手术我已经做了，今个儿我就是来找你的。
秀英找我干啥？
秋菊做节育手术呗。
秀英这个这个……（发窘地）哟，你哥哥怎么又来了？
［秋生拿大红花跑上。
秋生秀英！秀英，快给你！（把花塞给秀英）
秀英给我这个干啥？
秋生叫你那生锈的齿轮活动活动。
秀英去你的！（欲扔花）
秋英别扔，别扔！
秋菊这是谁给的？
秋生嗨！这可真是去得早不如去得巧。我刚回村，大队正用汽车送几个做节育手术的妇女，老主任问我了：“秋生呀，你家秀英去不去？要去一同上车。”当着那么多人，你们说我该咋说？秀英已经偷跑了？
秋菊（故意地）不那样说咋说？实事求是嘛。你说哩，嫂子？
秀英（担心地）这……你怎么说来？
秋生我说，俺俩早商量好了，今天去公社做手术哩，可是秀英她心急等不得，一大早就走了。这会儿少说也上了长平山啦。
秀英老主任说甚来？
秋生老主任说，快叫秀英别走了，等一会坐上汽车。
秋菊（调皮地）不行不行，我非找老主任不可。再说你们是两口子，也不能这样互相包庇！哈哈哈！这可不怨我。
秋生你别笑嘛，高兴的还在后头哩！
（唱）老主任听此事兴奋异常，立刻在高音喇叭把你表扬。
他说你思想好风格高尚，还说你顾大局眼界宽广。
遇事情能扔掉旧的思想，268不愧是老模范群众榜样。
秀英哎呀，这也太叫人——秋生听我说完吗：
（唱）听广播妇女们心情激荡，一个个争报名要把车上。
队干部一个个愁眉舒展，直乐得全村人喜气洋洋。
老主任亲手把锣鼓打上，既管送又管接热闹非常。
妇女们戴红花神清气壮，全村人来欢送都拍巴掌。
这就是村里的实际情况，不相信你回去转上一趟。
大红花我给你带来了，看着办吧，真的不同意，你去交代老主任。
秋菊瞧你说的，俺嫂子能是哪种没出息的人。
秀英是呀（望着红花）咋好意思退回去呢？
秋菊我说嫂子，你别好意思不好意思了，爽利把花戴起来吧！
秋生好！我给你戴。
秀英别别，（犹豫地）这会不会是你捣啥鬼哩？
秋生我捣鬼哩？不戴算！
［幕后锣鼓起，由远而近。
秀英啊！是不是人家来了？
秋生（登高远望）就是，就是！
秋菊哥哥，还不快把花给嫂嫂戴起来？
秋生（锣鼓声更响）人家不让吗。
秀英（着急）谁不让来？
秋生让戴了？同意了？好！（两人帮助戴花）
秋生、秋菊秀英，（嫂嫂）戴上这朵大红花呀！
秀英怎么样了？
秋生、秋菊更漂亮了！
秀英瞧你们！（笑）
秋生今天去医院我陪着！
秋菊我也跟着！
秀英好，咱们一同上车。
［三人边走边唱。
秋生（唱）眼望见红日升东山顶上，满山红遍地绿大好春光。
秋菊（唱）计划生育关系着国富民强，利国家利自己意义深长。
秀英（唱）思想通忧愁散心舒气爽，到公社做手术抓紧时光。
合（唱）紧跟着党中央奋力前往，一路同行奔四化满目春光。
——剧终（此剧本与郎志仁合作，载1979年6月号《上党文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