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神格残缺，灵力为零，役魂未觉醒，种类未知！”
一个脸容冷漠，身穿黑袍的鹰勾鼻老者，淡淡看了桌子上的紫色水晶球一眼，语气平静读出了紫色水晶上面的信息。
一个年龄十三岁左右的少年闻言，身躯一震，放开搭在紫色水晶球上面的手，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脸色顿时苍白，拳头紧握，对方口中说出的话，宛如死亡宣言一般击打在他的心头，让他大脑瞬间空白。
他瘦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嘴唇因为用力过度，溢出了鲜血。
嘴唇上的疼痛，怎么比得上心中的疼痛！
苏牧为了这一天，不知道苦练了多少年月，流下了多少的血汗，但是结果却是让他始料不及，现实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神格残缺，灵力为零，体内有役魂存在的可能性，为零。
这，与废物有何异！
神格分为几个层次，圆满，优质，良好，一般，残缺，一个神格几乎决定了役魂者将来取得的成就，且神格是天生的，不可依靠其他手段而变化。
黑袍老者说出的话自然传遍了整个人声鼎沸的广场，引起广场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神格残缺还想当一名役魂者，太让人笑话了吧？灵力居然还是为零，算是青石镇垫底的了。”
“嘿嘿，你看看他的父母就知道啦，不也是普通人一个，苏牧真的给他的爷爷蒙羞啦。”
“对了，那家伙的爷爷那么厉害，怎么会有苏牧这种孙子？”
“神格残缺，体内应该没有役魂了，可惜。”
“灵力还没到达破凡境，不要说役魂者了，就连武者，他也不能当上！”
“哼，如果我是他，早就远远避开这里，哪里还敢参加这次测试。”
苏牧盯着那紫色水晶球，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下了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如过去一般，没有太多感觉，有的只是淡淡的自嘲。
他扫了一眼在场与自己年龄相仿之人，在他们的眼里，有着各种情绪，嘲笑，惋惜，讽刺，甚至还有……同情。
同情？苏牧不需要。
苏牧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缓缓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身影落寞孤寂，低头不语。一个长相憨厚的少年拍了拍苏牧的肩膀道：“苏牧，不要太难过，一切还不是定数呢。”
苏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正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雷蒙，他无奈笑笑，又摇了摇头。
“下一位！”黑袍老者继续说道。
一位脸色自傲的少年从人群走出，将手放在了紫色水晶球上，那紫色水晶球一闪，显示出了一行信息。
“方天，神格良好，灵力破凡境中期，役魂已觉醒，种类为普通系，火属性。”黑袍老者似乎有些满意看了方天一眼，微微一笑，在场的群众再次发出截然不同的骚动。
“是方天，他进入破凡境了！”
“居然连役魂也觉醒了，果然厉害！”
“据说役魂一般在十六岁左右觉醒，方天现在才十三岁，而且是自行觉醒，早了整整三年！说是天才也毫不为过。”
“果然不简单呢，他的实力，在同龄中算得上是整个青石镇前五了。”
苏牧感受着与自己刚才浑然不同的群众反应，心里自嘲不已，果然在这个梵灵大陆，只有强者才能够获得尊敬，你的修为不足，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方天满脸自负，视线往苏牧这边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心里对苏牧的遭遇大感痛快，眼神深处泛起一丝隐晦的仇恨。
…………
“下一位！”黑袍老者似乎没有受到骚动的影响，缓缓道。
一个与苏牧年龄相仿的少女几步踏出，脸色平静，额头几缕青衫随风而飘，她算不上十分妩媚，但是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在内，宛如淤泥莲花，超尘脱俗，一双眼睛清澈动人，让人不禁为之心动。
她将白皙的手掌放在紫色水晶球上，后者立刻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
