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脸虚脱模样的年轻人缓步走了出来,满头大汗,病怏怏似的,只见他抬头,目光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沙哑着声音道:“钱师大致是无碍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但别太吵了。”这人正是叶非,他原本以为以他的手段一切都手到擒来,哪知事情远非初时料想的那样简单。
钱老本是故去之象,若非叶非出现,恐怕华国最后一位公认的国学大师自此长逝,叶非逆天改命,用他的本命精气替钱老续命,不曾想此举动惊扰了天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死轮回本是天道管辖,叶非无奈之下与那天道残影较技于九天之上,虽然最终惊走天道残影,但自己却是元气大伤,万幸的是逆天功成,钱寅昌得以再续二十年。
叶非话刚出口,其他人半信半疑地挤了进去,留下夏正国、李正两人。
“叶非,你没事吧。”夏正国脸上有有关切之色。
叶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费神过度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夏叔叔,李大哥,你们也都进去看看吧,我真没事,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夏正国迟疑了一下,吩咐道:“李正,你在外面看着叶非,我进去看一下。”李正点了点头。
夏正国刚踏进房门,就听到里面的一众老医生啧啧称奇,难言兴奋之情。
“白老,你这老家伙算是挖到宝了,钱老的病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没法彻底治愈,这小家伙竟然有如此医术,当真是举世难寻,难不成我华国医术有这般神效?”一个老医生摇头晃脑,一脸疑惑。
“张老,钱老的身体具体怎么样了?”另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医生开口问道。
张青帆正细心检查着钱寅昌的身体,不时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夏正国抬眼望去,病床上两个小时前还一脸惨白之色的钱寅昌已经恢复红润之色,神情一片祥和。
“钱老身体已然无碍,休息一日就能痊愈了。”张青帆一语定音,脸上掩饰不住的是喜意和震撼,钱寅昌的身体一直由他经手,他自然再清楚不过,现代科技远远不能治愈钱老身上的病,然后区区两个小时,钱老的身体宛如壮年,气息悠长,脉搏平稳,他不由得对叶非生出极大的兴趣,如果张青帆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头脑中那一丝不可能的想法抛开。
“我这是怎么了?”一个沙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正是躺在床上的钱银昌。
“外公。”叶霈灵双眼通红地扑在钱银昌身上,啜泣地喊道。
众人看到钱银昌醒转过来,最后一丝担心也抛到了脑后,纷纷一脸喜意地拱了拱手。
“钱老,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还好有一位小兄弟出手救了你,不然我们这帮老头子还真没脸见你了。”张青帆苦笑着说道,难掩一丝落寞之色,今天若非叶非在这,他们只能宣布最坏的结果。
“霈霈,外公没事儿了,你怎么过来了?来,丫头,让外公看看。”钱银昌一脸慈爱地抚摸着叶霈灵,听到张青帆的话,他抬起头,目光微微有些疑惑,“是谁?”
“他在外面,可能有些累了,先让他休息一下吧。”张青帆解释道。
易南翔几人走上前去寒暄起来,没多久其他几人就纷纷起身,钱银昌淡泊名利,向来很少与外界接触,几人也都知趣地告辞了。
“叶非,你进去见见钱老吧。”夏正国按下正要起身的叶非,伏在他耳边说道,“多接触一下对你没坏处。”看到几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我让李正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你大可以和他商量。”
叶非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额头,看到夏正国坚持的表情,他点了点头,不能拂了夏正国的一番心意。
易南翔表情极为怪异地深深看了叶非一眼,转身离开了,叶非有些难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叶小友,钱老请你进去。”白世松脸上满是欣慰的表情,“我们几个家伙准备回京了,那边还有几个急症病人,张老会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咨询他,小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对于白世松,叶非心中感激,一面之缘,信任如斯,这是一个可敬的老人,叶非站起来,正色道:“白老,之前略有不当还请老者海涵,他日来成华定然盛情相待。”
白世松点了点头,摆摆手笑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就满足了,好了,你进去吧,下次我过来就找你交流医术。”
白世松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和一众老医生离开了。
“叶兄弟,这边请。”老管家李伯引着叶非向里屋走去,其他人都离开了,里屋只剩下两老一少,钱老身上的病服已然换成青色的衬衫,梳洗一番更见精神了。
“你就是张爷爷他们说的那个神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娇俏少女高声问道,“怎么比我大不了多少啊,不会是骗子吧?”
女孩子的声音将叶非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那张娇俏的笑颜落在叶非眼中让他顿时有些失神,脑海中有什熟悉的东西在一闪而过,鼻尖开始泛酸。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土包子一个。”长达三分钟的直视让叶霈灵柳眉倒竖,不满地呵斥道。
叶非瞬间惊醒,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色现在更白了,脑海中那熟悉的感觉只是一瞬便再也抓不住了,叶非神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钱老。”
钱寅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问了几句,直到听说叶非是成华大学才微微有些兴趣,倒是张青帆对叶非兴趣不减,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线:“叶小友,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华国世传的针灸之术果真有如此奇效吗?”
