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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走不出的忧郁(1)

那些青春的人,那些青春的事,理所当然地被成长路上的印记冲淡,模糊了愉快和伤感的界限;那些青春的愉快,那些青春的爱恋,最终因为过于短暂而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变得伤感。

尽管不如北方寒冷,可冬天毕竟还是来了。阴沉的天色令人措不及防,就像青春期的孩子,总是走不出莫名其妙的忧伤一样。

雪花开始飘落的时候,张小扬躺在床上,甚至连课也不去上,拼命地回忆自己的经历。它很长,也很奇怪。就这样,他的《致我们的后青春》的故事全面展开。

躺在冷冰冰的被窝里,没日没夜地想,心情有些悲凉,当然被他拉出来的主人公,也一个个地被涂上了哀伤。

多么愤世嫉俗的话语,多么玩世不恭的作为……

统统地搬出来,驾驭在他们身上。

原以为那些刻意要扔的,扔了便会轻松,谁知到,非但没有轻松,反而随着剧情的深入,心情越来越沉重。

为放松心情,写作累了的时候张小扬也会出去走走,在丛丛簇簇,密密生生的树木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他常常坐在树下,回想家乡那蓝得让人心醉的天空,听着树丛外别的情侣们撒欢的笑,在回忆里穿梭,但他却弄不明白自己在惦记着什么。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却偏偏这样固执地活着。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一样,无论怎么也走不出那份寂寞和忧郁。

一段日子下来,一切都慢了下来,包括时间,像凝固不动的流水。

期末考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可打开的书本怎么也翻不到最后一页,步履也只能停留在昨天,无法抵达明天。张小扬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本喜欢的文学书,徘徊在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丛林中,犹如一只草丛中安静咀嚼的兔子。然而,嚼着嚼着,恍惚之间觉得那些优雅的文字已经从雪白的纸上脱落,像天空里坠下的颗颗冰雹,跌在自己伤痛的心坎上,令他伤感无措……

每当这个时候,方块字便如骰子般从他空荡的手臂间抛向纸面,随风起落,相互冲撞,然后凝固。当然依旧还是延续他记忆中的那个故事。

思恋一次又一次掠过,在青春的这片白桦林里,张小扬反复编织着故事,反复吟唱内心深处的旋律。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啦?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稿纸一叠又一叠的被买了回来,心潮波动的夜晚,燃着的几只蜡烛化为故事里主人公失落的泪水……

雪花飞过的时候,张小扬意外收到一封署名“谢雨欣” 的来信,在信中“谢雨欣”说她已经取得本硕连读的资格,并且打算出国,所以正准备迎接“托福”考试的学习。她还问张小扬,考研乎?出国乎?考虑一下,可否?

收好信,张小扬的脑子短暂性休克,接着很快恢复清醒。

这只是一个幻觉。

他顺手拿过放在手边的《致我们的后青春》手稿,这才发现洋洋洒洒竟然已经有十多万字。那个晚上,张小扬把它连起来细读一遍,脑海里浮现了无数过往的镜头,多年后终于重温到了不敢碰触的记忆。

“考研乎?出国乎?考虑一下,可否?”谢雨欣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

现在冬天都快过了,春天就更不远了;可是思念了这么久,那么爱情还会远吗?

中央电视台著名播音员赵忠祥老师解说动物世界时说过:“春天,阳光明媚,万物复苏,是个交配的好季节!”

不知道为什么,张小扬这个时候心里却突然特想见见林苒苒,开学以来,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面。

早晨起来出门,只见宿舍的窗外白蒙蒙的一片,地上、树枝上、钢筋建筑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鹅毛雪,人走上去留下了两排浅浅的脚印。在这个城市,下这样的雪几乎是几十年一遇,实属少见的情境。

终于找到了主动约林苒苒的理由,假如一起出来看雪也能够成为理由的话。

张小扬给她打电话说:“林苒苒,一起出来看雪吧!”

