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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喜事

一队接亲人马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唢呐吹得震天响,乐手们走在最前,边吹喇叭边领路。其后是几个丫鬟,体态婀娜,每人手中提一篮子,用红布盖着,不知其中装着什么。再后是两个腰间别刀凶神恶煞般的人物,有一十几岁的小童牵着高头大马紧随其后,马上坐着的身穿红衣,胸前戴花,头戴高冠的便是新郎官了。其身后花轿、扭着腰身的媒婆、丫鬟等人都喜气洋洋地跟在后面。远远看去好不热闹。

按照常理来说,结婚这样的大喜日子所有人都应该高兴才对,可从这新郎官的脸上却看不出来。若是其他新郎,此时定是兴高采烈地坐在马上,抬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示意,也祝其他人同喜之类,可这新郎官却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怏怏不乐,只是安稳坐在马上任由小童牵着马向前走。

小童扭头见自家少主人反映,心下疑惑,悄声问道:“少主人可是担心未来的少夫人不漂亮么?为何不高兴啊?”

坐在马上的新郎官皱眉看了一眼小童,并没有解答他的疑问,仅是说道:“即便跟你说,你也不懂,好好牵你的马。”说罢不再理睬小童,恢复刚才的神色。

小童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见状把嘴里的话又憋了回去,本想劝说少主人高兴点,可看了看少主人又偷偷抬眼瞧瞧走在前面的两个跟山一样的壮汉,心下想还是算了,否则若是惹得少主人不高兴,被他揍一顿没什么,要是让其交好的游侠揍一顿,自己这小身板最轻的也要骨断筋折。暗自咽口唾沫,仍旧小心翼翼地走在二壮汉身后,生怕冲撞他们。

还没走多远,有一形容猥琐的汉子向接亲队伍跑来,口中喊道:“阿飞,阿飞,疤头出事了,快跟我走!”

新郎官闻听立刻叫停队伍,待来人近前,问道:“慢点说,到底出了何事?”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恐怕疤头就没命了!”来人气喘吁吁说道。

听闻此言,新郎官扯下系在身前的大红花,抢过小童手里的缰绳,对其说:“我有事去处理,你去接亲吧。”说完没等小童反应过来,就骑马带领两个壮汉随那报信人而去。

小童傻眼立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新郎官名叫李飞,小名富贵儿,自称飞将军,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兄弟亲切地称他阿飞。其家境乃是中人之家,比不上大家族和豪强,生活却是比普通百姓强的多,至少肉食可以随便吃。李飞的爷爷名叫李腾,先妻难产而亡,现妻梁氏,在他40岁的时候才生了李飞的父亲李康。由于中年才得一子,李腾对这个儿子很是溺爱,幸好家教还算严格没让他成了败家子,但确是个胸无大志也没甚才能的人。而李腾本人志大才疏,便把兴旺家里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小孙子身上,别人家都是隔辈亲,他家则是隔辈“仇”,李腾对李飞可谓严厉至极,在李飞儿时就逼迫他读书认字,导致其叛逆,不好读书而喜结交游侠好勇斗狠。

那报信人人称赖三儿,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拜把子兄弟叫疤头,俩人是乡中出了名的闲汉,平时虽称不上恶行乡里,但是行为甚是无赖,常讹人钱财充作赌资。听说李家子的事迹后,便赖上李飞,使出浑身解数花言巧语使得李飞认其为兄长,没赌资的时候就可怜兮兮地哭诉自己悲苦,让其心生怜悯送出钱财。

其实李飞并非不知赖三儿为人,只是家中过得憋屈,有这么个拍马屁拍的这般好的跟在身边,确实让人觉得舒爽。

他们过往的种种暂且不说,先讲李飞四人救人如何。

在途中,李飞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赖三儿他俩不被李家人所喜,今日不会去参加兄弟的喜宴,便拿着钱财去赌,没成想今天实在点儿背,一下子输个精光。在俩人郁闷之际,正好碰到闻名乡里的勇者好人卢忠,因妒其好名声,便想讹人。结果让人家一眼瞧出端倪,眼看讹人不成反被其辱,二人想强抢其财,但盛名之下无虚士,大好人兼勇者的卢忠身手极好,把二人打的是鬼哭狼嚎。赖三儿见状便留下疤头挨揍,自己则急忙赶过来找好弟弟李飞为他出头。

其实李飞过来帮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所谓的兄弟情谊,而是由于他不喜这次家中私自替他定下的婚姻,如今出事正和他心意,堂还没有拜,若是惹得新娘家有怨因此事退婚,他更是乐得高兴。