叶非愣了愣神,很快就恢复过来,摇了摇头,正色道:“张老,其实不然,世传的针灸之术自然有它独到之处,但针灸毕竟只能起到疏导病情的作用,若说能全盘治愈,难免有神话之嫌,不过这种古传的针灸之术大多已经失传了,仅余的一些法门也只剩些断篇残页,大抵上针灸这种国粹走向了末路。”
张青帆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我和夏省长聊起了你,听他说你这针灸之术乃是一宗绝学,易家老二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当年京都四大公子之一,可惜岁月不留魂,天骄之人也难免一朝为黄土,不曾想你竟跟他有诸多渊源。”张青帆叹息了一声,“小友,请恕我冒昧,既然你和易家有这层关系,为何现在京都传言你与易家分道了?我观你与易南翔也颇为疏远,这是何故?”
张青帆的话让叶非一愣,这老人问得倒也直接,只是这各种原因叶非苦笑了一下,说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我一介晚辈竟能入得老者耳目,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自己不过在京都转了一圈,就能引得一些有心人猜测,究其原因,叶非不得不易家的强大之处。
张青帆见叶非避重就轻,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钱老的身体才刚好,你看你是不是抽空过来检查一下,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那神奇的针灸之术。”张青帆的目光直视着叶非,满是期待之色,对于张青帆来说,这个世上能吸引他的除了奇的医术,大概就没其他了。
果然,叶非心中在碎碎念,他沉默了一下,说道:“这针灸之术比起普通的医术,无非就是对人体穴位的把握,属剑走偏锋之效,越是传承久远的针灸,对人体穴位的把握更细致,这也把普通的针灸和故老相传的针灸之术区分开来,针灸的神奇之处在于以针灸辅之以他法当收奇效,比如古武真气。”
“古武真气?”这回是钱寅昌惊呼出声,“据传百年前有个家族精通古武内家之法,擅针灸之术,世人称这世上无他们不能医治之人,恕老朽眼拙,这种针灸之术近代只此一种,是否是银针十三式?”
“钱老也知晓这门针灸之术?”叶非惊异地问道。
钱寅昌摇了摇头,说道:“我祖上曾经收集了各种奇书,我年轻时遍览古籍,书上略有提及,不过据说那家后人在后来的抵御外辱的战争中时不幸被流弹所伤,不治身亡,这门绝学也由此失传,实在令人扼腕,你是那家后人?”
叶非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我家老爷子藏有残本,不过也只有十式,剩下的三式被人给撕了,我生性愚笨,到现在也不过学会了其中的八式,入不得大家法眼,不过配合古武真气,寻常的一些病症倒也没问题。”
“哼!”叶霈灵冷哼一声,“不过是捡了一些便宜,还不知道是不是走运了呢。”刚才叶非的目光让叶霈灵对他难生好感,当他是登徒子一般对他冷嘲热讽起来。
“霈霈!”钱寅昌呵斥道,“来者皆是客,叶小友于我有救命之恩,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
叶霈灵狠狠地瞪了叶非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无妨,霈霈话没错,我这半吊子水瓶献丑了。”叶非打着圆场道。
“要你在这装好人,还有”叶非话音刚落,叶霈灵一脸鄙夷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霈霈也是你能叫的吗?”
叶非脸上的表情一滞,神情顿时尴尬起来,脸上微微有些火热。
“钱老,你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十日静养,身体定可恢复如初,学校还有一些事,我就先行告辞了。”两番被人冷嘲热讽,叶非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想法了。
叶非去意甚坚,钱寅昌几番挽留无果,只得应了下来。
“叶小友,等等。”张青帆叫住叶非,说道,“霈霈还小,难免有些小孩子心性,叶小友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有时间,不妨过来找找我们这帮老头子。”
看着叶非离去的背影,张青帆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进去,里面钱寅昌正在训斥着叶霈灵,只见叶霈灵垂着头,偶尔抬起头,双眼通红,难掩一丝恨意。
“钱老,霈霈只是一时失言,大可不必如此,你们爷孙俩也很久没见了,谈些开心的事吧。”张青帆劝解道。
“霈霈,你去送一下叶非,我和你张爷爷还有一些事儿要谈。”钱寅昌吩咐道,叶霈灵撅了撅嘴,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走出竹院,叶非长长舒了一口气,竹园外的停车场,李正向叶非招了招手,笑道:“叶非,怎么样?聊得还顺利吧。”
叶非呵呵一笑:“还行吧,对了李大哥,我们学校附近有个二手车市场,你先把我送到那儿去,我想买辆二手自行车,以后出行方便点。”
依旧是小武的司机,奥迪车很快就消失在竹园前,叶非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一辆全新的宝马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武哥,前面左拐,靠路边停下,我走过去就是了。”叶非笑着道。
这边是成华市北城区最大的二手车市场,即使今天只是周三,这里依旧人山人海,叶非转了转,在一家人相对少的店门口停下。