“看雪?”林苒苒在电话那边慵懒地回了一句,随即传来拉窗帘和打开窗户的声音,接着就是她的惊呼声。张小扬想,她一定是看到了窗外的景致了吧。

后来林苒苒确实应约出来了。他们见面后相互寒暄几句,然后就在校园里行走,两人的脚印一步一印地印在了白色的大地上。

林苒苒游目四顾,望着校园里落满雪花的树枝说:“哎哟哟,还真是壮观啊!”这一句话似乎就化解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愉快。

那天没课,他俩就一直闲聊,聊寒假各自回家后的一些事。或许因为林苒苒是学经济专业的原因吧,她或安静或说话或微笑都显得特有气质。在他们快要抵达西大门就要步入校园时,张小扬突然忍不住说了一句:“林苒苒,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啊?”

林苒苒好奇地看了张小扬一眼,问什么问题?

张小扬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林苒苒说:“你这个人挺好的啊。”

“挺好是怎么个好法?”张小扬问。

“挺好就是你看起来虽然一副弱不禁风小男人的样子,但看你干起活来却特有力气。”

林苒苒夸他的语气挺温婉的,不过张小扬听了,觉得自己像头牲口似的。

张小扬说:“除了有力气外,你还有没有发现我别的优点啊?比如我的外貌啊,才干啊什么的。”

林苒苒盯着张小扬看了半天,嘟着嘴,突然摇了摇头说:“我还真没发现啊。”

张小扬开玩笑地问:“林苒苒,我这副样子,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啊?”

林苒苒笑着说:“没看出来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还真变幽默了啊。我神经啊,会喜欢上你!”其实张小扬心里很清楚,林苒苒口是心非。

……

他们一直说着走着,聊得十分开心。当然也一下子就消除了之前的隔膜,就这样整整围着学校转了一天,一直转到最后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他们才想起要找个地方吃饭。

饭间林苒苒破例要了两瓶啤酒,说心里特别高兴要庆祝。不过她只喝了一杯脸就开始泛红。张小扬一直觉得娇羞的女人特别美丽,就像现在喝完一杯酒的林苒苒一样。吃晚饭出门后她显得更加兴奋,话也多了起来。这让张小扬重新理解了醉酒的含义,以前他只听说过有人喝一瓶啤酒醉的,现在林苒苒刷新了纪录,仅仅用了一杯。

路过操场的时候,林苒苒问张小扬那个用铁栅栏围起来看着很像老家鸡圈的是什么?张小扬说是网球场,林苒苒说要去看看,张小扬太累就顺口说一个网球场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结果这一说倒是激起了林苒苒撒娇的欲望,说非要看看。漂亮的女人撒起娇来能让人发飘,有一种让你想把她保护起来的冲动;难看的女人撒起娇来能让人发飚,有一种让你想把她保存起来的欲望。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林苒苒是属于前者。因此,张小扬就顺了她。

“你看那是什么?”林苒苒走到网球场门口,指着里边的球网说。

“球……”张小扬还特意凑近仔细看了后,回头跟她说。

“网”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嘴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住。当张小扬用了足足30秒时间确定那是林苒苒的嘴唇的时候,他的全身发出了轻微的颤抖,犹如触电般。两张嘴唇啮合之处犹如蜂蜜般甘甜,又如山泉般清凉。借着余光,张小扬发现林苒苒的眼睛紧闭,呼吸急促,脸部肌肉僵硬。然而就这件事情导致了后来他俩感情发展受阻。林苒苒说张小扬不爱她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和她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张小扬都没有闭上眼睛。张小扬争辩说闭什么闭,差点都被吓死了,初吻好歹得制造个浪漫的氛围,给点暗示。林苒苒听了很生气,嘟着嘴说后悔先吻,还发誓以后再不喝酒了。还说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等张小扬先吻她。

