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20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中,丘吉尔坐在那辆劳斯莱斯轿车的后排座位上,辛普森将军在他的前排。车开了一段路以后,这位美国人说:“首相先生,齐格菲防线就在前面,过了那座小桥就是。” “停车”,丘吉尔喊道。他从车上下来,拄着他的手杖,慢步走向那一长排混凝土“龙牙”,其他军政要员也紧随其后。
“先生们”,首相带着调侃的神情宣布说,“我非常乐意邀请你们跟我来”,他笨拙地摸索着裤子上的拉链,“让我们一起冲着阿道夫·希特勒的齐格菲防线撒尿吧。”
这个建议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独特的一幕:盟军的一群最高领导人肃穆地站成一排向“龙牙”“献祭”。“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行动”,丘吉尔风趣地说。
摩根中尉的传奇经历
1945年3月6日,在英格兰东部的马兹空军基地,美国第八航空队的B一24“解放者”和B一17“空中堡垒”轰炸机群从停机坪缓慢地滑出,进入预定跑道位置。机组人员因为这种混杂的紧张气氛而兴奋,他们为成为’730架重型轰炸机群中的一分子而感到自豪。这个轰炸机群由800架战斗机护航,他们的目标是对柏林实行大轰炸。不过,飞行员们还是很紧张,他们心里很清楚,德国的首都会有许多的防空火炮警戒,而且轰炸机会遭到新型的“梅式一262”喷气战斗机的猛烈攻击。
轰炸机群的“领头雁”是弗雷德·A·兰博少校驾驶的一架“空中堡垒”,他的机组人员包括约翰·C·摩根中尉——一个身材魁梧、红色头发的得克萨斯人。在加入第八航空队之前,他在加拿大皇家空军飞了7个月。
在机组中,摩根中尉可是一位名人。一年多以前,也就是1943年12月18日,在第八航空队司令部的一个特别授勋仪式上,他荣获了一枚国会荣誉勋章,这是美国政府对作战勇敢的军人给予的最高奖励。
在去年7月26日执行的对德国汉诺威的轰炸任务中,摩根当时是“鲁西埃一II”型轰炸机的副驾驶。驾驶员是罗伯特·L·坎贝尔中尉。在英吉利海峡上空,他们的飞机遭到了德国空军战斗机群的袭击。一颗炮弹穿过机身,飞过摩根,击中了坎贝尔的后脑勺。
摩根不得不用一只手控制着飞机,同时用另一只手扶住垂死的坎贝尔。这位得克萨斯人没有立即驾机返航,而是就这样继续凭借着一只手驾驶飞机,保持编队阵型飞行,直到完成轰炸任务后,才返回英格兰,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
使摩根的功绩更加不同凡响的是,德军炮弹的弹片打烂了无线电和内部通信联络系统,而这些可以说是一个飞行员同其他轰炸机及机组人员联系的必要设备。
现在,为摩根中尉赢得荣誉勋章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弗雷德·兰博少校驾驶的B一17“空中堡垒”连同机上的摩根正在抵近柏林。飞机编队已经被地面防空炮火打乱了。他们的“空中堡垒”也被击中,遭到了严重损坏,但还在凭借着一个着了火的发动机继续其轰炸飞行之旅。
轰炸机开始失去高度控制之后,兰博下令弃机跳伞。然而,一个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跳,一发炮弹就直接命中了飞机,机组12个人中,当场就有8人丧命。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约翰·摩根被甩出了舱外,而他的降落伞还拿在手上没有打开。谁也不知道,在空中下落时,摩根是怎样设法穿上了降落伞并得以安全降落。
作为德国政府的“客人”,在欧洲战争的最后两个月时间里,摩根一直呆在德国的战俘营中。他没有向别人宣扬他从死亡线上挣脱回来到成为战俘的这段经历,因为他明白,别的人是不会相信他的这一传奇经历的。
