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夜晚,稀稀拉拉的星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无数银珠,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十八的月亮,满月渐缺。
沐浴以后的楚瑶,一身淡粉色襦裙裹身,外披白色纱衣,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她独自步出寝殿,借着星月,踏着细絮的步伐漫步于月色之下的庭院中。
秋风瑟瑟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幽香,那是庭院角落边的桂树散发出来的味道。放眼望去,桂花树挺然而立。满树细小黄灿的花儿,似金色的蝴蝶,似银色的彩带,与落叶缠绵一起,飘呀飘,飘落下来,飘到了地上,点缀着这秋高气爽的季节。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月亮的澄澈,映照着桂树上,桂影婆娑,一种异常宁静的境界氛围渲染开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桂花树挨着一小口清澈明亮的湖泊,湖面波平如镜。月亮与桂花的影子,安躺于湖面之上。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眼前的美景不禁让楚瑶大为赞叹。桂香、月明、湖清、星亮,这些自然之美在发达的现代也是难寻啊!
她缓缓地在湖边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来回晃着自己小巧的双脚。她人虽是不矮,但脚却是出奇的小,只有三十五码,因而每次到鞋店买鞋很是苦恼。
溶溶的月色在她的身上倾泻下一层淡白的光,和着被风吹皱的水光粼粼的湖面,远远望去,朦朦胧胧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祥和静好。
想到现代,楚瑶的心里又免不了一阵孤寂。不知道现代的亲人可好?爸妈呢?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
情绪万种
……”
感叹中,楚瑶不由地吟起了张学友的秋意浓来……
批完折子后的轩辕澈习惯性地在宫苑四处散步以减轻疲惫,福如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旁,想来皇帝许久没有踏进后宫了,不禁轻声问道:“皇上,夜深了,不知您宣哪位娘娘侍寝?”
“侍寝?”,听了这二字,轩辕澈只觉烦躁无比。冷若玫瑰如顾惜若、温婉纯良如慕真真,跳脱耿直如郭思颖、跋扈美艳如赵雅芙、柳弱花娇如郑含露后宫诸如美人,竟是没一个能走进他的心里。
他不耐地挥了挥手,一口回绝:“朕谁都不要。下去吧,无须跟着朕。”
“喏。”福如海不敢多言,皇帝向来说一不二。只是太后娘娘交待的事儿该如何是好?哎,也只能看妙云轩那位主子的造化了。
轩辕澈继续踱步走着,秋夜往往是宁静怡人的,他很是享受此刻的静谧。因此一路上的太监宫女欲开口跪地行礼,他抬手作了阻止。
走着走着,竟鬼使神差般走到了妙云轩的滴水檐下。心下不由懊恼,他这是怎么了。
刚要抬脚往回走去,忽一阵歌声幽幽从庭院内传入耳际,如涓涓流水,又如天籁,却又显得孤寂无依,像一双无形的小手柔柔地撩拨着他的心弦。他不知不觉沉醉在了其中,脚尖一点,轻轻跃上了琉璃瓦顶。
缓缓向下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惊。意想不到的是这肥胖女子不仅诗才不俗,歌声更是动听纯粹。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那么点点的亲切而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头轻轻荡过。唇边不由掠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似乎又有些乏了,又想念她的薰衣草熏香了……
一双深如幽潭的目光紧凝着女子的背影,数日未见,她清减了些许。是宫人克扣了她的份例了吗?但这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他虽是禁了她的足,却并无下令克扣她的份例,更何况她是母亲跟前的红人。
正思疑间,又听得女子吟唱:
紧紧拥着你
永远记得
你曾经为我
这样的哭过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他的唇边蓦地勾起了一抹讥讽。她这是为他而吟唱吗?为他而衣带渐宽吗?霎时,他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站起了身,冷笑一声,飞身离去。
一股疾风扫落了琉璃瓦顶上的碎瓦,惊动了兀自吟唱的楚瑶。“谁?”她急忙起身,却不料脚底一滑,往湖泊倒了下去,“啊!”。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闻声而来的岸芷汀兰正见女子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中,“快,快唤人来救主子!”
此时正值深秋,秋风萧瑟、夜凉如水。水中的楚瑶哆哆嗦嗦地扑腾着,一双素手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冰冷早已颤抖不已……
并没飞远的轩辕澈乍然听到女子落水的声音,心中莫名一紧。但转念一想,会有人救她,让她多淹一会儿吧,或者干脆淹死她算了。该死的女人……
……
“阿嚏……”
岸芷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推门而入:“主子,快把这姜汤喝了!”
“啊?又喝啊?”楚瑶拢了拢身上的棉被,吸了吸带着重重鼻音的鼻子,不满嚷道。
“正是。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这中秋佳节和皇上的万寿节在同一天,瞧主子的状况,怕是不能出席宴会了。”岸芷看了看脸色仍是苍白的女子,叹了口气。落水后,主子就染上了风寒。
“哦……这也没法子不是?”皇帝的万寿节和中秋佳节竟是同一天?楚瑶心底微微讶异,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在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