成功送走了初吻后,张小扬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初吻都给了,为了庆祝,张小扬决定带林苒苒去寝室玩儿。因为是周末,宿舍的其他人都去网吧玩游戏去了,张小扬就买了几罐啤酒助兴,反正林苒苒已经喝多了,回到宿舍继续喝。当林苒苒后来又喝下完整一罐的时候,张小扬隐隐间觉得自己的初吻是被林苒苒骗了的,理由是接吻的时候林苒苒根本没醉。可既然已经没了,就当送她的礼物算了,干脆不再想,接着喝。他们一直喝到寝室楼锁门才反应过来。张小扬心想反正林苒苒没法走了,于是两个人便继续喝着聊着,一直到最后不知不觉就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的张小扬被林苒苒推醒,张小扬睡眼惺忪的望着她,林苒苒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俩字儿说她想“方便”。张小扬看了看地上的酒瓶,心想也难怪,灌了上十瓶,内存是有点吃紧了,是需要释放一下了,免得憋死机可就麻烦了。于是张小扬告诉林苒苒出门顺着走廊走到头就是厕所,可回头一想男生宿舍楼只有男厕所啊,反正就当冒险好了。可是林苒苒摇了摇头,说自己不要去男厕所,理由是怕被别人看见说出去,临了还补充说万一在里面正方便撞上男同学那就更丢人丢大发了。于是她依然用足最后一丁点力气顶着,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表达自己不去男厕所的决心。

张小扬想了想,觉得这样确实也有点冒险,于是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种比较可行的办法。他提议让林苒苒穿上自己的衣服在走廊上随便找个墙角解决算了。当然为了说服林苒苒让她更乐于接受,他还特意编造了很多故事,用这些故事补充说明他们平时不用厕所基本都是这样干的。

他这一强调,反而让林苒苒原本释然的心瞬间产生了怀疑。因为张小扬告诉林苒苒他们都经常这么做显然是不能成立的。林苒苒皱着眉头撅着嘴头摇得像拨浪鼓般说憋死也不要,那样的话她宁愿去男厕所。

“怎么?不相信,这么严谨的招数都不管用,真是麻烦事……”张小扬见忽悠不成心里有些为难了。

就在林苒苒最紧急的时刻,张小扬突然想到了平时懒得出去时用来解决问题的办法,便拿起一个空啤酒瓶递给林苒苒,告诉她可以先用这个解决,明天记着扔掉就是了。林苒苒接过啤酒瓶,拿在手里想了想后,没有再说话,似乎也认同了这个方法。可接过瓶子后她拿在手里半天,只是红着脸咬着嘴唇,看看瓶子,又看看张小扬,没有深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都这么熟悉了,还害羞?还是又怎么了?”张小扬挠了挠头,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林苒苒,突然脑子开窍地“哦”了一声,因为他想到了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的地方,这个看来确实没法很方便地瞄准这么小的瓶口,张小扬想。

张小扬着急地看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墙角门边的架子上。架子下面有一个大口的太空杯,看起来比较脏,但用来解决问题还是可以的。他心想应该没人用,于是就顺手把杯子递给林苒苒。林苒苒这会是认可地点了点头,并且示意要张小扬暂时离开一下。张小扬刚好也想要去方便,便把门带上准备出去上厕所。可刚走两步突然想起来林苒苒也喝多了,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心想万一摔倒可不好。便悄悄地回到窗边从窗帘缝隙中锁定林苒苒,以防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的时候及时帮助她。

这时候林苒苒已经把杯子放在凳上,分开双腿撩起裤子,然后用手扶好,闭上眼睛放松身子,似乎一切准备妥当了。

“看来这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心里这样想着,张小扬便放心地转身去了厕所。

张小扬知道女生无论办什么事情节奏都比较慢,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上完厕所后张小扬又在走廊上转了大半天才回去。进去前还刻意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便推门进去,发现林苒苒已经方便完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张小扬看着墙角里那杯满满的还在往外溢着的淡茶色液体,傻傻地笑了。他摇摇头,把林苒苒叫醒,扶到床上去睡。安排妥后,张小扬打了个哈欠,困意顿起,他也没多想,便到旁边的床上睡了。就这样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宿舍里所有去网吧玩通宵的室友回来才把他们叫醒。

