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尤晓晴见证了石方的疯狂。
早上,她坐上石方的宝马一路狂奔到了大连。接着,马不停蹄,看了两个画廊、一家书店,与六位画家见面、签合同、谈合作,他既当司机,又做老板,兼着导游,滔滔不绝,脸上始终含着笑,也许含得太深了,笑的下面就看不太清楚了。她有时看着他的面孔,就像看着一张面具。太阳落山了,他将她送到一家临海的宾馆,自己要连夜赶回去,北京有个重要人物来了,明早必须要见上一面。他让她明天把两个合同补签上,就可自由活动了,玩够了再回去。站在夕阳下,他摘下太阳镜,挥手,牵动着一身的光环,让她的心暖暖地颤了一颤。
她打开房间,立刻惊呆了:不是因为走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套房,而是会客厅的沙发、茶几、电视、冰柜上都是玫瑰;里间的梳妆台、写字桌、双人床上也都是玫瑰。浴室的镜子上也插着玫瑰。
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坐在床上,褪下裙子,换上黑色短衣,酥胸半裸,又套上黑色短裤,衬得大腿冰洁玉清,洗了脸,化了点妆,便靠着床头给石方打电话。
“石总,你订的房间……我一个人住,太奢侈了!”
“如果嫌浪费,我就不走了。”
“思想别开小差。”
“我的思想不是开小差的问题,而是出轨了。”
“好好开车,乖。”她说完,笑了,“说个正事吧,那个中年画家的画,我觉得我们给的价格太高了”。
“哈哈,我是故意的,考验你一下。”
“讨厌!”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你进步了。”
“当然了。你今晚不走就好了,我有很多想法,关于画廊的。”
“请重复原话。”
她拉着长声重复了一遍。他听了后,让她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顺时针转动。门开了,他站在门口,右手举手机,左手拎包,腋下夹着一瓶红酒。狡黠地笑。
“你应该在回去的路上啊。”她接过那瓶红酒。
他走进来,巡视了一下房间,感到十分满意,说:“我方才搞定了,那人不着急走了,我也就不必赶着回去……再说了,你不是希望我今晚不走吗?”
“才不是呢。”
他让她给餐厅打个电话,送菜上来,便把拎包扔到沙发上,去洗脸,出来躺在沙发上联系各方朋友,确定明天的吃喝玩乐,电话里嘻嘻哈哈,虚虚实实。当他放下手机,茶几上已经摆上了菜、酒、碟、筷子。她把酒杯端起来,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心情舒爽。
“看你,捡了什么宝贝似的。”
“我捡了你呀。”
“才喝一口,就说醉话了。”
“傻丫头,我早醉了。”
她抿嘴一笑:“早到什么时候?”
他把酒杯晃了晃:“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为你而醉,”说着把酒一饮而尽,“你就是毒酒,我也要喝下去。”
“这个比喻不好。”
“那就换一个……来,给我倒满……你就是……”
“我就是尤晓晴,来吧,既然你高兴,我陪你。”
两人对饮起来,连下三杯。
他眯缝着眼睛,回味着:“你就是……”
她脸色桃红,撅了一下性感的双唇,给他倒酒,但只倒了半杯瓶子就空了,便幽幽低语:“我如这酒。”
他一听,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我不会浪费你的点点滴滴。”
“还要吗?”
“要。”
她起身去打电话,又要了两瓶红酒。
他举着酒杯,盯着她的脸,抒情起来:“你方才说,你如这酒……嗯,我仿佛来到了秋天的葡萄园,走到葡萄架下,阳光从叶子间筛落下来,那味道,那感觉……”
“真想不到你会是这个样子。”
“这才是真……我。”
门铃响了。
她说:“酒送来了。”
他说:“热了,我去冲个澡,然后接着痛饮。”
不一会儿,他在里面喊:“送杯酒好吗?”
“稍等。”她听着哗哗的水声,将一粒白色的类似药丸的小东西放进了他的酒杯,轻轻摇晃着,直到完全融化。
“磨蹭什么呀,是不是给我下蒙汗药了?”
“说对了,等着啊。”
她把洗澡间的门打开一条缝,将端着酒杯的胳膊伸进去,让他接着。突然,她的胳膊被抓住了,她说快别闹了,酒杯要掉了。他哪肯听,一把将她拽了进去。她一脸娇羞。
“衣服都弄湿了。”
“不是‘湿身’,是‘失身’。”
“胡说!罚你酒。”
“好,我认罚。”他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就捧起她的脸狂吻。
她极力躲避着,扭到了淋浴下。他把她靠在墙上,拿起喷头喷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胸口。她闭上了眼睛。
“你坏。”
他昏昏欲睡,她使劲推他都浑然不觉。
她下床了,到会客厅将他的拎包拿到洗手间,从里面翻出一个钥匙链,上面拴着两把钥匙,再打开自己的洗漱用具包,拿出一块香皂形状的印泥,将其中的一把钥匙在上面按下清晰的印迹。
这个时刻,她看到那印泥竟是一个女人身体。她自己的,被那钥匙挤压得变了形。模模糊糊,不再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