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我就从头凉到尾。昆曲,我只是昨晚跟着夜半戏声唱了一句就让她知道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那她忽然冒出这句话到底意欲何为。
高夫人笑道:“怎么又发呆了,听锦瑟说你昨儿个和你哥哥在‘花冢’里聊曲子聊的高兴,不过娘又要啰嗦几句,你大家小姐,这些杂书就不要看,传出去让人知道,对你的名声不好。”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她在我那里安插了人半夜都在监视我,就把我昨晚上唱了那一句给告了。想来也是,这种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更别提看些会移人性情的书,肯定是被家里容不得的。
高夫人挥了挥手,笑道:“没事了,你回去吧。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好,这秋天最湿冷,我今天让容婆把你院子里的那只小乳狗炖成补品,听说这只小狗成天到晚哼哼唧唧乱叫捣乱,不做好自己本职的事,好不烦人!既如此,还养着它作甚,一点用都没有,我就做主替你解决了它。嘿嘿,还真没见过如此顽劣的狗,该是主人让你死你就得死,它倒好,变着法儿的逃跑,满院子乱窜,可是不管它逃到哪儿,最终却难免一死。你说是吗,好姑娘。”
“是。”
“这狗肉虽廉价,却大补。你且待在屋子里,病了就不好了。”
“是,那我回去了。”
我知道我的腿是颤抖着走出荼蘼架,寒意,远远比秋天的雨更冷。我不想回去,我害怕一回去容婆就给我端上一盆冒着热气的‘补品’。才多大的一只小狗,那么可爱,她怎么狠得下心呢!
星河见我失魂落魄的边走边哭,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聒噪,试图让我分心,想些开心的事。
可是,我如何能开心的起来!我现在终于知道高夫人她是什么意思了,杀一只小狗用得着向我报告吗?她只是明着告诉我,不听话的下场就跟那只小狗一样,任她宰割。我别妄想着离开,否则无论到哪儿,都难逃一死。
我有些恨自己现在的软弱,被人家几句话就吓着,畏首畏尾。可当绝望的时候,我才明白挣扎着活下去是多么无奈与可悲。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我一把将夺过星河手里的伞,扔到一边,闭起眼睛仰头,任凭秋雨冲刷。阵阵冰凉让我冷的颤抖,我何时能回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自由自在的郑落落!
星河没有再上前跟我说话,只是捡起伞静静地默立在旁。我想,伶俐的她,会知道我为何这般。有些事,她不敢说出口,所以没办法站在我的角度宽慰我。
正在此时,假山后面传出来了两个婆子的声音。
“你从大少爷那里过来,看见了没?”
“恩。”
“哎,好端端地怎么寻死了呢,不过死了正好,省得成天到晚的找晦气!”
“哪里是寻死的,她是被活活吓死的。”
什么?董氏是被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