灵验的祈祷
纳粹德国被盟军三面包围了。现在,部署在具有光荣历史的莱茵河东岸的、承受巨大压力的德军马上就会遭遇到大范围的晴天霹雳——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同步空降攻击。行动代号是“大学”。
在两个半小时里,17,122名美国和英国的伞兵以及用滑翔机运载的士兵将在纵深5英里长、6英里宽的正面空域实施空降。这将是伞兵将士们参与过的战斗中最密集、最拥挤的一次行动。
1945年3月24日凌晨,美国第17“天雷”空降师开始从位于法国中部的机场起飞。同时,英国的第6“红魔”空降师也在英国东南的机场出发。两支空降部队j生比利时上空会合。1,545架飞机运载着伞兵部队,并牵引着1,300架滑翔机形成了一个绵延100英里长的庞大机群。
上午,大约10点钟,许多滑翔机被牵引机放开,在莱茵河以东,滑翔机开始以时速90英里的速度突击降落。
飞行队长哈罗德·w·摩根乘坐的滑翔机装载了大量的迫击炮弹。飞机降落时虽然有剧烈的颠簸,但还是正常地降落了。就滑翔机本身来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大多数滑翔机驾驶员认为,仅仅弄折了两条腿都算是一次成功的降落。
摩根、副驾驶员和4名机载士兵还没来得及感谢上帝给他们的好运气,就意识到,滑翔机降落在了离一座驻满德军的房子不足100码的地方,德军正用轻武器向美军扫射。
4个士兵从滑翔机中爬了出来,没有被子弹打中。不过,副驾驶在出舱门时被子弹击中了胸部和咽喉。摩根当时正好是在这个可怜的伤员之后跳出去的,因此也没有被打中。
弹雨倾泻而来,6个美国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他们距离滑翔机只有几码远。想到机舱内还装着迫击炮弹,摩根喊道,“我们得趁炮弹被引爆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嗨,伙计们”,受伤的副驾驶员乞求道,“别扔下我,我会没命的。”
而现在,德军的火力更加猛烈了。摩根仰望苍天祷告说,“上帝呀,请保佑我们从这里活着离开吧!帮助我为副驾驶找到药品吧!”
摩根对这位伤员说,“你必须站起来,跟我们跑到那个池塘边去,否则,这个家伙爆炸了,我们就都得下地狱。”
副驾驶员咬紧牙关,强忍疼痛,跟上其他人。6个被困的美国人安全地躲到了15码开外的池塘边上。
一到池塘边,摩根的祷告神奇地应验了。一架装满药品的滑翔机戛然停到了这几个趴在地上的男人身边。两名卫生员跳了出来,为副驾驶员提供救治,保住了他的性命。
用滑翔机当武器
l945年3月24目,也就是“大学”行动的发起日,在莱茵河东岸的上空,许多美军滑翔机被它们的C-47牵引机放开,滑翔机驾驶员在空中搜寻着合适的着陆地点,
罗伯特·H·普莱斯中尉是其中的一位滑翔机驾驶员。在此之前,他是一名已经在欧洲战场上执行过三次战斗任务的老兵了。虽然滑翔机驾驶员把飞机降落在作战区域,卸下人员和物资以后,扮演的就只是一个步兵的角色了,但普莱斯从来没有用过他的冲锋枪狠狠地朝德军士兵开过火。
正当普莱斯驾驶的滑翔机向降落地点飘落时,一名德军士兵从滑翔机降落线路上的一个散兵坑中跳出来,向不远处的一幢房子跑去。一看见滑翔机快速地冲向自己,这个德军士兵匆匆向后看了几眼,胡乱地打了两发子弹,然后呈“之”字型线路向前飞奔。
普莱斯决心亲自在欧洲战场的战斗中至少俘获一名敌人。于是,他转动方向舵,紧紧追逐这个受晾的德军士兵。这个德国士兵又打了两发子弹,并且又~次改变他的逃跑路线。普莱斯重新调整飞机,咬准目标。
不~会儿,决斗结束了,“砰”的一声响,普莱斯的滑翔机撞上了那个德国兵。美军飞行员用滑翔机作为武器击毙了一名全副武装的德军士兵,这或许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惟一的一次。
按摩师要挟希姆莱
