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离奇的一幕
1945年1月31日的午夜,在马尼拉北部60英里处的一片甘蔗地里,美国陆军第一骑兵师的一名瘦高个子的中队长,人称“哈克”的哈斯克特·康纳中校,把他手下的各部军官召集起来。任务一宣布,立即出现了一阵兴奋的低语声。他们要通过一块日占区,突进马尼拉,去营救大约3,700名美国男子、妇女和儿童。这些人已经被囚禁在圣托马斯大学②三年多了。
几分钟后,哈克·康纳率领的大约由700名强壮男子组成的快速突击队,呼啸着向南挺进,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军事行动迅速展开。这个突击队一些时候在公路上快速行进,而另一些时候,由于没有大道,他们不得不走羊肠小道,也就不得不减缓行进速度。
这些装甲兵经常不得不暂停行进,与伏击的日军进行小规模战斗。这种战斗给双方都会带来极大的伤亡。每消灭一小撮抵抗力量后,突击队员们又像狂奔的快马一样跃上机动车,继续向前冲锋。
在哈克·康纳率领的快速突击队离开那片甘蔗地72小时以后,其先导坦克部队已经到达了圣托马斯大学的围墙外。在这个集中营内,美国平民高兴得又是哭泣,又是喊叫。但不一会儿,这种兴高采烈就逐渐消失了。战俘营的日军指挥官林克郎大佐率领60名士兵,已经将监狱里的267名被囚禁人员转移到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教育大楼”里,其中主要是妇女和儿童。他们被扣押在第三层楼上做人质。
与此同时,康纳率领的队伍也进到了围墙里面,并且企图闯入“教育大楼”。但是,出于对人质安全的担心,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行动。营救人质的唯一希望就是与日本人进行谈判。然而,在太平洋上的激烈战争中,敌对双方的这种和谈还是前所未有的。
其他的美国武装部队也到达了圣托马斯,第一骑兵旅的主任参谋查里斯·E·布雷迪中校,被派去与日方的林克郎上校进行谈判。
那天晚上,布雷迪手拿一面白旗,没有携带武器,只带了一名翻译,走进了“教育大楼”。他等了20分钟以后,林克郎才和6名带着武器的士兵一起走进这个房间。
由于这种谈判在太平洋战争中尚无先例,布雷迪和林克郎都显得非常不自在。林克郎意识到自己掌握着主动权,就提出了释放人质的条件:他和他的60名士兵有权利携带枪支和手榴弹不受伤害地走出大学营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布雷迪签署了这个非同寻常的协议。美国人质将获得安全,日军也得以允许携带个人武器离开,而且要由美军护送出美国的“前线”,予以放行。
2月5日拂晓,林克郎大佐佩带着日本武士军刀,走出“教育大楼”,后面跟着他率领的持有武器的小分队。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美国士兵变得紧张起来,手指挂在扳机上。当时,无论哪一方,即使有“一声”枪响,都将导致流血冲突。
美国平民和那些历经战场洗礼的老兵们对这种场面都感到很吃惊。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有过这种记忆,持有武器的日军看着他们而没有向他们开枪。
日军很快排成三行并列的纵队,林克郎走在纵队的前头。他们列队速度很快,就好像这种场面他们曾经排演过很多次。荷枪实弹的美国士兵,在日军纵队两边站成单独的纵列。随后,布雷迪上校和林克郎并排走向由日军和美军组成的队列的前头,这些“死敌”们将一同穿过前门。
当队伍快行进到街道的尽头时,林克郎显得越来越紧张。他坚持要求布雷迪和他的军队引领他们走得更远一些。最终,布雷迪还是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口令。
“这是我们护送你们所能到达的最远地方了,”布雷迪对林克郎说:“这就是‘前线’,我们只能护送到此了。”事实上,无人能说清楚此时“前线”的涵义。
