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必要在工作之余腾空而起？
难道有必要出现，这片灰色，这张面孔
光线下暴露无遗的躯体？风这么大
难道有必要被风卷裹着砂粒
肮脏地刮来？到达我们中间
品尝着甜蜜，以使我们不痛楚的
某种形象，以使我们不再亲切，不再
沉静的某种形象。难道不可以
从起伏人群的幽深之处，沿着
细如游丝的道路滑来？不可以
从机场，经过医院，镭射厅赶来？
从郊野，一路水草味儿地到来？
难道不可以来之前先写上几段，装入
玻璃信封作快件邮来，用第一个
句子，告诉有关你的大致情况，你是谁？
又难道不可以，踩着扭来扭去的步伐
罩一轮粉茸茸的光晕来到，或者
干脆，用岩石的雕像把你替代？
公园这么大，难道有必要听见，看到
街上那些令人不安、不快的东西？
你来，如何提醒、告知她们，需不需
抬起头撩开卷发，瞧你？需不需要拂去
在办公桌的上空飘舞的柳絮？
（辽阔苍穹的高处据查无人）
如果去和风徐徐的湖畔垂钓呢？
如果一位漂亮的姑娘，陪你一起散步？
如果警车转动着尖锐的红色标志
（稍后，一个满脸鲜血的人被迫出场）？
如今的人类静了，只除了那帮孩子
那帮孩子们跑掉了，他们打破了窗户
那帮孩子们打破窗户之后慌恐地跑掉了
钢笔也滚到桌下去了，只剩下
女打字员，她们迎着春风
飞速地击键打字。你有何必要
难道真的有必要赶来？来了
而且迷路了，而且被包围了
而且冒烟而且红得发蓝又发白
而且爆炸了。今天
你还耿耿于，她们早已淡然
无所谓了的一切；今天了，你来
你一来就构成了对她们
丰富而恒久节律的障碍
她们如此愤慨
她们永远不会原谅你这一点
1995.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