菲利克斯·凯斯坦,一个举止文雅的矮个子男人,在纳粹德国的政务决策过程中曾经发挥过独特的作用。他没有取得医学学位,但自称是医生,第三帝国那些富有的、地位显赫的患者为了得到他的“徒手治疗”纷至沓来。凯斯坦,无疑是惟一在德国获得如此高贵资格的按摩师。
最引人注目的患者是党卫军首脑海因利希·希姆莱,他曾是一个养鸡场的农场主,后来随着声望的提高,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巴结上了一位前途看好的政治家——阿道夫·希特勒。希姆莱在仕途上几乎要爬到纳粹图腾柱的顶峰了——帝国军队精英“党卫队”的领袖和盖世太保的首脑,他也因此而成了第三帝国第二号实权人物。
就在阿道夫·希特勒于1939年9月1日入侵波兰,点燃欧洲战火的前夕,希姆莱被严重的胃痛所困扰。很多医生没法祛除他的痛苦,于是菲利克斯·凯斯坦应召而来。他成功地消减了希姆莱的病痛,以至于在以后的多年时间里,希姆莱都要依赖他。
1945年3月,党卫军首脑希姆莱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保全自己。很明显,纳粹德国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但希特勒给这个盖世太保头目下了一道命令,要在盟军解放集中营里那数以万计的犯人之前将他们处死。
希姆莱又犯了胃痛,正在接受凯斯坦的治疗。凯斯坦已经对这位大名鼎鼎的患者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了。事实上,这位按摩师是德国能够说出自己的想法,甚至批评这位纳粹头目而又不至于担心会被处决的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现在,凯斯坦明确地提出了有关集中营里犯人的话题。希姆莱把希特勒的灭绝命令告诉了他,这位按摩师请求希姆莱不要按照希特勒的指令去做。“这是元首的直接命令”,希姆莱激动起来,“而我必须保证这些命令得到执行。”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无畏的凯斯坦在给希姆莱做按摩时,不断地向他提起这一话题。两个人争吵得很激烈。但最后,执著的凯斯坦胜利了,他迫使希姆莱给自己写了一份文书,立下誓言,保证不会处死犯人,那些犯人将照样呆在集中营里,一直等到移交给盟军。
在写完这份令人惊异的保证书后,希姆莱盯着看了大约几分钟。也许,他无法相信,他竟然会亲自立下这样一个誓言,而且还会把它写到纸上。最后他在纸上签了名字,凯斯坦很有礼貌地从他的病人手里拿走了这份文书。
凯斯坦取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成功,但他并没有就此止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随着第三帝国的继续崩溃,他从希姆莱那里又获得了一些人道主义的特许权。他说服希姆莱取消希特勒摧毁荷兰的海牙和些尔德河大坝的命令,并严令禁止迫害犹太人。
接着,凯斯坦要求这位已经下令灭杀了集中营里数十万犹太人的刽子手与世界犹太人联合会主席希勒尔·斯托尔赫进行面对面的会谈。世界犹太人联合会是一个全球性组织,它的使命就是竭力从纳粹的复仇活动中挽救尽可能多的犹太人的生命。
希姆莱震惊了。他看起来脸色更加惨白,“我永远也不会接受犹太人!”他不假思索道,“如果元首听说了这件事,他会当场毙了我。”
紧接着,凯斯坦用略带一些要挟的口吻,提醒这位纳粹高官,他已经好几次亲自立下誓言,背叛了希特勒,并且自己写了相应的文书,还签有自己的大名。
希姆莱用一种低微的声音应允了与犹太人举行会谈。
在历史上,可能还没有哪个人凭借如此谦卑的身份从一个手握重权的人那里得到这样大的让步。
电话招降术
