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过后,一路行驶至日中,路上偶遇行人数只,并无特别,唯有一书生,似乎崴伤了脚,正自己一瘸一拐的自己走着,有些羸弱的身体一晃一晃的,让人怀疑他随时会再次摔倒。
风扬心大约是有些无趣了,少见的多管闲事,驱着马跑向那一身华衣的书生,问了几句话,便带上马,跑了回来。
“怎么了?”江凡问道。
风扬心回答道:“马发了狂,她被颠了下来,摔了脚,正要去百花镇探亲,和我们方向顺路,便送她一趟。”
江凡闻言停下了马车,关心道:“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除了崴脚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多谢姐姐关心,小妹并无大碍。”那书生样的妹子一脸羞涩,“只是马术不精,那马发了狂,我被甩落地时没踩稳,不慎崴了脚,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风扬心将这妹子提溜了下来,江凡连忙把人扶上马车,便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车内坐着两个弟弟,不便让小姊妹坐里头,陪在下在车外坐着吧。还请脱下鞋袜,让在下看看你的伤情。”
书生妹子纯良的笑着:“小妹并无大碍……”
“我是个大夫,让我看看吧,若是伤情严重我给你稍微上些药膏也是好的。”江凡再劝了一句。
妹子为难的看了看外头的风清然,只能应下:“那只好麻烦大姐了。”
江凡这才脱下她的鞋袜,一看,已经肿起来了一大块,紫青色的非常骇人。
“肿的太厉害了。”江凡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坚持走路?不疼吗?”
书生挠挠后脑勺,憨笑道:“疼死了,走一步都跟钻心的疼,可是我总不能在路上坐着吧,还不如赶紧到镇上找大夫看看。”
江凡问:“是怎么个疼法?感觉骨头疼吗?”
书生一脸迷茫,“就是脚疼……”
“额,我需要检查一下你脚骨头,我可以动一动你的脚吗?会有些疼。”
“嗯,可以。”
江凡撸起袖子,上手——
书生轻呼,“疼,疼。”
江凡确认书生的脚确实骨折了,叹气,“你是怎么在骨折的情况下还走路的?不疼吗?”
书生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果断的说:“很疼啊。”
“那,我会点接骨技术,需要我帮你把骨头接上吗?”江凡口中的“会点”自然不是一点点的点,只是谦虚。可这么一个年轻人说出来的谦虚,同是年轻人的书生妹子怎么相信呢,这位书生妹子抹了好几把汗水,才说,“要不,试试吧?”
江凡抿嘴笑笑,“好,我试试。”
于是江凡捧着她的脚,上上下下摸了一会儿,按了几下,书生还没来得及喊疼便结束了,撩开车帘一角,“小筝,帮我拿下我的药箱。”
李云筝把药箱踢出来,江凡拿出绷带,把她的脚缠绕固定住。
江凡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正午便到了百花镇,按照原本的速度,得差不多太阳落山才能到的。
一到镇上,江凡便向人打听了药房的位子,拿着跟乔眠对过药名药效的药方子去买药,风扬心则带着乔眠小筝和那位斯文的书生找了间客栈待着,叫了一桌饭菜。
江凡对自己的医术自然是够自信的,匆匆的配了药,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这个镇子,不能给病人复诊,便又絮絮叨叨的跟人家妹子叮嘱了许久该怎么养伤,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
可江凡给她正完骨以后,书生自觉已经没这么难受了,便有些许不耐烦,江凡正在低头给书生敷药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一旁观摩的乔眠却看得一清二楚,等江凡给她重新包扎好药,固定住后,便拉着江凡说:“先生,我有些疲累,扶我回房帮我看看。”
边说边给风扬心使了个眼神,让她自己处理自己带回来的人。
书生妹子虽是个有礼貌的人,却也是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连声对江凡道谢,只当江凡有些小题大做,回家再把这碍事难看的木板拆下来就好了。
江凡也察觉书生的态度,更加担心了,一边搀着乔眠上楼,还不忘再叮嘱两句:“可千万别乱动脚,静养些时日才好啊。”
书生一抹额上冷汗,连连点头。
风扬心与李云筝相视一笑,这书生脸上的尴尬只差明写出来了,果然江大先生唠叨的功力是与日俱增啊。
“啧啧,其实,大公子早就被养肥了,咳咳,养好了,你姐姐,有必要这么慎重对待吗?”风扬心不屑的撇嘴,“你瞧你哥那神采奕奕,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哪里有疲累的样子?”
