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紧握着其其格的手,两人也惊慌失措地向前跑去。然而,现实远远比想象更加恐怖,当他们转头要跑的时候才发现身后也涌出了一些死亡之虫,大约有十几条,正在朝这边慢慢逼近。
“完了,完了,这玩意儿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看着渐渐逼近的肠虫,于洋颤巍巍的语气中还透着一丝怀疑。
随后,后边的话儿却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小小的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大,光光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舌头伸出好长,身体变得如尸体般僵硬——其中有五条死亡之虫竟然靠近了那匹黑马,或许是意识到了危险,马儿发出了“嘶嘶”的叫声。前后也就几秒钟时间,黑色的马儿突然扬起了前蹄,只是它的蹄子还未来得及落下,巨大的身躯已经砰然倒地。
瞬间的工夫,死亡之虫竟然杀死了健壮的马匹!它们究竟是用毒液将马匹杀死的,还是用强电流导致了马匹的突然死亡?此时虽然疑问重重,但这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了。因为在爬过马匹巨大的身躯后,死亡之虫正翻滚着身体朝金戈等人逼近。
马儿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四肢痉挛,一秒钟后便彻底停止了挣扎,死了。
这时,马背上的牛皮桶翻滚到了地上,桶塞掉落在地,桶里清澈的水正缓缓流进了干瘪的土地……金戈知道水就是大家的命,此时他多想扶起那歪倒在地的牛皮桶!这个想法显然有些不现实,因为死亡之虫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些该死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于洋终于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他突然朝金戈喊道,声音里透着惊慌。
金戈看看周围,短短几分钟,死亡之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它们鲜红的肌肤略显透明,混合着暗淡无光的土地,竟是那样触目惊心。
左右看看,此时他们是手无寸铁啊!工具倒是有一些,可都在远处的帐篷里,如果死亡之虫爬过来,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一匹健壮的马儿都能在瞬间死去,何况是人?金戈虽然意识到了危险,但却无能无力,等死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就在这时,一条死亡之虫到了巴图近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早就从腰间拔出了蒙古刀并握在手中。此时看到虫子越来越近,他一把将其其格推到一旁,然后奋力掷出了蒙古刀,只见飞出去的尖刀结结实实地打在死亡之虫的身体上。
或许是用力过猛,蒙古刀竟嵌入到了坚硬的土地内,红色蠕虫被尖刀钉在了地上,此时正在奋力挣扎,墨绿色的污血流了出来,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解决了一条虫子,金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是,最大的危险来临了,或许是看到同伴死了,剩下的死亡之虫愈加疯狂起来,它们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目标是不远处的巴图!
金戈惊出一身冷汗,这可怎么办?巴图吸引了所有虫子的注意力,他自己却处在了极其危险的境地。想到这里,金戈快速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并将其其格推到于洋跟前,大声喊道:“鱼头,保护好其其格,我和巴图去赶走那些虫子!”
