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失去,让一姿的内心更加荒芜。莉斯再一次守在她身旁,在她最无助,被命运无情的推向黑暗的深渊时,总有一只手拉她一把,给她阳光,给她雨露。如果她生命里没有了莉斯,她该怎么办?
她是不幸的,但她却又是幸运的,因为她有莉斯,还有许多疼她的人。她失去了她最爱最亲的两个人,但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去爱她。不管命运给我们的是什么样的安排,在你没有能力去改变它时,总要学着去面对,让自己快乐!不然,人生逆境如此之多,总是哭泣、抱怨,人生该有多累呀?!多无趣呀?!
多些淡然,多些不再乎,少些计较,少些埋怨,也许我们会活得更自在些。如果人能有本事一直沉默冷静的面对自己的逆境,那他是了不起的人。忍得一袭寂廖,焉得一方繁华;守得一分繁华,伴随一分寂廖;真正能让自己快乐的,只有自己!
……
一姿和莉斯在整理外婆遗物的时候,在外婆长年锁着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阵旧的日记本。一姿刚想顺手翻开便听到舅舅带着惊讶的口气叫到:“那是不梦灵的日记吗?”
莉斯和一姿都不由得“啊?”的惊叫到,同时不敢相信似的齐齐的望向舅舅。
一下子像被思绪带走了的舅舅缓缓的说:“梦灵——我的妹妹,你的妈妈,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以为你外婆在你妈妈去世后,处理她的遗物时已经处理掉了,没想到竟然还留着这本日记。”
一姿看着手上那本黑皮日记本,忽然觉得她好像捧着一个世界,一个她不曾知道的她最爱的妈妈的世界,这本日记里也许就刻印着妈妈的前世今生,是那般的沉甸甸!她没有想过她会去开启那个世界,那个让妈妈爱着的人她的爸爸也许就活生生的活在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姿的手已经在颤抖,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全部都冲上了大脑里,胀得她好难受。
一姿不由得感到疑惑:“那……为什么外婆从来没有提起过?为什么不给我看?”
突然的问题莉斯和舅舅也都不由得看向一姿,舅舅想了想:“应该也不是刻意不给你看。你那时候受的打击太大,外婆也许怕你承受不了,想等你缓过来再给你吧。但后来外婆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医生诊断你外婆……。所以日记一直也就没法记起来给你。”
莉斯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点头附和着。
一姿捧起日记走出阳台,似乎太沉重压着她的身躯都快要承受不了它重量,步伐格外的难以迈开。一姿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莉斯也跟了过去挨着她坐着。
厚厚的日记本,虽然好好的封存在抽屉里,但因为岁月的积沉还是积了些尘灰,带着霉菌陈腐的味道。纸张有些潮,翻开时软软的,似乎它也承受不了那里曾经记载着的岁月的重量。已经泛黄的日记里的文字有些泛开,却也能看得到字体的娟秀。工工整整每个字每一行都间隔有致干干净净的立在纸上……
日记前一部份记载着的是一个女生平凡的成长路程,直到那一天开始……
1982年7月……
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他真在七星山脚下等我。秦说:“七彩霞光会因为我们的相遇而现,因为我们很幸运真的相遇了。”
毕业那年羞涩的他红着脸,扭捏着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我知道秦是学校蓝球队的队长有好多的美女粉丝。可我看着这个红着脸的男孩心里很是郁闷,怎么这么娘?一点都不Men,又不浪漫,看着他手里抓着一枝已经半残的红玫瑰,顿感没趣便随便忽悠他说:“三年后我会去漠河的北极村看北极光,若在七星山脚下我们能相遇,我就做你女朋友。”
说完我便得意的走开了,看着他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他会知难而退。回家我还郁闷的想,蓝球队长耶,又有那么多女粉,看他外表清爽阳光,身材也棒,可是为什么性格那么别扭,看来大多女生的眼光也很一般麻。第二天我便把事情给忘光光了,该干还干麻。
三年后我和几个死党应三年前的约共聚漠河,他伟岸的身影向我转身而来。
秦,背着阳光走来,我迎着朝阳走去。他一身的黄澄澄,我一身的红彤彤;犹如圣诞节前夜里壁炉生起的碳火般,充满了狂欢热浪要褪去隆冬那股寒流似的火热。
一米八修长健美的身型,微笑着向我递来一束玫瑰……
啊!他的微笑是那么的温柔,我抬头才能看到他,就在我抬着头的上方,他抵着阳光,光线在他头顶折射出美丽的光圈。
阳光洒满了他的全身,他就象一樽太阳神阿波罗王子的真身伫立在我面前。
呕!我的太阳神王子!真让我如痴如醉……
我真想锤死我自己,我“特么”三年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秦伸开双手,我疯狂的奔向他的怀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他深深的拥我入怀,在我耳边深情的低喃:“真好!”
是呀真好!就像在做梦一样。
忽然觉得我应该感谢上天对我的眷顾,我是多么的幸运!
