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旅行者吧。”当凰羽在那个竹林里休息时,有一个奇怪的男人和她打招呼。
“嗯,没错。”在这安静的竹林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凰羽有些不适应了。
“那么你是要下山吧。”那男子一直微笑着。
“是啊,要往西边去。”凰羽交代着。
“那正好,我跟着你走没关系吧。”
“你迷路了吗?”
“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个竹林了。”
“你的方向感真是很差啊。”只要看着太阳一直向前走不就可以了吗?
“我也很烦恼啊,已经三年没有人经过这里了。”
“三年?”该不会,这个男人在这里迷路了三年吧!
“是啊,或许你觉得很可笑,但我一直无法走出这里,我家本来住在山下的村子里。”男子说。
“什么啊,你原来是本地人啊,也不是看不见太阳,怎么会迷失方向呢!”还让凰羽吓一跳。
“我自己也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片竹林真是开阔啊。”凰羽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当凰羽再次看到自己休息的那块石头的时候就愣住了,“啊……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我们起初是向西走的,可不知不觉慢慢偏离了方向,方向越来越偏结果就绕了个圈。”凰羽他们可是走了好几次,可是还是回到了原地。
“原来如此,无法按自己的意志前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凰羽叉着腰还很不服气的看着四周,这林子有些古怪。
“连你也被困住了啊,要是这样的话,暂时和我们一起住在这儿吧。”那男子建议。
“喂,别开玩笑了,那个,你说的是‘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是啊,原本就有一对母女住在这里。”说着就有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孩向这边走来。
“天浩。”那女子叫了声。
“虽然母亲已经过世了,但女儿如今已经和我结为了夫妇,咱俩原本就是青梅竹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这个叫做天浩的男子看着那对母女微笑着。
“诶……”
“这是位旅行者,我跟她聊了一会儿,这是我的妻子小竹。”男子介绍,“凰羽小姐,让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真是抱歉,我得回家了,你也来我家休息一下吧。”
“不麻烦了,我再找找看其他下山的路。”
“是吗?那再见了,请多保重。”
“请多保重,真奇怪!”凰羽一边想着男子的话一边走。
“诶,走出来了。”不久后凰羽走出了竹林看到了村庄。
“真是……”凰羽找了个地方坐着,正头疼着,像是被人耍了一样。
“不要紧吧!”经过的两个婆婆在那里议论着。
“有什么事吗?”凰羽回头问。
“没什么,你是从那个竹林中走出来的吗?”
“是啊。”
“在那里面有没有看见一个男人。”
“有啊,还被他戏弄了一番呢,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他被妖怪关了起来,你能平安无事真是走运。”
“妖怪?”
“是啊,那个竹林里长着白色的竹子……”
“你别多嘴了,这种有损村子名誉的事就别对外乡人说了。”
听村民这么一说,凰羽的好奇心开始泛滥了,再一次的走进了那片有些诡异的竹林。
“凰羽小姐,你还没走出去吗?”男子看到了凰羽。
“不,我只是有东西想看看,所以回来了,我在村子里听说这片竹林里长着白色的竹子,还有,听说了一些……你和你妻子的事。”
“看到那东西后你准备怎么做?”
“这可是非常稀少的现象,所以我想详细的了解一下,或许还能找到将你带出这里的方法,如果你不想我再管这件事的话,我可以一个人找。”
“这边走。”男子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带凰羽去。
“除此之外,还有四株。”男子看着白色的竹子说。
“嗯,果然是借间竹。”
“嗯?”