“老金,过去就是死啊!”于洋急得直跺脚,他担心金戈的安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伙计死在这儿。
“妈的,要是有枪就好了,把这些狗日的虫子都‘突突’了!”于洋抓抓光光的脑门,懊恼地骂道。
想到这里,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啊,在贺兰山上的时候,老连长交给自己一个大布袋,里边就有枪支弹药啊!于洋顿时兴奋起来,可抬头一望却傻了眼,那个布袋子还挂在骆驼背上呢,几只骆驼吃饱喝足后全都跪在地上休息,距这儿有好几百米。
“奶奶的,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老子可不甘心!”于洋急得原地打转,突然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探手向裤袋里一摸,竟然掏出来一把剪刀。
夕阳的余晖下,这把锃亮的剪刀闪闪发光,这玩意儿本来是给老金修理头发的,所以随身带着,没想到这会儿竟摸了出来。可一把小小的剪刀能有什么用?于洋搭眼儿向周围一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该死的虫子就快到近前了。
金戈头上汗水直流,他刚转头便看到于洋手中揣着一个闪亮亮的东西,细看之下竟然是把锋利的剪刀,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金戈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鱼头,快把剪刀扔给我!”金戈大喊。
于洋听到喊声,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剪刀扔了过去。
金戈将剪刀牢牢握在手中,随后,他突然到了其其格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她腰间系着的长丝带给解了下来。
看到金戈解了腰间的丝带,其其格羞得满脸通红,正想发怒的时候,却发现他将丝带和剪刀绑到了一起。其其格顿时明白其意,脸色瞬间转晴,也赶紧从头上解下一条发带递了过去。
两条带子接在一起足有两米多,金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突然,他扬起手臂转起了剪刀,当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猛地将剪刀抛了出去!不偏不斜,尖利的剪刀正好戳在了最前面的蠕虫头上。肠虫头在瞬间被打了个稀巴烂,红色的皮肤破了膛,流出一股股恶心的墨绿色。
看到这个法子有效,金戈顿时兴奋起来,他的手臂左右挥动,打的那些恶心的东西满地开花。
估计那些肠虫也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它们前行的速度逐渐慢下来。金戈暗自得意,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地上死亡之虫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其其格就差给金戈鼓掌了,嘴里唱道:“贺兰山上的阿哈果然如草原上的雄鹰般厉害,这些可恶的虫子吞噬了我们健壮的马儿,甚至还想要我们的性命,让这些寄居在漂亮花丛下的恶虫永远消失吧……”
于洋看金戈这法子可行,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没想到一把小小的剪刀竟救了大伙儿的性命啊!他正扬扬得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清脆的碰撞声。抬头看去,那把沾满墨绿色血液的剪刀竟然飞了出去,正好碰到凸出的石头上,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手中突然一轻,金戈心中也是一惊。
低头望去,刚刚的丝带竟然断成了好几截。正纳闷的时候,听到于洋大声喊道:“老金小心啊,这鬼虫子喷出的液体有腐蚀性!”经于洋这么一提醒,金戈这才知道发带突然断成几截的真正原因。
心中暗道不好,这才朝自己的手臂看去。由于刚刚用力过猛,在甩回剪刀的时候,布条上的液体溅到了手背上——刚刚专心打虫子没太注意,此时才感觉钻心的疼痛。手臂上凹下去好几个血坑,鲜红的血液把袖子都染红了。
“老金,你没事吧?”于洋冲了过来,声音微颤。
“暂时还死不了!于洋,哥们儿今天真要命丧这茫茫戈壁滩吗?”或许是由于疼痛,或许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金戈狠狠闭了下眼睛。
于洋没说话,他看到刚刚退后的死亡之虫又开始慢慢逼近。不过,令人触目惊心的则是那匹黑马,此时已经被那些死亡之虫瓜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
炙热的太阳慢慢沉落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朦胧的夜色覆盖了整个戈壁滩。黑暗即将来临,这些虫子还在慢慢向前蠕动,死亡越来越近,生命在此时显得尤为脆弱……
起风了,汗水全都变成了冰冷的水滴,心理的恐惧盖过了身体的战栗……
突然,天空传来了一阵阵“唳,唳”的声音,这是雄鹰的鸣叫,这是草原神鹰的声音。
巴图一愣,他快速地掏出口袋中的哨子吹了起来,随着短促而有力的“嘟嘟”声,淖达塔盘旋到了他们的头顶。
巴图知道这些死亡之虫的厉害,害怕它们会伤害到淖达塔,所以慌忙伸出带着皮袖筒的右臂。雄鹰展翅到了近前,带着一阵风落在了巴图的胳膊上。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死亡之虫竟然停止了前进,它们全都停在了原地!并张大血红的嘴巴和淖达塔对峙,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这是草原之神和死亡之虫的对峙,或许也是自然界最难以捕捉到的绝妙景象。
金戈等人握紧了拳头,三米之外,甚至能听到他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