“咳咳,那是我哥哥。”小公子忍俊不禁道:“不过凡姐也是当局者迷,哥哥一喊累就屁颠屁颠的过去服侍了。”
书生迷之尴尬,话说,还有自己这个外人在这儿呢,你们说这种话题不用避讳吗?
“咳咳。。。”
风扬心醒悟过来,连忙把书生扛起来送回家。
该说的,该叮嘱的江凡全都说过了,虽然说的有些唠叨了,可这书生不当做一回事的样子也太过明显,咱高傲的风大将军便有些不喜欢这人了。其实按照风扬心的话,能带这傻乎乎的书生一程路便是仁至义尽,像江凡那样的,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于是爽快的把这人往她亲戚家门口一扔,潇洒的摆了摆手便快速的离开了,一句话都不带多说的。
倒是那酸儒一副讶异的样子,话说她家境不错,她亲戚家也是富贵人家,瞧瞧这高门大院,金光闪闪的,难道这几个人没想要回报吗?那那个江大夫这么热情做什么?
这个时代啊,像江凡这种热血青年实在不多啊,叹一声。
纯洁的书生妹子是个有礼貌的人,别人有恩与她,她当然要备上一份谢礼去感谢人家,可等她第二天下午瘸着脚上门了,江凡一行四人早已不见踪影。
书生悲愤,怎么能这般不负责任呢?调戏过了就走?这不留名不留姓的!让人家如何找恩人答谢啊?!
*
四个人从清水镇出来,走了十天,一路游山玩水的走过来,对于没有这种经历的将军、医生、大公子和小公子来说,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此时乃是夏末近秋的八月,热辣辣的感觉少了一些,雨水却总是少不了。
距离下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还有好些距离,天黑之前定然是赶不到的,风扬心猜测晚上可能下雨,路上又正好有座破落无人的瓦房,索性便收拾了下,留宿于此。
果然,太阳才刚落山,便挂起了阵阵阴风,没过多会儿,大雨便噼噼啪啪的打了下来。
摇摇欲坠的破落房子停宽敞的,可惜只有一室一厅,因为太久没人住的缘故,蜘蛛网什么的挺多,有纸窗都烂了,门到是好好的在那儿,可被风一吹就是嘎吱嘎吱的响。
风扬心白日时便再三强调晚上一定会下大雨,索性大家便分配好了任务,风扬心负责把瓦片屋顶修好,反正屋子旁边摆着很多瓦片备用;李云筝寻了木板把窗口钉上,免得半夜透风透雨的着凉了;乔眠和江凡把不大的屋子打扫过,生了火,负责做饭。
饭后,在厅堂中央升起一簇小小的篝火,烧着汤,四人围坐着,喝茶聊天。
“这雨下的,也太欢快了些。”江凡望着窗口的位子,一副忧伤的样子,叹气。可惜窗口被木板封住,压根看不到外头是啥样的。
乔眠哂笑,“倒从未听过用欢快来形容下雨的。”
江凡果断不去搭理这阴阳怪气的乔眠,转而道:“下午还艳阳高照的,大将军是怎么看出来晚上会下这么大的雨?”
风扬心暗自得意,却装作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谦虚道:“只是在外行军时露宿的多了,多观察些天气,大约什么时候下雨总是知道的。”
提起了行军这个话题,李云筝免不了好奇,追问道:“我在帝都时便时常听说那些从军中回来的子弟诉苦,边境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真的有这么苦吗?”
“嗤!”风扬心这次是真的不屑了,嘲讽道:“那些个身娇肉贵的小姐们,不过是吃住简陋了些,就受不住了,苦得到哪儿?有热菜热饭,有帐篷挡风遮雨,还有厚被子,这也算苦?”
额,毕竟是从未受过苦的人嘛。
身娇肉贵的李小公子汗颜,轻轻的抓了下自己的鼻子。
“明国虽然狼子野心,可宋国和我们大秦都不想起战事,两国压制一国,近十多年来都没有千人以上的战事了,只是偶尔有几批流寇偷袭。”风扬心说到流寇的时候,不屑的笑了笑,“除了每日固定有的一个时辰训练,更多的时候是巡防,吃的有荤有素,比一些百姓都好多了,也只有那些大小姐才会嚷嚷着苦。”
风家人世代从军,虽然在京时富贵不少,在军中的待遇却是和普通士兵一般的,同吃同住,并无特权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