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祺
一、学术界有言：“无锡是吴学的发源地”①。我们所说的吴学，即吴文化学。自人类出现之日起，地球表面除水圈、大气圈、生物圈之外又逐渐形成了一个文化圈。这个圈层覆盖吴地的部分，就是吴文化，其中包括吴地人民从古到今一切创造活动及其成果。
吴地的范围，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吴地。可根据历史上政区领土和方言分布，以下列四种界域作参照：
1．古吴疆域。吴太伯于周初始建吴国，至春秋末期强大。以今无锡、苏州为中心，疆域最大时东至于海；南至今浙江北部，与越接界；西至安徽南部、江西北部，与楚接界；北至徐州、海州，与宋、鲁、齐接界。
2．吴郡疆域。汉时置，约有今江苏长江以南全部，江北南通、海门诸地。南朝时与吴兴、丹阳合称三吴。
3．孙吴疆域。三国时孙氏所建吴国，史或称东吴。以秣陵（今南京）为都，领土有除蜀以外的长江南部及部分北部地区，最南达交州（今越南北部）。
4．吴语分布区域。大致分布于苏南，苏、锡、常、沪地区，苏北启东海门，江西东北数县。狭义的吴地指今苏州、无锡一带，即所谓吴中之地。
吴学研究，就涉及的空间来说，应是广义狭义互相通融的。古吴国文化的研究、吴郡文化的研究、东吴文化的研究，以至五代时杨行密吴国文化、钱镠吴越国文化的研究。吴语区域文化的研究等等，郡是吴学的内容。当然，鉴于我们吴学研究所所在的地点，也鉴于邻近兄弟区域文化（越文化、楚文化、淮扬文化等）研究的同时展歼，我们的重点便顺理成章地放在研究无锡、苏州、常州、上海地区的古今文化方面。
所谓吴文化，也有广义、狭义之分。狭义的吴文化，只是指古吴国的考古文化，从商末吴国建立至公元前437年为越所灭，时间延续700多年。广义的吴文化，应指吴地自有人类开始，直至现今的各种物质的、精神的文化创造。
二、吴学研究的课题是宽广、多类的。大致可以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吴文化地理的研究。如，探索历代吴国、吴地疆土、领域的变迁、吴地地理环境的特点及其变动，吴地地理特点对社会、经济、文化的影响；吴文化形成和分布的地理特点，吴文化对外传播的地理条件和地理范围，各种地名的来源、沿革，等等。
2．吴文化历史的研究。如，探索吴文化的源流，吴文化历史的分期，吴文化形成、发展、演变和对外传播的历史条件、过程与影响，吴文化历史地位，等等。
3．吴文化特征的研究。如。探索吴文化的一般特征，吴文化各组成部分的具体特征，吴文化在不同时代的共同性和变异性，吴文化在不同地区的共同性和变异性，吴文化特征形成的诸种因素，等等。
4．吴文化内涵的研究。考虑到吴文化所包含的诸种类目，也考虑到加以研究的诸种角度，这里权拟以下诸项：
（1）吴地行政研究。包括历代行政的建置、变革，地方行政与上级政权、中央政权的关系，地方行政的性质、治理情况，历代行政对吴文化发展的影响，等等。
（2）吴地人口研究。包括历代人口的数量、密度的变化，人口的迁移，人口的质量，影响人口变化的各种因素，民族的源流、散布和融合，人口变迁与民族融合对吴文化发展的影响，等等。
（3）吴地人物研究。包括吴地思想家、政治家、理财家、军事家、科学家、发明家、文学家、艺术家、收藏家、实业家、革命家的生平、业绩，历史地位，等等。
（4）吴地重大历史事件研究。包括政权兴灭、重要建设、改革、战争、天灾人祸、对外关系、反抗斗争、革命运动……这些事件对吴文化发展的影响，等等。
（5）吴地社群研究。包括血缘组织（家族，宗族……），地缘组织（村落、城镇、里弄会馆……），业缘组织（行会、商会、学会……），以及信仰组织的存灭、作用、阶级、阶层的历史演变，等等。