……
1982年8月……
从漠河回来后,我多了个男朋友,秦多了个女朋友。
心不停的想着他的种种直到痴迷……他帅帅的,酷酷的……经常会想着他发呆,心不由自主的就被他占据了全部。
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会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心会碰碰乱跳,手脚会不协调!想想,真的是好傻好傻的感觉但却很甜蜜……
后来发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都会想去,甚至会傻到只要感觉他就在旁边就好好,好甜蜜,好开心!
有时候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害怕,当发现他不在的时候又会很失落。就是这样的感觉……
好象我的人生里,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抱抱他,在他怀里撒娇,让他用宠坏我的表情亲吻我的额头,我的脸颊,那柔柔的暖暖的感觉让我陶醉许久许久……
……
1982年9月……
两年前秦和学校蓝球队的几个哥们,合伙注册了家外贸公司,说是公司不如说是一家小商行。秦从漠河回来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要干,老是要东奔西走,有时候我整一个星期都看不见他。我帮不上他的忙,只能一个人呆着,每天都在思念、等待和期盼中度过,忽然觉得好孤寂……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我有忙不完的事,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我从来就没闲过。可是有男朋友后,我什么事也不想干,只想等他,不停的等待。哪怕前一秒他才拥抱过我,但下一秒便又开始在等待了……
……
1982年10月……
我加入了学院组创的女子乐队,开始忙起来了。有了忙碌的我,开始不那么不开心,但仍然恨不得每天每分每秒都粘着秦。秦每次分别时都会依依不舍的吻我,他不舍的眼神更加重我的等待和思念……
今天学院的演出,秦带了他所有的哥们来捧场,呐喊。他们一遍一遍的狂叫着我的名字。我真想骂他土鳖,但又忍不住狂喜着……
秦,不停的向他朋友自豪的介绍着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有说不出的幸福。他还疯了似的仰天大叫:“吕梦灵!你是我的自豪,你是我的骄傲,我愿用我的一生换你一次疯狂!……”
台下气氛顿时狂热,源源不断进来的观众也跟着起哄……
我的内心也在自豪的狂叫着:“吕秦,你才是我的骄傲!我也愿意用我的一生换你一次疯狂。”
……
看到这一页时,莉斯和一姿都不由得惊讶的对视对方,不约而同的说到:“他也姓吕!”
莉斯惊叫到:“该不会吕秦就是你爸?”
捧着日记的一姿,心,就像要跳出来一样拼命的乱撞着她的心壁。翻着纸页的手更加颤抖不已……
……
1982年11月……
又一个月了,秦,依然没日没夜的忙。我呢?还是在痴痴的等……
看着窗外,小虫在池塘的杂草丛中一飞一停,我不知道它在干麻,它也不知道我在看着它。
我的死党李谨在我背后故作风情万种的哀叹:“哎!望穿秋水了,我的郎君你在何方哦!……”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死锦李,死开!”
李谨气得双手挤着我的脸,把我的嘴吧都挤成个吕字了,咬牙叫到:“说了多少遍,我叫李谨,不叫锦李。”
我马上卖乖陪不是:“是!你老,大人有大量,不跟我小女子一般见识。”
李谨放开我,用眼睛瞟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说:“他没空,你就不会去找他么?”
我无奈的说:“我又帮不上忙,老跑他那,不想妨碍他!”说完忽然灵光一闪,对李谨叫到:“锦李,哦不,李谨,宣召,马上赶场有演出。”
“吓?”李谨惊讶到嘴都合不上。
我笑着说:“我要自费来场演出。”
李谨马上明白过来:“靠!真够刺激的。包在我身上!”
包括我凑了七个古筝手,硬拽着司机老阵威胁利诱,软硬兼施,冒着被罚的风险,盗用院里的面包车,换好衣服,化好妆,带上筝和屏风,外偷抱了一卷红地毯出发……
在商行门前的小广场上,用屏风隔了个小小的舞台,把红地毯铺在地上,筝半扇形整齐排开,我在中间领曲六筝附和陪同,先来了首《将军令》威震四方,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横扫千军,气吞山河架起气势。以经典的《高山流水》《渔舟唱晚》等曲子笼络人心,再以柔情绰态,寂寥哀秋的《汉宫秋月》《枉凝眉》绞咬人心,余音缭绕,徐徐徘徊……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围满了小广场。秦,从商行飞奔出来把我抱起,在空中飞起转圈。我兴奋得仰头便大叫:“吕秦,我也愿意为你疯狂!……”
顿时围着看热闹的人吆喝声,口哨声四起。
秦激动的低头吻向我的嘴唇,轻轻的对我说:“因为有你,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抚着他的脸也轻声的告诉他:“因为你幸福,所以我也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一姿和莉斯都被日记里的文字吸引到吕梦灵与吕秦的世界中去,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也跟着沸腾,跟着他们两一起开心,一起疯狂……
“哦塞,你妈真够疯的!”莉斯不由得赞叹到。
“哼哼哼……”一姿也忍不住跟着自豪的傻笑起来。
……
1982年12月……
我很忙,秦也很忙,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1982年12月……
是浮燥,让自己心烦意乱,我怎么变得如此肤浅了呢?只要是对的那么为什么不去坚持,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才有可能获取别人的认可!如果连自己都只是因别人在耳边说几句就放弃了,那么我真的是别人眼前的那颗沙粒毫无意义可言。
不是吗?
