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围观的人热闹看够了都陆陆续续回家做饭吃饭,最后只留下安家人抱头痛哭。
安思浓不想自己表现的太特别,让张翠琴起疑,也在一边抹眼泪。
安家最先缓过来的是安金宝,他是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也不知道这场火对于安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妈,我饿了,我要吃饭”,浑身脏兮兮的安金宝一脸鼻涕眼泪,抱着张翠琴的胳膊委委屈屈地说道。
像是回应他的话,他话音刚落,小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起来,紧接着安桂香三姐妹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安梅香和安菊香还好一些,她们中午在学校吃饭了,刚才放学回家才知道家中出了这般大的事儿,安桂香还是早上吃的饭,又去赶了个集,消耗也大,这会儿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吃什么吃!家里连一粒米都没剩下,都等着饿死吧。”张翠琴直接用袖子把眼泪鼻涕抹干净,对儿子也失去了耐心。
听得这话,安金宝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没人管他,安思浓就过去悄声哄他。
“翠琴,这日子总得过下去,家里现在成了这样也住不了人,我看,今晚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吧,我在家里守着”,安松毕竟是男人,平时怂一点儿,该到他站出来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挺起来。
张翠琴还没从家中的巨变中缓过来,也还没想到秋后算账,这会儿她是真的没主意了,听了安松的话她也只好道:“那行,你先在家熬一晚,我带孩子回娘家,跟爸妈商量一下以后咋办,明天给你捎早饭回来。”
说完,她便抱着那二十斤上午新买的衣服带着四个孩子回了娘家。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提到过安思浓,也根本没想到要安置她。
安松心情不好,在一无所有的院子里蹲到天黑终是长叹一声去平素关系较好的人家寻酒喝去了,只留安思浓一个人在这废墟中过夜。
安思浓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在院子里寻了个避风的地方,整个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想着明天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强迫自己慢慢睡去。
已然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不过晚上依然不暖和,安思浓穿着不多厚实的衣服在外面过了一夜,第二天睁开眼睛便觉得头重脚轻,鼻子也不大通气儿,显然是冻感冒了。
估摸着张翠琴和安松都快回来了,她不敢耽搁,赶紧爬起来去后院儿菜园子一角搬出一只破旧的,不多显眼的罐子。
这罐子早前是用来腌糖蒜的,后来张翠琴嫌自己腌麻烦,想吃了就去外面买,这罐子也便扔了出来。
昨天安思浓悄悄把这罐子洗涮干净,藏了些吃的在里面。
现在天气不是顶热,食物放一天也不会坏。她也顾不得干净埋汰,直接用手抓食物快速地吃起来。
味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填饱肚子,重要的是要活下去,活着看那些前世将她推向万丈深渊的人哭泣、绝望。
吃饱之后,她把罐子又藏到角落,还往里面塞了些土,当真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回到前院的时候,张翠琴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饭盒,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