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鸿蒙紫气自石室之顶而来,仿佛有一扇天门被打开,仙音长响,梵音低唱,有大道横空,贯穿整片天际,道痕透体而过,叶非有些不健全的身体以肉眼般的速度在恢复,体内龙珠散开的气息和断指炸开碎片被柔和的鸿蒙紫气包裹,融入叶非的肉体之中,大道之痕化为碎片,在修补着他残缺的脏腑,天音悦耳,似若仙临尘世,道至红尘。
圣歌奏响。
两道身影骤然而至,是二老,他们神情激动,五爷爷颤颤巍巍地指着叶非:“兄长,这是圣歌,莫非叶非破而后立,要成就武道圣主?”
李霄弘深吸了一口气,沉沉道:“叶非虽然成就武道圣主,可惜他修为尽废,还得从头开始修炼,这样也好,以他武道圣主的身体,纵然是天元境的修士也难以动他分毫,只等他修为尽复,武道极境当不再是问题。”
叶非身体璀璨有华光,有天光接引,各种异象在他头顶纷呈,鸿蒙为尊,金龙耀世,鸾凤和鸣,瑶池洞开,仙神齐至,神莲绽,瑶草华,尽皆种入叶非的体内,这是武道圣歌,有大道为引,纵然是天道也难以察觉。
此时的叶非沉浸在一种空灵的境界,他感觉到九天之上为他打开了无数扇窗,各种神光在他身上交替沐浴,滋润着他久涸的肌体,有仙女神将在他面前经过,龙飞凤舞,寿龟吐瑞,祥麟纳气,天外天有黄钟奏响大道圣歌,似天伦神音,让他不免耽溺其中。
在他体内,各种璀璨的神光交错,将他的肉体打磨成一尊神邸,龙珠和断指融入他的肉体,氤氲成一排神藏之地,大道之痕交织,在他的体内自动排列。
良久,天门缓缓关闭,异象化为虚无,微微摇曳的烛光下,叶非缓缓睁开双眼,他脸上先是一喜,随即一愣,最后苦笑起来,慢慢站了起来,等看到二老时,语气幽幽地问道:“师尊,为何我丹田不在?莫非我修为尽废?但是这肉身好像比以前强横了不下千倍。”叶非声如洪钟,随着他身体的移动,大地在震动,有碎石滚滚而落,二老的身体颤了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这是武道圣主的威压,纵然叶非修为皆无,单凭他的气势就足以力压猝不及防的二老,但若二老有所准备,自然不惧怕,以叶非武道圣主的境界足以横扫灵元境的修士。
二老初入武道极境,武道圣主的境界他们遥不可期,反倒是叶非走在了他们的前面,李霄弘示意叶非坐下来,点头道:“这次是为师考虑不周,这蚩尤和你体内的金凤都是武道极境的高手,自然不能共处,是以在你丹海内大战一场,毁了你的丹田。”看了看叶非一脸苦意的表情,李霄弘捋了捋胡须,笑道:“为师本想赠你一份机缘,却不料你竟能一举成就武道圣主,这是为师和这家伙追寻了一辈子的境界,没想到你竟然先到一步,虽然丹田毁了,但是你却因祸得福,不仅有大道之痕加身,还成就了武道圣主,假以时日,修为是可以补回来的。”
叶非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丹田已毁了,这修为谈何能补回来,没有丹田,以后都无法修炼了。”如果真无法修炼,恐怕回去免不了会被李媛媛欺负死,以前他很轻易就力压李媛媛,现在空有一身举世无双的肉身,除了能抗打,再找不出别的好处了。
五爷爷沉吟了一下说道:“武道圣主究竟是如何修行,不见于野籍,错开丹田,这天地之中元力自生,引天地元力淬炼肉身,参悟自然之道,届时天地元力自可为我所用,你只需以天地元力充斥你的周身百骸即可,我和你师尊会替你寻那武道圣主的修行之法,你丹田虽废,以你的肉身在世俗界当保无虞,这是后话了,现在你的境界提升太快,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来参悟武道圣主之前的境界,我和你师尊已经将自己的武道心得传给你,你用心体悟。”