林克郎也发出了指令,然后转向布雷迪,敏捷地向他致敬。这一举动使美军感到很吃惊,布雷迪稍停了一下,还以军礼。
日军继续行进,那些日军士兵走近陆军中校布雷迪时,要么向他鞠躬,要么向他致敬。
舰载飞行员历险记
1945年2月10日,太平洋历史新的一页正在翻开。美国海军中将,人称“彼特”的马克·A·米彻尔率领的第5 8快速航空母舰突击队正在为执行对东京及其附近地区发动一系列空袭行动的任务而破浪前行。l 9 4 2年4月,美国人称“吉米”的詹姆斯·H·杜立特中校曾率领他的双引擎轰炸机中队轰炸了东京,极大地振奋了盟军世界。这一次任务将是那之后对日本首都的再次轰炸。
美国海军第58快速航空母舰突击队“偷偷”地隐藏在距离日本本土海岸60海里,距离东京也只有120海里的海面上。2月16日,天刚亮,战斗机群开始陆续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然而,正如先前预料的那样,“入侵者”很快就被发现了。日本战斗机群铺天盖地而来,迎击这一对日本本土岛屿的挑衅。
两天时间里,米彻尔的机群用机枪扫射、炮弹轰炸、火箭轰击了日本的飞机制造厂、船坞设施、下锚舰船和军营等。
在激烈的空中决斗中,海军少尉小路易斯·A·梅纳德驾驶的“地狱猫”战斗机在东京湾6,000英尺高处被地上的防空炮火击中。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地狱猫”在急速地向下翻滚,但是,梅纳德还是千方百计地把飞机拉起来,飞到了2,000英尺的高空。
梅纳德发现他的飞机右翼已被击碎,而且,更令人惊惧的是,他的飞机只能在180英里时速以下飞行了。他伸出头看了看大海,心里很清楚,只有努力使这架伤痕累累的“地狱猫”降落到航空母舰上去,才不至于危及更多人的生命和其他飞机的安全。
梅纳德希望在某个舰船附近跳伞,最后找到了驱逐舰“陶西格”号的准确位置。当他试图打开飞机的座舱罩,准备跳伞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枪弹打得变了形的座舱罩与一片锐利的金属片缠在了一起。
绝望之余,这位舰载飞行员使出平生之力企图拉动保护座舱罩安全的保险锁。由于他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了,操作起来非常困难,保险锁又生锈了,他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座舱罩。当座舱罩飞向空中时,它又带动一条安全绳索横着从他的胸部把他固定在了驾驶舱里。
他努力从他那笨重的飞行装备里拔出了一把折叠刀,割断结实的绳索把自己解救了出来。片刻后,他爬上机翼,跳下去,打开了降落伞的开伞锁。
梅纳德落入了水中,但降落伞又解不开了。他伸手去摸折叠刀,想把降落伞背带割断,把自己释放出来,才猛然想起折叠刀落在了驾驶舱里。无奈之下,他吃力地给救生衣充气,但是在他还未充完气时,剧烈的狂风又拖着他与活动的降落伞开始沿着水面滑行。
又虚弱又迷茫的梅纳德开始经历类似乘坐云霄飞车的严峻考验。海浪很大。他跌入一个大浪中,一直顺着波谷翻来覆去,然后又跌入另一个大浪中。最终,他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候,“命运女神”还是对这个看情况注定要死亡的飞行员微笑了。“陶西格”号驱逐舰的舰长约瑟夫斯·A·罗宾斯中校一直在注视着梅纳德的困境。迎着迅猛的顺风,罗宾斯中校熟练而巧妙地迅速引导驱逐舰停稳,使梅纳德带着波涛般起伏的降落伞脱离了危险。这一行动带有一定的冒险性。“陶西格”号驱逐舰停在水面上,这对任何一个潜藏于水下的日本潜艇来说,都将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目标。
梅纳德的降落伞在驱逐舰的扇状尾上撞坏了,水手们把这位不省人事的飞行员拖上船,医务人员对他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抢救,他才苏醒过来。48小时以后,梅纳德又登上了自己的“伦道夫’’航空母舰,准备迎接新的任务。