“我想先问问你,在这片竹林里发生的所有事。”
“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在这片竹林里曾经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夫妇两人长年怀不上孩子,丈夫心情阴郁变得常常不回家,妻子只能和草木交谈,几乎每天夜里都在竹林中徘徊,而且有时会说自己怀上了孩子,丈夫觉得妻子很奇怪,有一天夜里就跟在妻子后面,只见妻子陶醉的抱着一株白色的竹子,丈夫吓得逃了出去,但在村里人的劝说下回到了家,只见妻子像抱着婴儿似的抱着一个笋。”
“产下一个笋吗?”凰羽很喜欢听这类的事。
“她本人是这么说的。”
“是故意气丈夫的吧!”凰羽猜测。
“结果丈夫逃离了村子,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我们小时候,来看竹之子的时候也觉得她和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两样,那个女孩……就是小竹,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她一个人很寂寞,所以我的妹妹和伙伴们经常在这儿和她一起玩,不过我也感到了小竹有些与众不同,她只喝水其它什么都不吃,而且决不踏出竹林半步,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很喜欢小竹,但是有时候我们会走不出竹林,大家在竹林里转来转去,渐渐地身后的一两个人会不见了踪影,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第二天,回到村里的伙伴上山来找我,但只要一和我在一起,大家就走不出竹林了。”
“果然……明明知道,是故意把我卷进来的。”
“抱歉,我是想试试外乡人会怎么样,之后,我就在小竹家生活了,我除了妹妹之外没有其他亲人,村里的人很关照我们,常给我们送些吃的,我和妹妹像是被村里人抚养着一样,大家好像一家人一样,是个很温馨的村庄,但是,这样的生活时间久了,村里的人们来看望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就之后,小竹怀孕了,但是那时候,我第一次明白了小竹的身世,接生婆逃回了村子,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到我们家来了,就是这么回事,或许有些难以置信。”小竹生出的孩子是一个笋子,男子一片一片的将包裹着的东西撕下来,里面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儿。
“确实是,很吃惊。”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发生呢。
“对了,你说的借间竹是什么东西?”
“名字里虽然有个竹字,不过不是植物,竹子这种植物,一片竹林的竹子是共有一个根的,所有的竹子构成一个整体,或者可以说是一个世代交替的家族,借间竹是寄生在那些根上并成为其家族一员的一种阴灵,它从竹子的根部吸取养分生长,而那些部分又产生使竹林繁茂的成分送回根部,扩展竹林并繁衍自己的后代,你的妻子是阴灵与人的孩子,我们称之为鬼之子,是非常稀少的混血儿,有些受打击了吧!”凰羽看着男子的反映有些质疑,可是这确实是事实。
“不……我见到过女儿出生时的样子,无论双亲如何,小竹……就是小竹,村里人可能并不这么认为,但是见到小竹的话应该就会明白了,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会在村子里一起生活。”
“这就是你想设法走出这里的原因吗?”
“是啊,而且我也很担心妹妹,因为我的缘故她也受了不少苦吧。”
“我有个主意。”凰羽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凰羽拿出很多瓜子让那男子别在身上,装瓜子的袋子被弄了一个洞,这样男子在前面走。凰羽就跟在身后寻着落下的瓜子的路线画下来。
“把不自然的改变方向的地点连起来,大致是个正圆。”凰羽想起了男子说过不能按自己的意志前进,凰羽想到什么,朝着她所绘的圆心的方向走,“圆的中心就是那株竹子吧。”凰羽这样猜想。
“那个就是你的生命之水吗?”走到那里看着白色的竹子,也看到了小竹在接水,竹子上有一道口子,水就从那株白色竹子里流出来。
“是的。”小竹打好水站起来回答凰羽。
“稍微分一点给我行吗?”
“啊,对不起,母亲嘱咐过这水非常珍贵,所以不能给别人。”
“连天浩也不行吗?”
“诶?”小竹想了想,“只给过他一次,那时还是小孩子。”
“对了,你被村里人讨厌,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是啊,但是,我只要有天浩和女儿就足够了,虽然天浩不能走出竹林很可怜,但是……我很乐意这样生活。”说完小竹就走了。
“抱歉,我稍稍取一点。”等到小竹走远,凰羽悄悄的在竹子上划开一道口子接着水。
“果然走不出去,这家伙很难对付啊。”凰羽提着所取得那壶水在竹林里转悠着,走了很久很久。
这时候天浩陪着女儿在院子里玩,女儿很高兴的在飘落的竹叶见蹦蹦跳跳。
“啊,今年又到落叶时节了,为了能让竹子宝宝快快长大,竹子妈妈正在喂叶子给他们吃呢。”天浩这样给孩子解释,将孩子抱起来。
“咦,哪一棵是竹子妈妈呀?”孩子指着这片竹林。
“全部都是啊,一起养育着竹子宝宝,爸爸每当这个时节都会回想起村子里的事,很开阔,阳关普照,是个很热闹的村子哦,真想让你也看看啊。”
小竹听着天浩跟自己女儿说的话,自己有些动容了,又一个人跑到了白色的竹子旁,坐在竹子旁边哭诉。
“没事的,天浩一定没事的。”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小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找个位子躲着。
“那么,知道原因了吗?”天浩跟着凰羽来到小竹打水的这棵竹子这里。
“嗯,阴灵和植物不同,是有思想的,向身体的各个部分发出指令按意识行事,对于这种阴灵来说,身体就是以这株竹子为中心的这一片竹林,而传达意识的就是,这个,小竹她们喝的水,普通的水即使接近这株竹子也不会起反应,只有拿着这种水才会受到这种阴灵意识的影响,当然也包括喝下这种水的人,而且也包括在她旁边的人。”凰羽准备了两个碗放在竹子旁边,一边倒上自己偷偷弄来的水,一边倒上普通的水,很明显的只有盛有竹中水的碗里有一道道的水波纹。
天浩想起了那个夏天,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自己觉得天热口渴的时候,小竹有给他喝过竹中水。
躲在暗处的小竹听的一清二楚,她很愧疚。
“我认为小竹还不知道这些。”凰羽告诉天浩。
“嗯,不过,那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个嘛,把那种水从体内除去就可以了吧,不过说实话,我还想不到什么方法,还有……一个方法,我也不想这么做,也不知会有其他什么影响。”
“是……吗?是这样啊,那样的话,还是只能放弃了!”