“老板,你们这儿还有没有二手自行车啊?”叶非到处瞧了瞧,要么看不上眼,要么就是一些全新的自行车。
“小兄弟,不好意思,今天生意太好,我这个店里面的二手车都卖完了。”店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这样啊,那我就去其他店看看吧。”叶非转身欲走。
“等等。”店老板叫住了叶非,小眼睛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兄弟,你先别走,你跟我来。”
叶非以为他要带我去仓库,就跟了上去,结果这货直接把叶非带到一个超市门口,指着一排排停放整齐的自行车,一脸贼眉鼠眼地说道:“你看上哪部了,我帮你开锁”
叶非差点没被噎死,慌不择路地连忙跑路,这彪悍的店老板。
半个小时后,叶非骑着一辆自行车,空出左手来扶着另一辆自行车,在别人怪异的目光下优哉游哉地向学校奔去。
突然,一阵汽车的长鸣声在他身后响起,叶非懒得理,自己只差一步就靠着路边了,何况自己一向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孩子,于情于理,谁惹上自己就让它试一试二八自行车的厉害。
“小心啊。”
“要撞到了。”
旁边有人惊声呼道。
不等叶非回头,一阵呼啸声从耳边响起,伴随着被压裂的声音,旁边一道黑影闪过,说时迟那时快,叶非放开左边的自行车,双手握住车把往右边一提,稳稳地落在人行道上。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叶非向前看去,一辆宝马车疾驰而去,正要跟上去,他双目一凝,等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时,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作罢,自认倒霉。
“小伙子,要不要紧啊?要不报警吧?现在的人对别人的安全越来越忽视,现代的年轻人啊,仗着家里有钱就可以不顾别人的安全,买辆车买个驾照就敢出来开了。”有个老人叹息着说道。
“呵呵,老人家我没事儿,车牌号我记下了,劳烦老人家担心了。”叶非笑了笑,说道。
老人唠叨了几句就离开了,其他人也都散开,叶非也就安下心来,至于叶霈灵,那个女人比起李媛媛更加嚣张。
郎朗白日下,叶非悲怆地发现二轮自行车到底还是比不过四轮宝马车。
快到学校时,陈良打来电话,直到有他的提醒,叶非恐怕都想不起今天竟然是他的生日,叶非沉思了一下,让陈良替他买一个精致的礼盒,他有意给李玉茹一个惊喜,可是等他给李玉茹打电话时,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短信也没回,连续三次,叶非只得放弃。
已经五点过了,叶非索性直接回家,在小区附近的天心酒楼买了一些饭菜,再去菜市场选了几个菜,回到家,几女都还没回来,直到叶非做完最后一个菜,夏雯才第一个蹦蹦跳跳地敲开门。
“叶非哥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咦!”夏雯惊呼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哇,有我爱吃的红烧肉哎。”说完就伸出爪子探向盘子里。
“赶紧洗手去,你小茹姐姐她们还没回来呢。”叶非一把打掉夏雯的手,佯怒道。
夏雯朝叶非吐了吐舌头,趁他不注意偷偷地将一片肉塞进嘴里,然后风一般跑开了,让叶非无语。
大约七点钟左右,风凌他们几个都来了,李菲儿几女也早就回来了,十来个人坐在客厅闲聊着,侯成几人正在玩纸牌,这货输了不服气,一直嚷嚷着,嗓门尤其大,结果李媛媛一嗓子下来,这货嘟哝了几句就老实了,倒是风凌鲜见地没有跟着疯,让侯成讽刺他变性了,风凌也懒得理这货,老老实实地坐在程素旁边,时不时接两句,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态势。
已经七点半了,李玉茹依旧不见踪影,电话仍然不接,短信也不回,叶非开始有些焦躁起来,“菲儿,小茹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急什么急啊,平时也不见你这么着急过,可能是社团有事儿吧。”李媛媛抽空回了一句。
“今天可是我哥的生日啊,你们这帮家伙还真是不放在心上,这么好的日子,嫂子要不在让我哥情何以堪呢?”陈良推门而入,笑着扬了扬手上的酒瓶,旁边一起的是杨峥。
“我勒个去,良子,你丫也忒不厚道了吧,这事儿不提前知会哥几个一声,现在倒好,就你和杨哥带了礼物过来,不行不行,猴子,我们先出去一下。”风凌‘轰’地一声站了起来,说道。
“下次吧下次,今天要不是良子提醒我,我自己都忘了,以前我还从来没有说过我生日哪一天。”叶非将风凌按了下去,笑着道,“好在相熟的几个都过来了,小茹可能真有事儿,要不你们先吃吧。”
“叶非。”李菲儿迟疑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叶非,“小茹她”
“表姐。”李媛媛把手上的牌一扔,止住了李菲儿的话,“小茹她和盼盼下午就出去了,晚饭可能不能回来了,我们就先吃吧。”
“这事儿还是我来说吧。”欧阳舞蝶缓缓站了起来,依然不敢看叶非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非心中一沉,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风凌几人也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齐地落在了欧阳舞蝶身上,等着她可能是石破天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