1945年3月末,纳粹德国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盟军所包围,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强大的苏军在东部叩击着柏林的大门。美国、英国、加拿大及法国军队正在跨过宽阔的莱茵河——德国一条绵延450英里的抵御入侵的传统防线,向第三帝国纵深挺进。
西方盟军所谓的“大进军”开始了。历史上还不曾有过这种万人大军如此快速地推进。整个战线的攻势显示出来的是一场激烈争夺的征兆。每一个师都决心第一个到达目的地——距离柏林约90英里的易北河。
德军的反抗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很多地区没有放一枪一弹,德军就投降了。也有一些城市,主要是党卫军防守的城市,则一直在负隅顽抗。
在这种激烈、多变的战斗形势下,为了保证不流血的投降,一些创造性的技巧被用上了。美军第83步兵师有一个能够讲一口流利德语的上尉叫弗兰希斯·肖默,提出了一个特别绝妙的主意,他自己称之为“电话招降”战略。
肖默的方案是,首先进入关押市长的大楼,把枪对准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市长,并告诉他,“我有一个好主意,你去给下一个城市的市长打电话,告诉他,如果他还想让市镇留下点什么的话,最好马上就地投降,让市民们在窗户外面悬挂白床单,否则,他们将会遇到严厉的惩罚。”
那些神经紧张的市长通常会夸大情势的严重性以取悦盟军——可能是为了挽救自己一条命。他会在电话里告诉他的“邻居”,在这座城镇里,美军有数以百计的坦克和大炮,数以千计的士兵。而事实上,仅仅只有不到一两个排的美国兵和两辆坦克。
肖默上尉的骗招一次又一次地奏效。毫无疑问,许多美国人和德国人的生命都因此而得到了挽救。
绑架波兰地下组织领袖
1945年3月末,约瑟夫·斯大林给了格奥尔斯基·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他可能是俄国历史上最成功的将军了——一个光荣的使命,攻克柏林。在盟军无数次的炮火轰击之下,柏林正在变成一片废墟。朱可夫的先头部队距离德国总理府仅仅只有40英里了,阿道夫·希特勒及其死党就躲在那儿的暗堡里。
伴随朱可夫的胜利进军,苏军政委展开了巩固战后共产党在波兰的统治地位的工作。早些时候,斯大林已经告知美国总统富兰克林·D·罗斯福和英国首相温斯顿·s·丘吉尔,苏联红军最终将撤出波兰,使之恢复为自由国家。
朱可夫的部属捎话给已经与入侵的德国人战斗了近5年的波兰地下组织领袖,说这位陆军元帅要与波兰人协商波兰国家的安全及战后地位的问题。 大多数波兰领袖对暴露身份犹豫不决,他们害怕这是苏联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但另外一些波兰人认为,俄国人已答应释放被逮捕的包括民族民主党主席亚历LIJ大·茨维尔金斯基在内的波兰地下组织领导人,显示出了一种友好的态度。
苏联的建议看起来很逼真。这些地下组织的领导人与陆军元帅朱可夫会谈之后,将被送到伦敦,与波兰流亡政府协商战后事宜。
经过严肃、慎重的讨论后,12位地下组织领袖同意去见朱可夫。他们在华沙机场登上一架苏联运输机。在那里,他们感受到的第一个信号是,事情并不像允诺的那样。亚历山大·茨维尔金斯基躺在机舱的地板上,他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他告诉自己的同志们,苏联人把他关在一间小屋里,经常打他。突然间,他被拖出关押室,没有任何解释,又被带到机场,推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了,一路向东飞行。路上,一名苏联上尉从飞机后舱走到前舱来,宣布原计划有变。朱可夫元帅太忙,没有时间接见他们,他们将飞往莫斯科。此时,这些忐忑不安的波兰人终于明白了,他们并不是苏联人的客人,而是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