到了夜晚等天浩和孩子睡着了,小竹一个人走到竹子那里。
“你把天浩一直留在我身边呢,谢谢,可是……对不起。”说完小竹握着斧头流着泪,狠狠的向竹子砍去。
“为什么。”小竹不受控制的,砍下去的斧头偏向了一边,试了好多次,都没有办法伤到那棵竹子。
“你当然下不了手啊,你也是它的子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在潜意识里是无法违抗自己的手足的,你全部……都听到了吗?”凰羽这时候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她早就猜到了,小竹会这么做。
“天浩,因为我……”小竹很无力的蹲在那里捂着脸流泪。
“但是,天浩并没有不幸。”
“虽然我有那样的身世,但天浩还是给了我幸福,而我却夺走了天浩的村子,天浩对我说过,无论双亲如何,我就是我。”说完小竹拿起一边的斧子很坚定的朝着竹子砍去。
“快住手啊。”凰羽发觉了不对劲。
小竹砍了下去,一斧头两斧头的,那棵竹子被小竹砍倒了,满地的液体,凰羽都看呆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因为天浩,小竹做到了。
天浩因为一醒来没有看到小竹,所以背着睡着的孩子出来找她。
“小竹。”去哪儿了。
“是村子。”走着走着,天浩看到了熟悉的村子。
“喂,是我,天浩,我终于走出来了。”他找到自己妹妹住的位子。
“哥哥?”
“是啊,你好吗?”
“那个……就是你的孩子?”天浩的妹妹一直没有开门,在屋里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孩子的哭声。
“是啊。”
“快回去。”
“你听我说。”
“别把那种东西带到村子里来,我也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不想让孩子也……感到丢人。”
听完自己亲妹妹的回答,天浩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也是如此的看自己,于是带着孩子去自己儿时休息的地方吹吹风。
“爸爸,妈妈呢?”孩子问。
“是啊,我们回去吧。”天浩带着孩子回到小竹身边,当小竹看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刻,小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生活,然而,半年以后,砍倒母株的影响逐渐开始显现。
“一株借间竹也没有了。”凰羽在那片竹林里找不到那样的竹子。
“是你啊。”天浩看着凰羽走了过来,“那以后,白色的竹子一株接着一株地枯萎了,她们是依靠那个水生存的,她们受着折磨,将她们俩埋葬在这里的时候,身体已经变得像枯木一样脆弱了,小竹……不应该那样做的,那可是小竹的双亲啊,是我害她这么做的,因为我……舍弃不了村子。”天浩带着凰羽去埋葬小竹她们的地方。
看望了小竹她们,凰羽也有她的事要忙,事先离开了。
“啊,今年又到这个时节了啊。”天浩一直住在那片竹林里,一年一年的过着。
“诶,白色的竹子,什么时候?”他看到了在不远处有一株,之后不久又听到了一些声音,“婴儿的声音……有两个人的,是从墓的方向传来的。”
在小竹她们母子的墓上长出了两棵很大的竹笋……
前篇结语。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生命,就有多少种爱恨离别,活着固然美好,别离依旧悲伤,在不断的相逢与别离的背后,我们能拥有的只有记忆,只要人心还在这,旅行就将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