现在我知道高层的人为什么都不爱说话,因为他们在思考。一但他们出击了就没有你回旋的余地,那不是权力的压迫!
在没有充足理由面前他们不发表任何的言论,静观其变,让你自露马脚。
太帅了,我怎么没做到,因为我太嫩了,太肤浅了。反而本来自己的东西却变成了别人的作品!太笨了!
好难过,秦你在哪?我好想你抱抱我!
……
1982年12月……
最近像似有些忙不过来似的。已经没有了空余想像的空间,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月中了。
没想到我又再次回到了中学时的学校,只是现在回学校的感觉已不再是从前,那仿佛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感觉它好陈旧好落魄,似乎有些庆幸我提前离开了似的,因为在这我有过不好的回忆。
这多少有些讽刺吧!
好想秦可以和我的感情同步。我不知道他追求什么,总是那样忙着,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是不是我要求得太多?我只是想常常呆在他身边,我不想太优越我不想跟他有距离。
因为我们彼此追求的并不是同一个目标,我不想我们越走越远,甚至会轻信别人的谣言,而不相信彼此的感情。我不希望我们这样,我害怕这一天的发生。
越是幸福,越是害怕幸福背后的孤独……
……
1983年1月……
隐藏于甜蜜中的小女人,细细品味这份甜,这份蜜!我有多想永远留住这份美,让丑陋不再被记起。
生活只因无法理解而痛苦,因不明白而烦恼!身边太多的先例,总以为我们会不一样,可其实是一样的。
是滑稽还讽刺?
我们吵架了,第一次吵架,我好难过,真的是我不理解吗?我想要的真的不多,只想经常呆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秦说那不够,他要给我更多更多……
可是什么时候才够呢?
……
1983年1月……
秦,终于有时间陪我了,本以为我只想出去逛逛便好。其实我并不是想出去玩,我想要的只是那份感觉,有你陪着我的安心。当我发现秦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时,那又是多少的愧疚,这样我更不会开心。
是的,我错了!秦,我们和好吧!
……
1983年2月……
新年秦来我家拜年,他第一次来我家。
哈哈哈,我好想笑,他竟然穿了西装来。说话时舌头还打结,紧张得直冒汗,越看他这个样子,我就越想笑。
……
1983年2月……
今天是秦生日,秦顶着重色轻友的帽子,把他的哥们甩一边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炒花甲,蒜蓉菜心,还有西红柿蛋汤。秦很喜欢我给他做的菜,他几乎连碟子都舔了。
悄悄的说一句,我在家练了一个星期,天天吃得我哥说非得把我从这个家撵出去,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呆在厨房了。
哈哈哈……
看见秦高兴满足的样子,我真的好幸福!我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做一辈子!
……
莉斯和一姿看着日记里的文字,她们高兴着妈妈的高兴,幸福着她的幸福,平凡着她的平凡,激动着她激动。那一个他们曾经快乐过的世界,幸福过的世界,满足过的世界。是那样的美好!
她为妈妈高兴,曾经的他们有这样一段真挚而平凡的爱。
那本厚厚的日记里记满了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姿一页一页的翻着日记,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再到日出,时间为她们静止在那一个年代,吕梦灵和吕秦的世界中……
……
1983年8月……
秦忽然跑过来对我说他要休一个长假陪我,我即高兴,但又怀疑他哄我开心。当他让我收拾行李去南非时,惊骇得我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秦说要给我一个特别婚礼,一个特别的假期,让我在好望角的灯塔上穿着雪白的婚纱,迎着海风,看天边的朝阳为我们升起,然后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我幸福得快要飞上天了。
……
1983年10月……
秦,医生说我们的孩子会在明年6月出生。
你听见了吗?为什么你不应我?为什么你不再我身边?
你好狠心!
为什么要我独自面对?你说要给我一个特别的婚礼,一个特别的假期,让我在好望角的灯塔上穿着雪白的婚纱,迎着海风,看天边的朝阳为我们升起,然后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可是你现在食言了,说话不算话!
我恨你!
一次又一次那样一幕幕的恶梦,如刺刀,狠狠的一刀一刀的剜着我的心。那个黑暗的夜晚,海浪把你吞噬,你为什么要把木板推向我,还要命令我活下去?!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不在,你要我和孩子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对我们的孩子说?
……
日记就到这就不再有了,剩下空白的纸张上,被泪水模糊了的几个字“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一滴滴,滴下的泪痕虽然已经经过漫长的岁月的侵染,可是却依然清晰得看得见它一圈圈的痕迹。那样写下来的心情,那样回忆起来的回忆该有多疼?恐怕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
莉斯和一姿早已泪眼模糊,虽然结局早已注定,可是生生摆在你面前时才发现它的残忍。
……
待续!
作者: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