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柏没有写完内容,回头看阿喜。这女子有些难过的吸了吸鼻子,不去看他们。大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喜,元柏有一个兄弟,是个神医。要不,让他来看看明珠姐。”
阿喜摇头低声哭:“算了吧,这些天那个教元柏的裁缝师傅都把明珠姐烦死了。他又不教元柏别的,只让他在那里练什么缝纫走线。明珠姐说他明天还不长进,就一起赶出殷宅去。哪有时间练手啊?这样子的教法除了混工钱,能有什么作用?元柏又不是真的要靠这手艺吃饭。现在,明珠姐不愿意见任何生人,特别是医生,连我要把她的脉,她都不愿意了。我怕影响她的情绪,都不敢多说什么。”
元柏沉了神色,不解的看大川。他印象中的殷明珠一直是落落大方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娇情?
大川自然不知元柏的心思,以为他只是不解他们的顾虑,才叹着气说:“那次在青浦,明珠姐受了重伤,差点没命。元柏,明珠姐其实不能生育,至少是很难孕育,阿喜一直在帮她调理身体,也许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她当然不会放弃。本来不该瞒下来,但是,那时的情况危急,她自己又坚持,阿喜又是个只听她的话的人。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以保胎为主。好些药都不能直接用。现在先生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我们只好慢慢的等机会,再跟先生说了。只希望明珠姐平安,不然,跟先生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明珠姐这些天还能下床走动已是极限了,怎敢冒别的风险?”
元柏听完后不再停留,直接离开。
大川轻轻苦笑说:“这家伙问别人这么多事却这么走了,是什么意思啊?”
阿喜抹着泪说:“大川,你别真的吵着姐。元柏明天一定会把那个师傅赶走的。我先回房洗把脸就过来。”
大川轻轻扯住阿喜:“阿喜,我照看着就好。你好好睡一夜。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的把明珠姐调养好。她必须越早离开越好。不然,先生会很为难的。”
阿喜紧张的看着大川:“我们是不是会一直跟着姐?”
大川想起殷明珠对他说过的话,心里一阵难过,细细看着年轻的阿喜轻叹:“阿喜,我可能要留下来,你以后除了要照顾好姐外还要照顾好自己,明白吗?做事别毛躁,应以大局为重,不要迷糊。不然丢的可是明珠姐的脸。”
阿喜低头看着大川放在她手腕上的手,又看着它慢慢的离开,才有些惆怅的含泪轻笑:“我知道,我不会让姐为难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姐在说起阿娣时就这样说过。大川,谢谢你照顾我们这么久。若我不能跟你道别的话,你别怪我不懂事。”
大川奇怪的看阿喜,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阿喜却已经匆匆往自个的房间走去。这是个傻丫头,也是个好丫头,只可惜,大川实在无法想像他跟这样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一起生活,他的世界太挫败了,可这个好丫头还有很好的路要走,殷明珠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大川有些失落的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静静听着小炉上正炖着的砂锅,锅里还没有冒热气,应该要一会儿。送向寒川出门上车时,先生特地问大川,想去哪里?
大川知道向寒川这样问的意思。大川虽然当初留在向寒川身边说是贪恋上海,其实他很早就流浪在外,心胸有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豪情,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就算是面对突然失去家人的惨痛,他也就是在无人时很难过而已。他一直在路上,这是他对殷明珠说的,却全是实情。为了把侵略者赶出中国,他一直在路上。留在向寒川身边,也是组织上的安排,而现在向寒川明确的问出来,是先生对他的尊重也是提醒。如今战事越来越多,各方势力剑拔弩张。向寒川的人基本上去了香港,在上海他不得不谨慎,他不可能允许殷明珠身边有潜在的危险,就算那个人是他挺器重的,也不行。所以,他言下之意请大川离开。
离开,大川现在舍不得这些人了,数年的相处,肝胆相照的日子不是虚与。而且还有苏银娣,她竟没有上船离开。而是随着林家几个人到码头后又留在了码头的旅馆,独自一人留下。大川听到小全传来的话,也亲自跑去看过苏银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