“柳尘，神格圆满，灵力破天境圆满，役魂觉醒，种类为普通系，属性为冰！”黑袍老者微微一惊，心里一喜，紧皱的眉头完全施展开来。
轰！人群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扔进了寂静的潭水中，泛起一阵波动，倘若说方天引起的是骚动，那柳尘引起的，则是轰动！
“柳尘前段时间的修为才刚刚是破凡境后期，这么快就完满了！”
“天啊，她到底有多变态，修为进展这么快就算了，神格居然还是圆满！”
“不止这些，如果她进入到城市里那些宗门，得到正规的役魂者培养，修为进展肯定更加快。”
“她的役魂，估计也是自行觉醒的！”
柳尘脸色淡然，轻轻往苏牧这边扫了一眼。
沉吟一会，柳尘往苏牧这边走来，吸引了在场众人的视线，方天见状，眼里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妒忌，为何自己这般优秀，那柳尘却貌似对苏牧有感觉。
一看到柳尘，苏牧顿时觉得头大，有些不自在起来，倒不是他讨厌柳尘，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尘。
这是因为在苏牧小时候，由于青春期的冲动，他……不小心偷看了在河里洗澡的柳尘，然后被发现了，然后自己狼狈逃走——这算是一直以三好少年标榜的苏牧最大的人生污点。
嗯，不小心看到了，苏牧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柳尘也很是苦恼，在那件事情后，她一直对苏牧保持着敌意，但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情绪，开始对苏牧留言起来。
柳尘来到苏牧面前，轻声道：“我听到了测试结果，不要太难过了……”
“嗯。”苏牧脸色平静，内心却非常乱麻。
看到苏牧的样子，柳尘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远处的方天脸色阴沉，柳尘好心过去劝导苏牧，对方却是满脸不在意，方天看着就怒火中烧，故意高声道：“苏家之人果然是废物，有其父必有其子，神格残缺这种事情只有倒霉之人才遇到，现在柳尘姑娘好心劝导，你反而冷脸相对，真是不知好歹！”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同感，齐齐带着鄙视看向苏牧。
柳尘微怒，盯着方天道：“方天，我与苏牧谈话，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还出言伤人，这样不觉太过分了吗？”
方天对柳尘没有脾气，只是冷笑看着苏牧。
“谁家不懂礼貌的狗在乱叫？”苏牧抬头道，引起在场几人的哄笑。
方天一怒，说道：“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听清楚了。”苏牧笑道，没有因为对方的挑拨而生气。
方天脸色阴沉，片刻后还是忍了下来，眼神恶狠狠盯着苏牧，估计苏牧把让惹恼了。
苏牧耸耸肩，反正自己早已得罪对方，不妨再得罪一次，于是没有再理会方天。
柳尘也是颇为无奈，一场谈话因为方天不欢而散，与苏牧道别一声离去。
又是一番漫长的测试后，终于轮到了雷蒙，他此刻显得有些紧张，苏牧苦笑一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给你垫底么？”
雷蒙瞪了苏牧一眼道：“胡说，你怎么可能比我差？你一直努力修炼，不可能取得刚才那些成绩的，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如果还是我的兄弟，以后就不要说这些话。”
苏牧一愣，心里大为温暖，锤了雷蒙一拳道：“兄弟心领了，去吧。”
雷蒙点点头，在那黑袍老者冷漠的眼神下，将手搭在了紫色水晶球上。
几息过后，紫色水晶球出现了一阵光芒。
“雷蒙，神格普通，灵力破凡境中期，役魂未觉醒。”
这是成为一名役魂者基本的要求了，雷蒙刚好达到，以后进入其他宗门锻炼，日后成就也是不小。
雷蒙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朝苏牧做了一个鬼脸，苏牧又是一个苦笑，是啊，自己的兄弟取得成就，他就高兴了，自己还要强求什么吗？
几个时辰后，这场测试终于告一段落，那黑袍老者将紫色水晶球小心翼翼放进怀里，朗声道：“你们听好了，刚才的测试只是作为参考之用，炼神宗在三年后，会再次来到这里，进行第二次复测，合格者正式作为炼神宗弟子进入宗内。”
苏牧微微眯眼，他明白那关于紫色水晶球的测试，只是为了提前发现一些有成为天才潜能的种子罢了，第二次复测，是为了防止错过神格普通，役魂却是强大之人，这些人往往稍加培养，成就不必比神格优质之人差。
可是，自己呢？
