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我的生活似乎在一夜之间尘埃落定。
关于在夕城的这一段生活,我只能这样描述我自己,我变成了一个诗人。
我在二班的那间窄小的宿舍里编织一个又一个如梦般的故事,我把时间一大块一大块静默地塞进心里,然后掏出闪着钻石光泽的平和面对每一个人,包括那些不看好我的人。
我在很多个晚饭后的休息时间靠在二班寝室后面的水泥墙上给那些不知名的农舍命名,努力认识那些不远处的树林,我把中队所有的一切融入自己,然后在键盘上敲击一行行稚嫩的文字。我的痛苦是尖锐的,我的平和是流着血的幸福,在一种近似于虐己般的克制中,我渐渐成长。
如果要客观地评价一下我自己,我觉得那一时期的我,警醒、谨慎、勤奋。尽管我的中队长不看好我。他似乎不看好每一个大学生干部。在中队不光光我一个大学生干部,还有其他两人,他们也不被中队长看好。我察觉到中队长对大学生干部那种嗤之以鼻的态度以后,就不再在他的面前急于表现。我知道对于他来讲,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
按理说,我离开校园之后的第一步非常不幸。我后来了解到我的同学们的情况,他们往往比我要幸运,他们下队后,立刻被像众星捧月般地簇拥保护起来,所有人都会用一种近似于敬仰的态度来面对他们,就算不是敬仰也起码是重视的态度。
我没有。那一段时间我曾经痛苦过。
我向家人诉苦,结果家人反而觉得是我的不对。我不知道他们那些年为什么对我反感,觉得我一无是处。后来当我渐渐变得出众,渐渐被同事接纳以后,我常常想起他们的态度,会让我感觉到莫名其妙,这使后来的我不再企图跟他们沟通,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他们的态度总是带着一种病态的眼光,我不再相信他们。
我之前写过一本书,曾经有提到过这一段生活,不过这不是我现在要提到的重点,我要说的是我相亲的事。
这一年,我22岁,用《士兵突击》里的话说,纯粹的一个精壮童男。
我不壮,这一年,我没有胸肌,但是体型估计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候吧。皮肤白,都说一白遮三丑,这个定律不光光适用于女生,对男生而言也一样。
我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这个我自己很讨厌。在别人眼里不是,有一次出去跟社会单位的人吃饭,人家看我就说,这小伙子好斯文!然后就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想给我介绍对象。
在中队的对面有一个小卖部,有时候去小卖部买东西,那个老板娘就会讨论我们中队的几个干部的情况,她总是很看好我。说我既有人才又有长相,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法,对于我而言是一种鼓励。她还说到了中队其他几个干部,似乎每一个干部在她眼里都有毛病和致命的缺点。
刚毕业,一切都是未知。在夕城这样一个地方,我不敢去想更多事情。关于未来,不敢想,我家没人帮我活动,重新找个更好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关于工作,刚进部队转业是不可能的。如果想要好好工作,那估计在夕城是没戏了,我们中队长始终不看好我,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外人,这一点我没有办法轻易改变。
一切在绝望中,绝望笼罩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