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石方在总经理办公会上讲话：“总结这两周的工作，亮点是主要的。黄金周期间我们承办了……其实是主办了《家乡巨变摄影展》，反响很大，扩大了书店的影响力，也树立了良好的社会形象。希望我们明年能把这项活动继续开展下去。另外，我们举办了‘黄金书市’，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书市既赔钱又没赚到吆喝呀？其实不然。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让这个书市赚钱……”
与会者诧异起来。
“大家想一想，如果想赚钱会去抖落库存底儿吗？我就是想看看我们的执行力。经过检验，我们的执行力是过硬的。销售部两天拿出了企划方案和书目，其他部门密切配合，两天时间完成了布展。我们的练兵是成功的。我再说一遍，这次书市的目的在于检验我们的执行力。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他看着与会者。
有人问：“石总，我有一个问题，我们举办摄影展和书市，都是临时决定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奥妙和玄机？”
“问得好。”石方继续盯着大家看，“谁能回答一下，到底有什么玄机？”
企划部部长发言：“我想石总的意图在于阻击德道书店的‘淘宝书市’。”
与会者感到不可思议。
企划部部长继续说：“最近我才知道，德道书店打算在黄金周期间举办‘淘宝书市’，而且做了精心的筹备。如果按期举行，势必成为今年打折书市的最大赢家，从而奠定今后的竞争优势。我们书店和其他书店一般都是在6月以后才举办各种打折书市，这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德道书店的这次策划，无疑是想打破这一格局。石总举办摄影展，真正的目的不在扩大书店的影响力，而是一石二鸟：一来确实树立了书店的形象；二来阻止了‘淘宝书市’在科技宫的如期举行。据科技宫的工作人员讲，他们已经与德道书店达成了出租的口头协定，但上面来了指示，说不许搞商业活动，这才有了《家乡巨变摄影展》。”
与会者半信半疑。
“这样，‘淘宝书市’就得另找地方。而工业展览馆的北方厅又被我们拿下了……这就是我们举办‘黄金书市’的另一个用意——千方百计阻击‘淘宝书市’在黄金周举办。可以说我们的这两个活动目的不在利润，从效果来看，我们也达到了石总所说的练兵目的。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让‘淘宝书市’按期在科技宫举行，天时地利人和，他们都占了，以后我们就别想再在打折书市里分得一杯羹了。”
石方为企划部部长鼓起掌来：“非常好。我希望你们今后就是这样来分析问题。大家不是都会玩麻将吗，麻将桌上必须死盯着下家、对门、上家。自己不和，看见别人可能和，就要千方百计把牌打黄了，重新来。最愚蠢的就是看不清形势胡乱出牌，为了一点小和，给人家点了炮，或者自摸了去。”
业务部部长说：“可不得不承认，程拾翰搞的那个‘旧书夜场’还是很有创意的。”
石方说：“不要长他人志气。我们不妨这样考虑一下，如果让‘淘宝书市’在黄金周举办，后果会怎样？答案只有一个，德道书店继寒假大胜之后又打了个大胜仗。现在嘛，程拾翰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一种死拼而已。”
与会者默默地听着。
“我们和德道书店的较量，大家要把它上升到更高的境界上去理解，这是寸土必争，你死我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我再说一遍，商业策划既是光明正大的，又是不择手段的，就看你从哪个角度看问题，从什么立场上去分析。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散会后，石方在电话里向王天乐表达了由衷的感谢，感谢他提供的有关“淘宝书市”的情报。
“石方，你的话我不明白……我向你提供什么情报了？”
石方知道王天乐在装傻，一五一十讲了上次见面时的情景。
“石方，你太会编剧本了。告诉你，有关拾翰那边的信息，我是一丁点也不知道。你方才说的要是传到拾翰的耳朵里，不是逼我跳黄河吗。”
石方嘿嘿一乐，心想：王天乐呀王天乐，你现在想把自己择干净，那我就让你真的跳进黄河。等着吧。
“天乐，看你紧张的……总之，拾翰的‘淘宝书市’是彻底完了，你离他近，替我安慰安慰他。听说他临时抱佛脚，搞了个‘旧书夜市’，那能行吗？”
“说来要命啊……他发动大家到书店去做志愿者，让别的产业公司老总怨声载道的，估计要被叫停的。他呀，馊点子太多。”
“这样要激起民愤了，你得找他谈谈。”
“人家现在那腰杆子，跟比萨斜塔似的粗，我的话都是耳边风。”
“对了，他主编的那个《德道纵横》怎么看不到了？”
“停刊了……拾翰为这事还闷闷不乐，他呀，缺少大局观。”
“听你的口气，是你搞小动作了吧？”石方试探着说。陈怀丙已经告诉他了，正是王天乐鼓动孙正使得杂志停刊的。起因是他苦心经营、渴望吸引大家眼球的文章，被程拾翰给毙了。
“我可没那个力度。”
“你是副总裁呀……好了，不多说了，改日再聊。”
石方放下手机，冷笑一声。王天乐否认提供了“淘宝书市”的信息，完全在预料之中；不承认是《德道纵横》停刊的背后推手，也在情理之中。他已经看清了王天乐的面目：为了与程拾翰一决高下，已经没有了底线。没有了底线也就失去了立场。这就好办了。
但是，一件不好办的事情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