孤胆英雄
1945年2月16日。一个空气清新、天空湛蓝的早晨。一大早,一个机群飞临科雷希多岛上空。这个岛是把守在菲律宾马尼拉湾入口处一个长3.5英里的军事重地。不一会儿,美军第503伞降步兵团开始降落在一个地形特征非常明显、为人们所熟知的“顶部台地”①上,那里的海拔高度是500英尺。
两小时后,陆军中校爱德华·M·波斯特里斯维特率领的美国第24步兵师一个营的英勇无畏的士兵乘坐登陆艇冲向“黑滩”。那是科雷希多岛“底部台地”的一个狭长地带,那里是该岛的最低处。
西南太平洋盟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一直把这个小岛称为“圣杯”②。1942年春天,日军从美国人手中夺走了这个岛。麦克阿瑟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夺回:来。
战斗已变得越来越残酷。美国的情报部门估计,科雷希多岛上大约有600~800名日本士兵。事实上,那里大约有6,000名甘为天皇效忠的日本勇士。
攻击行动开始后两天,34岁的第503伞降步兵团团长、也是著名的“科岛突击队”①的队长一_乔治·M·琼斯上校,从他那设在“顶部台地”的指挥部,步行探查通往“底部台地”的道路。他在决定第24步兵营的进程上是全力以赴的,但战场情势出乎他的意料。步兵团陷入了顽强的日本人设置的散兵坑里。
一股浓烈的刺鼻的臭气在科雷希多岛上蔓延。日本人的死尸一一大约有800具——散乱地“陈列”在荒凉的岩石上面。尸体腐烂的气味使许多美国兵都想呕吐。就连离岸一海里外的驱逐舰上的士兵们也因这股发臭的气味而感到恶心。无数的苍蝇飞来飞去,使得这些美国人与那些已经在腐烂的日本人一样遭受着痛苦的折磨。
琼斯抖擞精神,沿路大步行走,最后到达了“底部台地”。他很清楚,连续的前线已几乎不存在了,第24步兵营的微弱力量经常要面对的是与三三两两的日本兵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又是一场枪战正在进行中。10个,也许是12个美国士兵正袭击日军驻扎的一个破旧的“制冰厂”。在制冰厂上方大约200英尺处的一座小山上,一帮日本兵聚集在铁路支线上的一节棚车里,向制冰厂周围的美军进行着零星的射击。
“科岛突击队”队长看到他的队伍被围困在制冰厂周围,决定亲自上阵,突袭棚车里的日本兵。
他迅速将第24步兵营的士兵召集起来,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一下他的突袭计划:“我们要悄悄地接近他们,向他们投掷烟幕弹,然后当烟雾消散的时候,就向藏在棚车里的日本兵发起攻击。”
琼斯知道,这些步兵大部分都还非常年轻,新参加战斗,斗志不高。并且,在这位上校没佩戴标志军阶的徽章之前,他们从来就没有看得起他。
“好!跟我来!”琼斯发出命令,并身先士卒,开始缓慢而吃力地往陡峭的斜坡上爬。他们开始扔掷烟幕弹,但没有冲锋。车厢里的日本兵开枪还击,美军一个班的士兵全都倒下了。
这位上校毫不畏惧,又迅速聚集另一班人马向上爬去。当浓烟散去时,琼斯向前移动,爬到棚车旁。回头一看,他发现,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琼斯向车厢尾部走去,突然发现自己正与一个日本帝国海军陆战队员面面相觑。双方都以敌对的眼神惊恐地直视着对方。在这个日本兵还未来得及反应时,琼斯躲到了隐蔽处。片刻后,这个指挥整个科雷希多岛战斗的美国中校和这个日本兵用各自的武器向对方开火。
上校并不知道,在“顶部台地”的“三人通信兵小组”的组长、陆军中尉迪克·威廉姆斯在接到命令仅仅20分钟后,就已经降落在了科雷希多岛上,现在他正用望远镜在远处观看着,山下这两个人的决斗被他尽收眼底。
大约15分钟过后,这位上校决断,一个精疲力竭的“科岛突击队”队长对于夺取科雷希多岛的战斗所能够发挥的作用是微小的。于是,他摇摇晃晃地向“顶部台地”他的指挥部走去,在艰难的徒步行程中,他对一个助手说:“我作为‘科岛突击队’队长,是称职的。但我猜想有人会说,作为一个班长,我是一个失败者!”
