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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血红的眼瞳

这之后,每每他与什么女人来往,蜻蜒定会阻挠。也不知她是哪里得到的消息,酒店、夜总会、酒吧,各个地方蜻蜒都跟去过。有的时候当着外人的面,就硬要拉着他回去。常常弄得杨昳在人前好没面子,替她圆过几次场面话,虽然不好在人前发作,心里却已有些不快。

到后来,蜻蜒做得就愈发地离谱了。把合作企业的一位正在和他谈生意的经理当成了是和他要好的女人,进门二话不说就扇了对方一耳光,还对他疯狂地大叫。杨昳这才彻底意识到蜻蜒情况的严重,不能再由着她。

杨昳很生气,向那位女经理道了歉,并承诺多给她让利才能平息了她的愤怒,冷着脸回去了。

女经理走后,杨昳生平第一次对肖蜻蜒发了大火,让她以后不要再过问自己这方面的事情。若是以后在外面再这么不知轻重,他可不会再原谅她的胡作非为。有时候话说得急了,还说要把她送到国外去,肖蜻蜒大嚷着自己不去不去,还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和杨昳道了出来。

原来肖蜻蜒从小就一直偷偷喜欢着杨昳,并梦想着有一日能够做杨昳的新娘。杨昳知道此事后毫无疑问是错愕诧异,又烦恼蜻蜒恋着自己,好劝歹劝她就是不听,最后更是抛出狠话,要是她再不听劝告,从今以后他就不当她是自己的妹妹!

没想到肖蜻蜒听到他的话,不仅没有被他的话吓倒,反而高兴地笑了。她说早就不想做他的什么妹妹,她只想做他的妻子,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把杨昳吓得不轻,心里更是烦躁得紧。他们是兄妹,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从小一块儿长大。在他的心里,蜻蜒就是他的妹妹,亲生妹妹。

他就算是再对她好,也不能容忍她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她哥哥,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自此之后,杨昳开始慢慢远离肖蜻蜒,能不见她就避免与他见面。肖蜻蜒好像知道他是在躲着他似的,总是想方设法地与他找机会相处,有的时候还将妈咪抬了出来。

杨昳最孝顺,也最听他妈咪的话,他当然不希望妈咪为了他和肖蜻蜒的事烦心,所以当着他妈咪的面杨昳不能表现出来。肖蜻蜒每每借着这些时候,对杨昳提出些作为“妹妹”的要求,杨昳心里虽然不悦,面上还是要顾着他妈咪的意思。

后来的事情就愈发地一发不可收拾了,肖蜻蜒逮着机会就向杨昳表白自己的心意,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跟发了疯一般地大吼大叫,精神隐隐地有濒于崩溃的迹象。这些都让杨昳很不放心,蜻蜒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即使她最近让他颇为烦恼,心里对她的关心一点也没有少。

蜻蜒变成这个样子,实在超乎杨昳的预料。为了不让蜻蜒越陷越深,杨昳把手边的工作调整,到国外去工作了一年。他回家的那一年,适逢妈咪和爹的矛盾升级,两人正在办离婚。

蜻蜒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性情大变,整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听了心里直渗得慌。最后在游泳池旁,他们摊了牌,杨昳的话说得很绝,不留一点余地。话说完后,杨昳就离开了后院的游泳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待他冷静下来,想到蜻蜒方才异于平时的安静默然,杨昳心里不放心,又赶了回去。

再回去的时候,游泳池旁已看不到蜻蜒的身影了。起初还以为她是回房里,不经意见到游泳池荡漾的水晕,还有冒起的泡泡,就近一看,才知道蜻蜒跳进了游泳池里,而且一直没有上来。

杨昳脑袋一轰,直觉得全身都被冰水浸泡,当下跳进游泳池将肖蜻蜒拖了上来。

肖蜻蜒停止呼吸好久了,脸色苍白,眼角不断有液体滑落,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池水。

黑夜凄冷,月光微凉,杨家大宅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余晖倾洒,留下月的朦胧。波光潋滟的游泳池旁,杨昳抱着怀里的肖蜻蜒,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走到了尽头。肖蜻蜒走了,当杨昳再次从游泳池旁醒来的时候,肖蜻蜒却不见了人影。她恍如黑夜里的精灵,曙光来到,人就消失无形。杨昳找了几天,几个夜晚都守候在游泳池旁,却再也没有见过肖蜻蜒。