说起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应该有什么不满,可这亲事居然隐瞒他这个新郎官到接亲当日,还是由跟他有“仇”的爷爷主事操办的,这怎么不会让他心有怨言。而他爷爷李腾则是怕这小子提前得知,暗地里乱搞,最终把婚事搅黄,这才隐瞒下来,更相信这个表面乱来实则孝顺的孩子即使不满也会答应。结果还果真遂李腾心愿,李腾老爷子高高兴兴坐在家里喝着茶等着孙子把孙媳妇接回来,可他哪里会知道,新郎官居然半路上跑了。

到出事地点的距离不算远,只一盏茶的工夫,李飞他们就赶到地点,就见鼻青脸肿光头上有着狰狞疤痕的疤头此时正在跪地求饶,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地上似乎真是有了悔悟,仔细看却会发现看上去用力真诚,实际上根本没挨到地上。而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刚过加冠之龄的卢忠,正气愤地指着疤头训斥着,估计是告诫他莫要再骗人,否则要他好看。

“哎呦,我的疤头兄弟诶,伤到哪了?”赖三儿赶忙跑过去搀扶起疤头,对他使个眼色,然后问道。

疤头余光看见李飞和两壮汉往这边赶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心想我们这边人多,总能打过卢忠这个臭小子,顿时高昂着脖子鼻孔对着卢忠说:“孙子,老子刚才可不是怕你,那是先礼后兵”竖起大拇指指指李飞他们接着说,“看见没,老子兄弟们都来了,怕你个鸟,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给老子磕几个响头,再奉上些钱财,老子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呸!”卢忠对地上吐口唾沫,面对翻脸如此之快的疤头,此时的他气愤非常,想来自己刚才真是下手太轻了点,“今天某就教训教训你们这些败类!”话还未落地就见他冲上来一拳把疤头揍得蜷曲在地,直不起腰来惨声哀嚎。他也不再说什么,一脚又把没有防备的赖三儿踹老远,旋即转过身摆好架势一脸平静地看着李飞三人。

李飞傻眼了,他可不想和卢忠对立,自己名声本来就不是很好,这要是再跟大好人卢忠起了冲突,自己就臭遍街了,于是赶忙上前赔礼道歉:“卢先生莫气,卢先生莫气,我替他们向您赔礼道歉。”说着深深鞠躬。他心中又有了另一番计较,这卢忠不只名声好,还是个能打的好手,据传他还师从家学渊源的曹先生,李飞立刻对这个文武双全又有名节的人产生兴趣,想要结交一番,所以,他才这般低声下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李飞这人,卢忠也认识,只不过从来没有说过话,他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他家确实是良善人家,每逢灾年便会施粥送粮接济穷苦人,再说他李飞倒是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卢忠收了架势说道:“你李家也是乡里有命的善人家族,某也知你虽胡闹些可也不是恶人,怎能与他们这等浑人厮混,还是早些学有所成报答李老太爷的好。”

“是,足下谨听先生教诲。”李飞恭声应是,再施一礼。低头间瞟见赖三儿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小巧匕首,冲卢忠刺过来,这顿时吓得李飞心头一寒。

在卢忠反应过来之前,李飞转过身大骂:“竖子,尔焉敢如此!”赤手扭住赖三儿的胳膊,二人扭打起来。卢忠皱眉站在原地看两人厮打,并不上前插手。而李飞带来的那两位壮汉也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是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谁知道李飞现在做的是哪一出?

不消片刻工夫,赖三儿便脸上挂彩,匕首被李飞扔在远处,自己胳膊上挨了一下。

“孙子,你们给我等着!”撂下狠话,赖三儿搀扶起疼得翻白眼的疤头,不忘捡起他的宝贵匕首灰溜溜地走了。

卢忠倒是没理睬赖三儿,只是对李飞刚才的行为感到疑惑,可面上仍是刚才那般冷静并没有说什么,按照礼节对李飞施礼后也离开此地。二壮汉上前查看李飞伤势,发现其并没有大碍,只是一处小创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李仓你去给我买点创伤药布条什么的。”李飞吩咐其中一个壮汉。然后把受伤的胳膊递到另一壮汉面前,说,“李满,你帮我挤血。”

“挤血?”李满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李飞指指那道小伤口说道:“你帮我挤血,我自己下不去手,多挤点,看上去血越多越惨越好。”

“是。”

“啊……你小子太实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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