“起来了懒虫们。”刘小乐说着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一大堆酒瓶,“乖乖,狗日的喝了多少啊,地上都流了这么多,也没说留点给我们回来喝……”其实他不知道他所谓的地上流的那是林苒苒撒在外边的酒水分解物。

看着一帮子夜猫子回来,张小扬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林苒苒也跟着起身来理着微乱的头发。

后面进来的范僮,人已经瞌睡疯了,也不看床上还半躺着的林苒苒,衣服一脱扑到床上就睡,看来玩得太累了。

只有沈京兵走到架子旁,拿起水杯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靠,这水是不是坏了……”沈京兵拿着已经快喝完了的杯子发现水不对劲。刘小乐接过杯子闻了闻,眉头一皱,“你真是渴疯了,水都馊了还能喝那么多,快倒了。”

“啊,那个……”林苒苒准备说啥,可刚说了一半突然捂着嘴,脸一红低下头去了。

“怎么了,没睡好啊?”张小扬一看老爷们都粗言粗语的觉得林苒苒有些不太自在,便拍拍她的头说,“走,我先送你回去,回你们宿舍再补觉吧。”

在送林苒苒回去的路上,林苒苒附到张小扬耳边说了句话,张小扬听后差点喷出来。原来早上沈京兵拿着的就是林苒苒昨晚方便用的那个杯子。

返回宿舍的路上,张小扬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沈京兵的好。他根本没想到脏成可以用来装洗衣粉的那个杯子竟然是沈京兵的水杯,心想为了以后不再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看来真要提醒大家注意一下个人卫生了。

可是后来张小扬总觉得不说出来挺对不住沈京兵,终于忍不住在一天早晨告诉了他。可怜的沈京兵在知道这个意外的消息后扶着墙干呕了半天,弄得好几天都没有食欲。当然事后林苒苒每次回想起来,也都会觉得即害羞又好笑又愧疚,而张小扬他们也为此被激励着改进了自己的生活卫生习惯和不良饮食作风。

大家的卫生习惯因此好转了许多,除了沈京兵之外他们所有人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未尝不是个好事,每次谈起都开玩笑说真得谢谢林苒苒。只有沈京兵,他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所以一直发誓说要想个办法好好整整林苒苒。

这誓言后来还真的兑现了。沈京兵不知从哪学来的点子,从学校食堂买回来一些麻辣豆腐,搅碎后放了一些火腿和辣子酱,然后花了三块五毛钱买了一碗紫菜蛋花汤倒入了少许,之后又花了近一上午时间一直捣成稀糊状,乍一看极像呕吐物。

“恶心的家伙,弄这个干什么?”大家开始都对沈京兵的龌龊行为表示惊讶。

见大家一直追问,沈京兵开始给他们讲述自己的详细战略计划。沈京兵说要找个时间约林苒苒出来一起吃饭,事先就把这些恶心的东西装进塑料袋藏在衣服里,饭间装作喝多了作呕吐状,然后把这些东西挤出来,接下来,他将再吃回去……效果一定很搞人。

“哇……”计划讲到这里时,大家早已是吐翻一片。

不过后来想想觉得又挺有意思,大家也很好奇这个计划实施出来后会有什么效果,觉得一定会很刺激,于是张小扬便一同加入这个计划……

一切如事先安排的那样,当天晚上寝室几人一起邀请林苒苒出来吃饭。饭桌上,带着那包精心准备的巨恶心东西的刘小乐一直狂喝酒,其他人不停地对眼色,准备行动。

突然,刘小乐“哇”的一声,接着一堆糊状物便出现在他面前的大碗里。林苒苒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一愣,有些诧异地望着刘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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