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应了姑姑的任务后,莫殷这几日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他站在名为绿苍的那株大树前,静静地望着重影阁迷雾中绰绰约约露出几分影子的天水路。
说起天水路,莫殷不得不赞叹一声重影阁的奇特。
想起他八岁那年初来乍到,走上天水路吃过一次苦头。
当时他见这天水路如水般涟漪阵阵,上面还生长着簇簇繁花,各色不一的花朵或妖艳,或素雅,至于些许季节相异的花儿竟也齐齐开放。
这幅景象顿时令小小年纪的莫殷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向花丛中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碧水便化成朵朵清莲,这也使莫殷分外新奇。这不留神,竟踩断一株低矮的夕颜。正不知所措,突然,身旁的花儿的花瓣纷纷凋谢,凝聚在空中渐渐形成一条条锁链,直向莫殷袭来。之后,莫殷遇到了人生里最羞恼和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他这幅样子被姑姑看见,而他正以反吊着的姿态。
那段时间里,莫殷见到御九可谓是“退避三分”,即是免不了见着了,脸上也是薄红一层。
这桩事,成了御九调笑莫殷为数不多的谈资,亦让莫殷无奈至极。
“绿苍,我对你说过,想要见一见人世,探一探人心。这次姑姑派我去送物件顺带游历一番,恐要离开重影阁一段时间了。”莫殷看了许久,猝然恍惚道。
树叶摇动,仿佛是在回应,却显更加寂静。
“沙沙,沙沙”耳边久久回荡,在旁的少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
时光流逝间,莫殷如魔怔了,呆愣愣地,无人关切,只当他一如往常。只有一株树坚定的守在一旁。
天慢慢沉了下去,漆黑如墨的夜空上,亿万星辰闪烁其华。
就在绿苍以为莫殷就要这样一直站下去时,少年他那身影晃了晃,带着几分不稳猛地倒在大树上。
刹那间,莫殷面前一阵绿光闪过,先前那个清秀女子俯下身来,看着莫殷苍白的脸颊,柳眉微微蹙起,伸出手来搭在莫殷的脉搏上,眉间的忧愁的更重了,她望着莫殷,慢慢抵上他紧皱的额头。
额眉相对。
女子的周身散发着耀眼的白光,随着莫殷面庞逐渐恢复红润,她那俏脸却变为雪白,白光也弱了下来。最后,当莫殷完全恢复后,女子虚弱的将他扶在一边,自己看着他,确认了莫殷无大碍,一转头,化作一点莹光飞入重影阁。
树上,原先充满生机的新叶一瞬间带着了几分枯黄,伴着风儿摇摇欲坠。
***
“噗通”弥漫着茶香的大殿上,一道响声打破了平静。
御九坐在木窗前,身后延伸着万丈星河,使她原本就如寒川上绽放的冰晶蔷薇般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朦胧神秘。
她看着面前站立着的女子,缓缓道:“你知道这件事便不要告诉他,知道多了,对你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女子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浮现出震惊,眼底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莫殷只有两具魂魄,这样的人不应该能活到现在,你坏了冥府的规矩,自身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