不管他是不是一个失败者,身为如此庞大的突击队的美军指挥官能够冲在部队的前面,并与一个日本兵进行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这在太平洋战争期间也可能是惟一的一次!
麦克阿瑟重返故居
1945年2月17日,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在得知针对红色屋顶的马尼拉饭店——菲律宾最好的饭店的袭击计划正在制定过程中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美国第一骑兵师的先头部队进入了先前由日本人控制的马尼拉。
1941年圣诞夜,日本侵略军抵达马尼拉时,麦克阿瑟带着他的妻子吉恩和儿子阿瑟离开了他们居住的马尼拉饭店项层的一套豪华住房,那里面有空调和六个房间。
这套装饰着大量红色窗帘和落地式镜子的豪华住房常常勾起麦克阿瑟美好的回忆。那里珍藏着他一生中无数值得纪念的、私人收集的东西。尽管这座建筑物已经被一伙厚颜无耻的日本军人和政府高级官员所占据,但据将军所知,那些极其珍贵的艺术品还在。
对于美国人来说,马尼拉饭店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它的特点是有很多坚固的设施,尤其是在这幢结实的五层楼建筑物下方,还有很多条地道。
黎明时分,第一骑兵师的一个连队正准备攻击马尼拉饭店时,年轻的士兵惊异地发现了一个跟这次袭击行动无关的人——麦克阿瑟将军。他已经化装成一个步兵加入了袭击队伍中。也许这是战争史上唯一一次一位五星上将以士兵的身份参加的袭击行动。
几分钟后,指挥这次攻击的陆军中尉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这支突击队便冲向前门,闯进了前厅。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麦克阿瑟,他只在裤子口袋里装了一把小口径手枪。一阵交火后,有四五个日本兵被击毙了。
紧接着,美国兵顺着楼梯向上爬,麦克阿瑟也尾随在后面。他们每上一层都要开枪战斗一场。通向顶楼的楼道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日军的尸体,这使军官们担忧,有人会破门而出向这位美国最杰出的将军射击,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
当麦克阿瑟到了顶楼时,发现房子已经被日本人一把火烧了,他的许多贵重物品也已经被毁坏。在门口还躺着一具被击毙的日军军官尸体。这时,一个中尉提着一支冲锋枪,看着地下浑身是血的日本少佐,大声对麦克阿瑟喊道:“干得很顺当,长官。”
金钱之祭
美目两国都认为硫磺岛是自然界一个不怎么成功的作品。在1944年12月到1945年1月,美国B一14“解放者”轰炸机飞行员,曾通过近2,000次的轰炸,为这个仅8平方英里的岛屿“松”土。他们确信那可能是地球上最丑陋的一块陆地。
一天晚上,统领硫磺岛日本守备部队的陆军中将栗林忠道宴请一个新任少佐参谋崛江义恒。酒桌上彼此开怀痛饮,畅所欲言。将军问及少佐对于这个布满深谷和满地灰色火山灰的岛屿有什么想法。
虽然在大多数军队里,一个下级军官向他的上级提出建议有些勉为其难,但在这个如此愉快的夜晚,义恒少佐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硫磺岛,最好的是,”他犹豫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日本米酒,然后说道,“把它沉到海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