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怀大师在何有我脸上，定了六个坐标点，测量好各点之间的尺寸。然后，从培养皿中，取出一块人皮，这是在申川市中心医院太平间所取的小女孩大腿上的一块皮，此时已培养成足够大的尺寸。他在人皮上标识出各坐标点之间的尺寸，然后精准地照着何有我所画的画像，描画出眉毛、眼鼻嘴的位置，以及整体的轮廓。之后，他用锋利的手术剪，熟练无比地剪出一个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完成后，他在皮的反面，均匀地涂上水刺蜂卵研磨的胶体。之后，他手握手术刀，轻巧地沿着何有我的发际线、耳畔至下颌划动，将何有我现在的一张脸皮取下，放入盛着透明液体的透明培养皿，舒展开，盖上盖子。
然后，空怀大师将涂着水刺蜂卵胶体的人皮面具，如贴胶纸般贴在何有我无皮的脸上，刚刚吻合，分毫不差。
一柱香过后，何有我醒来了，慢慢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空怀大师问道。
“是......是的。手术怎样？”何有我问道。
“手术很成功。你感觉如何？”空怀大师问道。
“我感觉......感觉脸僵僵的。”何有我说道。
“刚做完手术，那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你也可以自己按摩按摩。”空怀大师说道。
“现在......可以按吗？”何有我问道。
“可以，没有问题。”空怀大师说道。
何有我于是慢慢抬起右手，竟不禁簌簌抖起来，不敢去摸自己的脸。心中斗争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朝自己的脸部伸过去。
“啊！”何有我的右手食指，刚刚触及自己的脸部，便如触到烧红的铁块一般，立即缩了回去，惊叫道。
“怎么了？痛吗？”空怀大师问道。
“不......不是......”何有我说道。
“正常是感觉不到痛的。”空怀大师说道。
“不......不痛，就是很嫩——滑......”何有我说道。
“这个当然，这是一张全新的脸。”空怀大师说道。
“是......是我的皮做的吗？”何有我问道。
“是的，是从你大腿上取的一块皮培养成的，你记得吧？”空怀大师说道，他并不想让何有我知道他现在的脸皮来自一位小女孩，怕他心存芥蒂与愧疚。
“当然记得，那么大一块疤，不，是两块疤！想不到我的皮能培养得这么嫩滑。”何有我说道。
“那还想换回以前的脸吗？”空怀大师问道。
“换，当然要换！事完之后，我还是要换回以前的脸的，我还是更喜欢粗犷的样子。”何有我说道，“那......那我以前的脸呢？”
“在这个培养皿里。”空怀大师说道。
“我......我可以看看吗？”何有我问道。
“当然可以，那是你的脸，你还可以自己保管着。”空怀大师说道。
“大师，麻烦你拿过来让我看看吧，我只想看一眼，还是由你保管吧。你保管，我非常放心！”何有我说道。
“你自己起来看。”空怀大师说道。
“我可以起来了吗？”何有我问道。
“当然可以。你做的是脸部手术，不是腿脚手术。”空怀大师说道。
何有我于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过去看到自己之前的脸皮，浸泡在透明的液体里，忽然眼睛一花，胃中激烈抽搐，俯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怎么，害怕了？自己的脸也怕？”空怀大师问道。
“不......不是......只是觉得怪而已。大师，你拿走放好吧，我不看了。”何有我说道。
“那就由我替你保管。放心。”空怀大师于是将培养皿放置在壁橱最下层。
“大师，你......你这里有镜子吗？”何有我问道。
“有。”空怀大师说道。
“给我一下吧，我......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何有我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