神格残缺之人，一般会直接被划出役魂者之列，除非你的役魂很强，那些高高在上的役魂者宗门才会破格录取。
苏牧暗暗摇头，告别雷蒙后，一个人落寞回到了家中，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四周的墙壁有些陈旧，不知经历了多少尘埃岁月，风吹雨打，微微发黑的桌子上摆放着半截蜡烛，此刻的烛光有气无力地跳动着，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几只饥饿的野蚊嗡嗡绕飞，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味，
“失败了……”
苏牧心底叹息一声，憔悴看着那半截蜡烛，清澈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却没有正常人一般，对自己不幸遭遇感到愤怒。
从小到大的苏牧，似乎是一个毫无负面情绪的少年，同龄人的愤怒，哭泣，恐惧，妒忌，这在苏牧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在青石镇上算得上是一个怪胎了，苏牧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有古怪。
“难道神格残缺……真的无法成为役魂者么……”苏牧喃喃自语道，淡黄的烛光照耀着他略显幼稚的脸庞。
“我真的无法像爷爷那般，成为一个出色的役魂者吗……或者，成为一个武者比较好一点……”
苏牧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此放弃。
“不行，我不能随便放弃，我要像爷爷那般，成为一个强大受人崇拜的役魂者！”苏牧喊道，眼里的失落稍纵即逝，幼稚的脸上出现了坚毅，抬头举臂，看到的是铺满青色砖瓦的屋顶。
一个野蚊嗡鸣几声，刚刚在苏牧身上寻觅到一个下口之处，就被苏牧的动作带起的细风而震飞。
“牧儿，你在房里干什么？这么夜了还不睡觉。”苏牧父亲的声音在外面传来，苏牧忙道：“父亲，孩儿没事，我现在就睡。”
苏牧迅速吹灭了蜡烛，十分灵活滚到床上，确定父亲离去后，才偷偷从床上爬起，在墙壁上摸索一番，将一块破布拔出，立刻出现了一个小洞，清冷的月光从外面投射进来，落在苏牧的床上。
他小心翼翼从枕头下摸出一卷泛黄的小书，十分爱惜捧在手中。
小书的四角因为长期的翻阅而卷起，苏牧轻轻打开，就着外面的月光，有滋有味得阅读起来。
“古有灵，曰役魂，又称守护之灵。于人类出生之时，就会附身其上，随人类的成熟而觉醒，又或以术法唤醒之，即可为己所用。人类操控役魂，与其他役魂战斗，称为役魂者。”
“役魂以实力划分，一级至九级，成为神阶。其中种系又分为三大系，分别为普通系，自然系，异能系，具体属性也分为风，火，水，冰，雷，黑暗，光明等等……形态各异，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这泛黄的小书是已经逝世的爷爷留给苏牧的，他不知道将这本小书看了多少遍，内容早已滚瓜烂熟，但是每次看到这些，他都会按捺不住兴奋。
或许是受到爷爷的影响，苏牧一直渴望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役魂，与其他役魂者作战，成为一个强者，名声在外。
这不是每一个少年的梦想么？
他将小书重新放回枕头之下，轻轻将墙壁的洞穴堵上，躺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无法入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的体内，不一定没有役魂存在……”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苏牧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黑夜渐渐隐去，东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早起的鸟儿吱喳叫唤，附近的小溪清水叮咚，青石镇里勤劳的人们早早起床，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苏牧静静盘腿坐在床上，紧闭双目，将自己的神识散发到四周，感应这天地之间的灵力，然后渐渐吸收，这是梵灵大陆人们修炼的方法，无论役魂者还是武者，皆是通过冥想状态，吸收天地灵力进入体内，巩固自身。
空中稀薄的灵力以一种奇异的规律，源源不断进入苏牧的体内，倘若如果有一位强者在旁边看着苏牧，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苏牧吸取灵力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如黑洞一般！
