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我坐在书房里随意地读些书，秋月心神不宁地跟在我身边，一下一下地捣着筠风要用的药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竟也好闻。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抹熟悉的香气。那是一种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还夹杂着独特的幽香。
这个味道，是独属于小七的！
只听秋月倒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瓶子倒下的声响。
我僵直地坐在塌上，放下书卷，不知还如何反应了。
“筠风，身子好些了？”
那熟悉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我只好扭过身子尽量平静地看他。这是个了解真相的好机会。
我望着熟悉的思念的脸，没有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我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像筠风一贯的那样。
“你还在怪我？”小七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有些哀伤，又快速地消失，他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淡漠，像离我很远一样，“这是母后的选择。”
“或者，我们都得死。”小七俊美的脸上神色淡漠，只是眼眶微红。
我压下心中的惊讶，快速地盘算，莫非小七的身体并非太子一脉所为，而是……
“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会得到我们该得到的。”小七的神色傲然，像遗世独立的王。
我突然意识到，小七和筠风均常年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是……是在为李贵妃守孝？
再思及筠风对我说，离李慕远一点……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除了相貌以外一无所长的女人？
电光火石间，我用筠风的声音低低问道，“那又何必将云初牵扯进来？”
小七默了片刻，“我们出生的那年，天降祥瑞，皇祖父对父皇预言说，天上有一对神将降生于世……”
小七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可太子只能有一个，皇后根本不可能让其他人坐上这个位子。所以你我，明明是与太子同一天降生，却生生地隐瞒了下来……”
“孪生子的预言终究变成一个被谎言埋没的真相。”
“我和你之间，只能有一个留在宫中。”
小七俊美的脸因为愤怒而变红，我从来没见他情绪如此激动过。这是我不熟悉的小七，一个真正的小七吗？
“母亲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兄弟分离……甚至父亲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小七咬牙切齿地说，“如今，我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很快就可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所以你是为了还母后一个公道？还是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地回宫的机会？”
“这有分别吗？”小七一身白衣站在宽阔的书房里，仿佛俾睨天下的王。高贵天成，丝毫不逊于我在宫中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那云初呢？你准备让她怎么办？”我尽量冷漠地说，用筠风的声音。我望着那张曾经极尽温柔的脸，心如刀割。
“筠风，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小七说着说着面色诧异，“就像秋月丫头……”
我感觉头皮发麻，感觉现在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信任了十多年的人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肩膀，疼得我想尖叫，可我只是望着他，说不出来一个字。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张始终柔和亲昵的俊美面容却如此冷漠。
僵持了片刻，他的手突然摸向我的后耳，我面上骤然一凉，我立刻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的面色。
我紧紧攥着双拳，害怕得到小七冷漠的回应。我突然觉得，我们这样的相处，太悲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