叶非一愣,他一直以为丹田才是修行之根,不曾想武道极境之后武道之人却专注肉身,李霄弘点头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赏之色:“易云:时有否泰,用有行藏,一时之制,可反为用,一时之吉,可反为凶,此正所谓天道无常,世事如棋是也,有大道之痕为你筑体,这是千万年难寻的莫大机缘,你的境界不稳,一旦走出这里,难免为天道所觉察,你现在好生熟悉一下你的境界,我和老家伙替你护法。”
叶非依言盘腿坐下,有二老替他护法,自是再好不过了,二老见多识广,且修为精深,即使他修行出了岔子也能助他突破障碍。
当叶非心神一动,他脸上浮出惊喜之色,他的心神早在此前被断指蚕食了一大半,进入武道圣主之境,不仅圆满如初,甚至还壮大了十倍不止,心神的强大让他以后参悟境界起来更加容易,心神沉入体内,只见大道痕迹在身体内交织成网,有鸿蒙紫气流淌,他的脏腑紫光氤氲,无穷无尽的生命精气在脏腑中间凝成一团水银,缓缓流动,每一寸骨骼血肉中都有神华点点,有玄奥的道韵生成,其间充斥着生之气,叶非心生感应,自己只怕早已超脱凡人之躯,以自己的肉身恐怕鲜有人能伤害到自己,天地再大,皆可去得。
叶非的心神被一团浓郁的生命精气裹住的物体所吸引,叶非的心神刚一靠近,里面传出一股饱含歉意和欣喜的信息,是小凤凰,叶非心中一喜,这小凤凰和他相处了近半年,一人一物之间早已生出了感情,李霄弘说起了此前发生的事,叶非至今心有余悸,差之一厘,自己就有可能消陨,小凤凰得叶非的生命精气相助,又有大道之痕为辅,现在正处在涅盘之期,他日破体而出之时,极有可能成就凤凰真身,现在的凤凰如三四岁的小孩,但破体而出之时,则相当于十七八岁的孩子,虽未成年,但也不远矣。
李霄弘对大道之痕来历的疑惑让叶非心神一沉,他进入神海之内,无尽的虚空中,星辰点点,光斑耀溢,九天之上一片虚无之景,大道之痕早已消失,九天之上最隐秘之处已经空无一物,叶非恍然,之前自己在神海内所遇之紫色闪电应该就是大道之痕所为,叶非本以为这会是老龙留下的,但据李霄弘所言,这大道之痕踪影莫测,即使强如武道圣主也难以追其踪,大道之痕自行择其主,一旦主人消陨,大道之痕也不复存在,他断言这大道之痕非是老龙所留。
叶非试着用心神勾动大道之痕,除了有暖溢平和的气息传来再无其他,大道至公,虽然认叶非为主,但它自行其事,不受任何人控制,当今之世,鲜有人能破开由大道之痕交织而成似神网的禁制,成就武道圣主,叶非身体内各种隐穴、隐脉尽皆被打开,贯成一体,盈盈如神泉的生命精气流淌其中,他的血不停沸腾,血液成金黄之色,灿灿如神血,有得必有失,这大道虽然助自己成就武道圣主,但也弃了自己的丹海,若不然自己一旦境界稳固,一朝即可参悟武道极境,逍遥天地间,或许会成为生灵万物之上,天道之下的第二存在。
叶非心神沉滓,他在参悟老龙留下的秘术,在原本丹海之处,有紫光耀眼,纯白如玉的大道精粹在凝聚,一轮如指甲大小的天日出现,这是一块让人无法想象的大道之纹,内蕴大道精髓,大道掌万千宇宙,道化万千,这大道之痕游历各方宇宙数以亿年计,吸取各方宇宙的精华,早已长存于世。
天日耀体,将叶非惊醒,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神智清明,如沐浴在烈火中一般,心之神藏洞天,火红如正午之阳,光芒耀天,似朗月映照神藏,这轮由大道精髓交织而成的天日引动叶非体内的生命精气,小凤凰受它牵引也移了过来,进入其中,涅盘神火大开,清脆的凤鸣声响起,武道圣歌奏响,交织成神乐。
