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郁澈在家里等着郁言。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每一盏灯，亮得让人不舒服。
郁言进门的时候，郁澈正坐在沙发上，他皱着眉，纵使再亮的光也打不亮他眼眸垂下的阴影。
郁言正在换鞋子，就听到郁澈喊她。他的声音很是冰冷，似乎隐藏着万般的仇恨。
“哥。”郁言抬头，看着哥哥。
“三家的合作没有取消。”郁澈抬头，看着郁言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中尽是责备。
郁言一愣。她没有在合同上签字，这次合作怎么会没有取消？
“端木谷帮助赫连默回笼了资金，所以你的方法没有奏效，为了我们不损失利益，我重新签了合同。”郁澈解释道。
郁言只好点点头，他听出了哥哥眼中的责备，她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
商人看中的是利益，哥哥尚且如此，何况是端木谷呢？如果端木谷没有帮助赫连默，他得到的一定会比现在多，他凭什么帮助赫连默？
郁言陷入了思考之中。
唉……为什么所有人都与她作对！
郁澈却突然站起来，冰冷的说道：“郁言，早点睡吧。”
“哥哥，”郁言突然叫住郁澈。
“恩？”郁澈回头，看着郁言。
“你恨我吗？”郁言问道。
郁澈一愣，不知道郁言在说什么。
“恨我让你失去了父母，如果不是我，爸妈可能不会死。”
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这些年来，哥哥对她冷淡的时候，她总是想问出这句话，她不敢问，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有哥哥了，如果失去了哥哥，她就一无所有了。她怕问这个问题，她怕听到哥哥说“郁言，我恨你。”，她怕听到这个答案后她就彻底失去了哥哥。
可是此刻，她什么也不怕了。今天她彻底失去了寇羽曳还有赫连默，这些真真假假对她好或者伤害过她的人，此刻都让她觉得麻木，可是哥哥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失去的人，所以此时此刻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扰着自己想知道答案却又一直躲避的问题
郁澈却上前抱住郁言：“傻郁言，你是我的妹妹，是爸妈最疼爱的女儿，爸妈走了，我会努力照顾好你，怎么会恨你呢？”
仅仅一句话，郁言觉得内心一阵暖暖的感觉。哥哥还在，她没有失去哥哥。
“郁言，我只有你这个妹妹，哥哥之前没有照顾好你，但是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好不好？”郁澈帮郁言擦了擦眼泪。
“睡吧，不要多想了。”
郁澈放开了拥抱。
郁言抬头，看着哥哥眼中的温柔。
或许，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呢。郁言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哥哥上了楼。
夜深了，纵使这个屋子里亮着所有的灯，可是我们都知道，夜深了。夜深了，便该睡了。
睡吧，睡起来一切都会好多了。希望明天一切都好吧。
郁言看着头顶让她眩晕的灯，默默祈祷。
*
天亮的时候，郁言睁开眼睛打开窗帘，窗外的一切像是曾经的每一天。郁言伸了个懒腰，对自己说：新的一天，一切一如既往。只是，只是没有了赫连默的早餐……
下了楼，郁言看到哥哥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他点着一根烟，星火在他的指尖燃烧。郁言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颤。
郁澈看到郁言下楼，轻轻一笑：“走吧。”
走吧。
郁言笑着点头。
郁言开车的时候喜欢发呆，所以郁澈一般不放心郁言自己开车，所以上班总是和他坐一辆车。郁言在发呆，郁澈开着车，时而回头看眼郁言，有时迎上郁言的目光，却慌忙躲开。
似乎郁言的目光中有某种利剑，要杀死了郁澈。
公司附近有一家西餐做的不错，进去后，郁澈点了两份套餐，饭菜很可口，可是郁言突然想起了赫连默之前做的饭菜，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口味，每样菜都做的完美无缺。
郁言想，若是没有那些事，或许他们可能会在一起吧。
郁言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着了？忍不住摇摇头。这个念头走了，脑海里，又突然飘起了昨天赫连默的表情。
只是那么一晃而过，却那么清晰的看到了他的无助、绝望、悲伤。
悲伤？赫连默也会有悲伤吗？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郁言摇摇头，不禁苦笑。
“郁言？”郁澈看着思绪显然已经飘远的郁言，轻声唤道。
郁言一惊，抬头看着郁澈，眼神迷惘。
“赶快吃吧。吃完了还要上班呢。”郁澈宠溺的说道。
郁言点点头，跟自己说：什么也别想了，赫连默离开她的世界，她不是求之不得吗？不要想了，不要不开心，不要这样。
“郁言。”哥哥在此突然叫住她。
郁言抬头，迎上了哥哥的目光。郁言总觉得哥哥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可是每次郁澈鼓起勇气的时候一开口又会失去勇气。
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或者说，她渴望知道，却不希望知道。
“郁言，过去的事，我们全忘记它，一切的一切，好不好？”
郁言一惊，她想，郁澈知道这半年多发生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知道，一切是他预料之中还是什么？郁言也不知道。
郁言想起昨天魇的那句话：或许，监督你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谁呢？哥哥、赫连默……
可是，不论如何，郁澈都是她的哥哥，唯一的亲人，她只有他。
答应哥哥，忘记一切。
郁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她说：“好。”
无论能否忘记，至少现在还不能表露。
“好啦，我的小妹妹，我们去上班吧。”
郁澈这才舒展了眉头。
*
三家的合作继续，只是这次是哥哥郁澈在打理着一切。郁言在繁忙之余，时而也会看到赫连默，还有在她身边仰头浅笑着的……端木澄音。
这些场面联想起来，不难让人想到端木谷帮助赫连默的原因：他想让赫连默成为他的女婿。两个集团强强联合，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郁言不禁冷笑。
不过，端木澄音自然知道赫连默和郁言的一些事情。所以郁言的好日子还是没有终止。赫连默带给她的影响，恐怕是停不下去了。
郁言尽量避免和赫连默与端木澄音正面接触，赫连默似乎也在刻意躲着她。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少些困扰。
午饭时间，郁澈看着面前似乎有心事的妹妹，轻轻敲了敲桌子。
郁言一惊，抬头看着郁澈：“哥，怎么啦？”
“怎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郁澈问道。
郁言摇头：“没有。”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傻妹妹，不用那么拼命。哥哥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受苦了。”郁澈心疼的说道。
郁言牵强一笑，没有说话。
“郁言，给自己放个假吧。”郁澈突然说道。
“恩？”郁言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我是说，这一个月，你不许来公司了，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休息，这一个月，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来公司，不许工作。听到没有？”郁澈用半是命令半是心疼的口吻说道。
郁言迎上郁澈的目光，嘴巴微微撅起，却也只能点点头。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她确实需要一个休息的时间，不然哥哥也会担心的。
好吧，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休整。她也想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