（6）吴地经济研究。包括历代的经济开发，特别是近、现代的经济开发，当代的经济起飞的原因、过程、经验、规律、影响与贡献，农、工、牧、渔、商各种行业，各种物产，等等。
（7）吴地技术研究。包括自古至今在冶金、陶瓷、农作、蚕桑、纺织、建筑、水利、造船、架桥、机械、电子，以及在引进近、现代西方科学技术方面的发明和贡献，等等。
（8）吴地学术研究。包括自古至今在哲学和社会科学（如史学、文献学、语言学等）和自然学（如数学、物理学、地学）等方面的贡献和发明，等等。
（9）吴地思想研究。包括哲学思想、伦理思想、政治思想、经济思想、美学思想，等等。
（10）吴地文学艺术研究。包括诗文、歌谣、小说、戏剧、曲艺、书法、绘画、雕塑、刺绣、音乐、舞蹈，等等。
（11）吴地宗教研究。包括道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秘密宗教、民间信仰（有灵崇拜、自然崇拜、祖先崇拜、鬼神崇拜、灵物崇拜、巫术、禁忌、占卜……），等等。
（12）吴地民俗研究。包括生产民俗，商贷民俗，生活民俗（衣、食、住、行），人生礼俗（生育、婚姻、丧葬……），岁时节俗，以及竞技、娱乐，等等。
（13）吴地教育研究。包括古代蒙学、书院、科举，近、现代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业余教育，等等。
（14）吴地文物研究。包括古迹、遗址、石器、铜器、陶瓷、古玩、钱币、书画、碑刻、革命文物，等等。
（15）吴地典籍整理研究。包括各种文集、诗集、笔记、小说、学术、著作、地方史志，等等。
（16）吴地其他社会文化事业研究。包括出版、图书、园林、邮政、交通、医疗、卫生以及救济、慈善事业，等等。
（17）吴地语言研究。包括吴方言的起源、流传、分化特征、影响，其他语言的存废、影响，民间的切口、黑话、暗语，等等。
（18）吴地社区研究。包括城镇、乡村的布局、规模、结构、功能，社会形态、社会管理、社会风尚，等等。
5．吴文化资源开发的研究。如，探索什么是吴文化资源，其中哪些已经得到开发，哪些还可以进一步开发，哪些尚未开发，怎样更好地开发利用吴文化资源，怎样让吴文化资源为经济建设、旅游事业、社会文明作出更多的贡献，等等。
6．吴文化的历史意义与方法论的研究。如，探索历代特别是近十几年来研究吴文化的成就、缺失、意义，吴文化研究的动态；方法论研究，包括在吴文化研究中如何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如何吸收先进的科学方法。如何搜集整理资料，如何把吴文化研究引向深入，如何开展国内国外吴文化研究的交流，如何提高吴文化研究的理论水平，如何使吴文化研究更好地为社会现实服务，等等。
三、吴学研究是一项巨大的系统工程，为了不断提高研究水平，我们在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前提下，还应该重视借鉴和吸收20世纪以来新出现的科学理论和科学方法。其中包括自然科学理论和科学方法，如心理分析、功能分析、结构分析、计量分析，以及所谓“老三论”（信息论、系统论、控制论），“新三论”（耗散结构论、协同论、突变论）等等。为了能够充分揭示吴文化的本质特征、发展规律与历史地位等，必须注意与其他地区文化进行各方面的比较研究；注意各种资料的结合，注意多种学科结合，还应该注意宏观与微观结合。所以，探索宏观理论，考证历史细节，都是必要的。
提高吴学研究的水平，应在提高其学术、理论水平的同时，提高其为现实服务的水平，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断作出贡献。只有这样，吴学研究才能越来越富有生命力，茁壮成长于学术之林，令人倾倒。
（载《江南论坛》1994年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