那轮巴掌大的天日,是一块无法想象的道纹,内蕴西皇母的烙印,纵然过去十几万年了,依然不朽,长存世间。
以后天印证先天,阴阳交泰,澎湃的大道之理,纯金如火的生命精气,从那轮天日中流淌进每一寸筋骨和血肉中,这是武道圣主的洗精伐髓,叶非浑身赤红无比,而后慢慢地变为透明,纯金之光蔽体,大道之精涤尽人体中的瑕垢,叶非的肉身有晶莹之色流淌,这是一种全新的改变,叶非不动如松山,他的心神化为万千,感应着这种变化。
天日之中另有天地,流淌的道韵让人沉醉,小凤凰只在天日边缘,天日中心如同无边瀚海,氤氲的道韵挡住叶非心神的探视,叶非感应到天日的中心应有了不得的存在。
叶非端坐不动,他在熟悉身体的每一丝变化,武道圣主太过玄妙,叶非虽然境界已到,但圣空有武道圣主之境,却无武道圣主之能。
良久,叶非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中有宇宙轮回在衍化,生死寂灭在交织,只瞬间就恢复清澈,此时的叶非呈返璞归真之态,从他身上感应不到丝毫气息,直以为是凡人,在二老的眼中叶非似在似非在,李霄弘抚须赞道:“总算功行圆满,武道圣主之境总算是巩固下来,武道大兴矣。”注意到叶非微苦的神色,李霄弘继续说道,“徒儿莫扰,为师和你五爷爷遍览古籍,定能为你借来修行之法,一饮一啄岂非天定,以你武道圣主之身,天下皆可去得。”
叶非摇了摇头,恭声道:“师尊有所不知。”在二老不解的目光中,叶非将体有天日之事说了出来,对于修为尽废之事他早已看开,毁了又如何,师尊为窥破武道秘境,甚至不惜辗转重修武道,相比而言,自己在修行一途顺风顺水,以他尽晚年的寿命足够找到修行之法,虽然武道修为已废,术道修为也急速倒退,现在不过是筑元初境。
李霄弘眉头紧皱,倒负着手在不大的石室中来回走动,五爷爷也是一脸沉思之色,半晌,李霄弘的声音响起:“武道圣主之境鲜见于史籍中,或有记载也是语焉不详,既然是大道之痕交织,当是有益之物,你修行之时,万般小心,容我和老家伙再推演一下,或许有所收获。”
‘咕噜’一声,叶非神情尴尬地挠了挠头,按理说他早已超脱凡人之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叶非依旧会有饥饿的感觉,李霄弘哈哈大笑道:“菲儿已经替你做好了饭餐,你去清洗一下,你的那几个朋友一直在催着你早点回去。”
出得石室,刺目的阳光让叶非闭上双眼,良久方才适应过来,徐徐清风微拂,竹林荡起涟漪,竹叶发出鸣翠的声响,斑驳的倒影笔直而挺立,李霄弘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客厅:“菲儿在那边等你,我和这老家伙先去小溪那的亭台上下棋。”
二老的身影渐渐远去,叶非独自一人走到客厅中,一个曲线玲珑的女子正趴在桌子上沉睡着,正是李菲儿,他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拍了拍李菲儿的肩膀,李菲儿嘀咕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来,叶非咧着嘴,脸上露出自认为和蔼的笑意。
“鬼呀。”一声尖叫声划破长空,重物的撞击声,碗碟的破碎声,还夹杂着惨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惊飞了无数呼朋唤友,彼此勾兑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