在梵灵大陆之上，除了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强者，否则没有多少人可以像现在的苏牧这般，以这种近乎掠夺的方式，吞噬着大自然中的灵气！
当然这一切苏牧没有发现，认为这是平常役魂者吸取力量的正常现象，恐怕让其余强者知道，只会哭笑不得。
银色的灵气轻轻飘动，缓缓钻入了苏牧体表，化作灵力，在他的体内运转一番，渐渐消失不见。
苏牧睁开眼睛，无奈道：“果然还是老样子，那些灵力每次进入我的体内，立刻就会消失不见，就像泥牛入海一般，这到底是为何……”
无法积蓄灵气化为灵力，也是困扰苏牧的问题之一。
多想无果，苏牧从床上爬起，今天是上学堂的日子，他可不能迟到了。随便洗漱了一番，手里抓着一个馒头就匆匆走出了家门，后面还传来苏牧母亲的声音。
“牧儿，记得向先生打招呼啊！”
“娘，我知道啦！”
苏牧有些瘦小的身躯跑得飞快，这和苏牧的锻炼有关，他从小就对自己制定了严格的锻炼，每天都要执行，得到的成果当然不小。
“喂！苏牧！上学堂啊？等等我！”一个略微响亮的声音响起，苏牧回头一看，正是雷蒙。
“追上我就等你。”苏牧微微一笑，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苏牧！等等我！”雷蒙在后面追着，嘴里不停叫喊，虽然他的身躯看起来比苏牧强壮许多，但是论速度和耐力一直落后于苏牧，两人经常进行比试，无论长跑游泳，结果无一例外是苏牧胜出，这让雷蒙羡慕不已。
雷蒙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眼里颇有不服之意，他撑着膝盖有气无力道：“苏牧，你明知道我比不过你，还要跑这么快……”
苏牧嘻嘻一笑，终于停下，放慢速度与雷蒙并排走着。
两人来到学堂，里面早已有好几人坐下，拿出书本摇头晃脑地朗读，苏牧和雷蒙坐下，拿出书本，等候着先生的到来。
翻了几下书本，苏牧很快感觉到了无聊，撑着下巴想着什么。
苏牧不喜欢上学，他认为这些东西太过酸气迂腐，而且书本上的东西枯燥无趣，他向往的，是役魂者那个千奇百怪的世界，里面全是热血与战斗，成就与功名。
但是这样不能说明苏牧的成绩差劲了，恰恰相反，苏牧的成绩在整个学堂里一直是前三的位置，从来不变，不知道是否上天的公平安排，虽然给予了苏牧神格残缺之身，但是脑袋十分灵活，任何东西看了一眼就可以记下，书堂里的老先生经常对苏牧赞不绝口。
苏牧正在失神，连先生的教书也听不进去了，迷迷糊糊过完半天，转眼就到了下课，雷蒙收拾东着东西对苏牧笑道：“我们今天到山上玩吧？”
苏牧原本想拒绝，但是现在心情郁闷，回家也没事可做，不如到山上散散心也好，当下点头答应。
雷蒙所说的后山是青石镇里的一座大山，名为常青山，两人经常到山上玩耍，留下了许多愉快的记忆。
来到常青山脚下，两人皆是轻车熟路，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山上，雷蒙放下书包，环视四方，只见云烟飘飘，山石林立，绿草茵茵，一条长河宛如巨龙盘踞山下，心中豪情顿现，仰天大呼，声音嘹亮。
苏牧在一旁抱膝而坐，心里念头复杂，对眼前壮丽之景全不在意。
“苏牧，我决定了，我要参加一年后炼神宗的挑选，进入宗里，成为一名出色的役魂者！这是整个梵灵大陆无数年轻人向往的职业啊！你呢？”雷蒙高兴道。
“我？我也许不适合做役魂者吧……”苏牧淡淡道。
雷蒙一愣道：“不适合？你役魂还没觉醒，而且还有第二次测试呢，”
苏牧摇摇头，他十分清楚，神格残缺之人，体内大多数无役魂。
雷蒙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苏牧，听说你爷爷也是役魂者呢，给我说说你爷爷的事情吧。”
苏牧听到对方提前爷爷，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的爷爷可是一位出色的役魂者，当时即使是附近的城市，也没有谁人不知晓爷爷的存在，不过由于爷爷去世已久，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的事迹了。”
“你爷爷用的役魂……是什么啊？”雷蒙眼珠发亮，吞了一口口水道。
“爷爷的役魂是一头普通系的巨熊，我记得属性好像是岩吧，达到了三级神阶，他自身的境界也达到了焚魂境，可厉害了！”对苏牧来说，爷爷就是他的偶像，每次和别人提起都会十分高兴。
“嘿嘿，不知道我的役魂是什么，它还没觉醒呢，我希望是龙，多么威风啊！”雷蒙满怀期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