她就像是随太阳蒸发的露水一般,来得轰轰烈烈、美得晶莹,绽放得狂烈,消失却渺渺无痕。他亲眼看到肖蜻蜒死在他的面前,他知道,肖蜻蜒是因为他死的。这件事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痛,杨昳找来一把锁,将通往游泳池的大门锁了起来,就像是锁住了那不堪回首而又令人心碎的过往。

蜻蜒是生是死,杨昳一直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她死在他的怀里,醒来后却突然消失。杨昳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蜻蜒可能没有离开,就在他睡去的时候,她又醒了过来。无法再面对他,所以她选择悄悄地离开他的身边。

除了这种解释,没有人说得通肖蜻蜒为何会突然离开游泳池。除非是她自己醒过来,否则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杨昳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他内心里很清楚,肖蜻蜒其实已经离开了

这些年过去了,杨昳一直未放弃打听肖蜻蜒的下落。而很多事实都证明,这个世上,已没有肖蜻蜒这个人了。

杨昳终于渐渐接受了肖蜻蜒离开他的事实,游泳池被尘封了三年,这三年他一步也没有踏进过。哪怕只是从旁边经过,心里也分外的煎熬。

心里渐渐接受了肖蜻蜒离去的事实,杨昳又再次来到那个游泳池。许多事情随着时间的过去被埋到了心底,伤口结痂,当痛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伴随着你存在,许多痛似乎已不再像当初那般难以忍受。

他总是忍不住坐在屋里,凝望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游泳池。他仿佛又看见,昔日那个沉默安静的小女孩软软嫩嫩的小手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心,紧得他挣都挣不开一分,好似把他当作一生的偎依和寄托,誓死也不松开他的手。不觉间眼泪朦胧,杨昳无数次问自己,他和肖蜻蜒之间,那个他最疼爱的妹妹,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他知道蜻蜒,只是习惯性地依赖他,不想他被别的东西牵动心怀,更不希望有一日别人能分夺他对她的宠爱。所以她近乎疯狂地阻挠他与其她女人在一起,牢牢地想要参与他整个的人生!

杨昳开始反思,或许是他做错了。小的时候,他习惯蜻蜒跟在她身后,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宠爱呵护,不让她受到外界一点点的伤害。但其实,这样是在阻碍她独自生活的能力。

如果她足够强大,如果他不是为她处理好一切的麻烦,让她像温室里的花朵晒不得一点点阳光,如果不是他担心蜻蜒被其他的男子所欺骗伤害,就不会让她的生活里只剩下她。当一个人的生活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能责备她把所有的心思和精神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是他错了,是他害了蜻蜒。

若人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好好地照顾蜻蜒。但与此同时,他不会只吝啬地给予他自己这么一个疼她的哥哥,他要带她认识整个世界。

将世界上最美好、最温暖的一面带到她身边,让她认识更多的人和事,或许那样,蜻蜒的眼睛里就不会只有他这样的一个哥哥了。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蜻蜒已经不在了,他就算是再想为她做些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想起他最后冷脸对待蜻蜒的那些日子,杨昳便是一阵心痛。他应该对她好些的,对她再好些的。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只是希望能有个人永远地照顾她、疼她,他不该这样对她的。

杨昳每每想起最后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就一阵翻涌,难受得不得安寝。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到时候,他会一百倍一千倍的对蜻蜒好,不会再让过去的悲剧发生。

杨昳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可是上天垂怜,蜻蜒还活着,她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望着面前的肖蜻蜒,杨昳只觉得喉咙一热,心里百感交集。

心里几千几万个对不起,不用说出来,肖蜻蜒也感觉得到。

肖蜻蜒也是泪水涟涟,再次靠到杨昳的怀里,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回来绝对没有错。

时隔多年,她再次回来,就是心里还有遗憾,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能放下。

不管之前有多纠葛,就这一次把它了结吧,是祸是福,结果如何,就看彼此的造化了。

凄冷的月光下,杨昳的怀中,肖蜻蜒的眼瞳忽然变得血红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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