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医生都看出老人身份高贵,为首的医生摇了摇头,叹息道:“他的腿脚和胳膊全部断折,加上没有及时地清理伤口,已经很难接上了,不过”
老人不等他说完,神色一黯,摆了摆手道:“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
“这个不行。”医生摇了摇头道,“病人现在正在昏迷过程中,需要休养,不过这个人还真是奇怪,身体其他地方明明没有伤,却一直昏迷不醒,这事我还头一次见。”白发医生摇了摇头,一脸疑惑道。
隔着手术窗,老人看到手术台上的叶非赤着身体,小腹处一个针叶状的印记有些醒目,几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往他身上打着石膏,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裹得像粽子一样,清秀的脸庞上一派安详。
叶非努力地睁开眼睛,他是被饿醒的,眼前一片白色,动了动鼻子,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个不停,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使不上力道,这才想起他的胳膊已经断了,盐水瓶,白色的布景,这里很明显就是医院。
莫非监狱良心发现把他送来救治了?叶非苦笑,看来自己是真的饿晕了,这世上连大街上都饿不死人,除了监狱。
“有人吗?”叶非叫了一声,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砰’,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护士装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叶非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纤细的眉毛一扬,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女子貌美,身材匀称,护士装在她身上多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我”叶非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第二个字,女护士高声嚷道:“他醒了,他醒了。”转身便跑,叶非一愣,“饿”字出口,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你就不能等等吗,叶非一脸苦意。
不一阵,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中格外清晰,叶非撑起身体,紧盯着房门,只要有人进来,说什么也要把来人留住,再饿下去,估计就不只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碰碰”房门被推开,一群身穿军装的人挤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棱角分明,身形矍铄,神情激动,进来的不下二十个,将整个房间挤得满满的,门外刚才那护士模样的年轻女子在探头。
叶非一愣,这是什么状况?
“小家伙,感觉怎么样?”老人坐在叶非身边,脸上带着关切之情。
话中藏话?是问他身体?还是其他?叶非迟疑地看了老人一眼,咽了咽口水,说道:“还行。”
老人摇了摇头,问道:“小家伙,你的武功都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一个姓易的老人?”老人一脸希冀地看向叶非,眼神中有莫名的神色闪烁。
老头子?叶非身体一震,一脸警惕地看了看老人,没有说话,老人神情和蔼,看出叶非的戒备心理,笑着道:“我看了你同学的招式,那是我小弟不外传的独门绝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我离家多年的小弟。”老人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其他人都依言慢慢退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叶非和老人两个,叶非心思急转,老爷子是姓易,但是他是含恨离家出走,若老爷子真是这老人的小弟,那么叶非不敢想下去了。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们易家也算一个大家族,易萧寒,也就是我最小的一个弟弟因为老母的缘故含恨离家,当年,我们的父亲生性风流,终他一身,有三妻四妾,萧寒的母亲就是父亲的一个妾室,因为出身贫贱的缘故一直不为爷爷所喜,在家族里也饱受排挤,萧寒的出世更是雪上加霜。”老人顿了顿,一脸的追忆和无奈,“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世家大族尤甚,林姨,也就是萧寒的生母,她生性善良,而萧寒生性正直,出手教训了几个从小欺负林姨的家族子弟,由此才引发了后来萧寒离家的事件。”
世家的恩怨,老一辈的纠纷,叶非心中叹息,老爷子晚年长叹不已,眉宇间总是浮着忧虑之色,年少不知愁,年少的叶非并没有能理解老爷子叹息着什么,抑或是怀念,抑或是思念,他直到现在也不能理解。
“萧寒自小就有习武的天分,一出手就让那几人伤筋断骨,这一点萧寒和你很相似。”老人赞许地看了叶非一眼,继续说道:“原本后辈之间的争执动手再正常不过了,只是那几人的父辈最为护短,最后闹到爷爷那里,原本爷爷就很是不喜林姨,借着这一次迫林姨离开易家,萧寒个性甚傲,与爷爷大吵了一顿,最后离家出走,爷爷一气之下将萧寒逐出家门,林姨的事也不了了之,我知道萧寒是为了保全林姨才会离开,当时我远在国外,等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老人失神地看着窗外,瘦弱无骨的双手颤抖着,叶非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凄凉之感。
“我在家排行老大,萧寒自小就近我,爷爷和父亲相继去世,家族中老一辈的也相继过去,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找了他快四十年了,总算天不负我,你带我去见见他。”老人抓着叶非的手,一行老泪纵横,神情激动。
叶非神色黯然,该来的始终要来,叶非将老爷子的事说了出来,老人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喃喃道:“时也命也,难道连小弟最后一面也见不了吗?真是天要绝我易家吗?”老人神色哀恸,身上升起一股英雄迟暮的感觉。
“老爷子晚年也常常叹息,老爷子已经去了,易老还是多多保重身体,老爷子并没有多少遗憾,他嘱我把他火化,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已经找到你了,我就把骨灰盒交给你,希望易老能洗去老爷子一身的过去,让他重归于易家,这也算是我为老爷子尽的一份心,老爷子的仇我已经报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叶非看易老神色悲凉,忍不住开口劝道,老爷子晚年归无定所,直到有自己与他作伴,他才在天元市定居下来,并悉心教导自己,这份恩情比地重,比天高。
易老的情绪良久方才平缓下来,沉默了一阵,摇头道:“你倒是有心了,也不枉萧寒待你如己养,只是你的伤?”易老看了看叶非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一脸忧色。
叶非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这个不碍事,我早已破开化劲,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区区断筋断骨,只要给我时间自然能接上。”
化劲?老人神情一震,旋即哈哈笑道:“不愧是萧寒教出来的,你这一份天资足以羞煞那群老不死的,练了大半辈子武,到头来都止步于化劲,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我易家后继有人,萧寒啊萧寒,到底你还是向着我易家的。”老人一脸欣慰的表情。
叶非刚想开口,老人压了压手,说道:“你身体刚好,我去让人通知你同学过来,小非,你那群同学这几天倒为你的事四处奔波,患难见真心,你要好好珍惜。”老人说完就向外面走去。
叶非张了张嘴,肚子又开始在咕咕叫了,您老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我是真饿了,为啥就没人听到我的心声呢。
“有人吗?老天爷,求求你赶紧出来一个人吧。”叶非奋出最后一丝力气,哀嚎道。
仿佛听到了叶非的心声,房门被轻轻推开,正是刚才那个清新的小护士,嘟着一张嘴,不时地怨怨念着什么,隔太远,叶非听不清楚,只是看到她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大姐,你总算来了,赶紧给我弄碗东西,你要再晚点出来,我就要被饿死了。”叶非急道,这时候已经管不了其他了,三天没吃饭,他连最后一丝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大姐?”那年轻护士不过二十年纪,闻言一脸惊愕,随即咬着牙,眼角滑过一丝狡黠,神态悠闲地坐在叶非身边,笑嘻嘻地看着叶非,说道:“你想吃饭?”语速极慢。
“对对对。”叶非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浑身的力道仿佛被抽干了,他瘫软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想吃什么?”小护士眨了眨眼睛,如一枚弯月。
“鸡腿。”叶非看了看面前的小护士,不得不说这护士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合体,秀美的身材,姣好的容貌,叶非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恩?”小护士拔高了嗓音,依旧悦耳,“蒸的,烤的,煮的还是红烧的?”
叶非无语,他看出来这护士在找他的茬儿,只得弱弱地回道:“护士姐姐,拜托你了,您老大人有大量,我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待会儿尽管说,我道歉,改还不行吗?求你先给我弄点东西来吃,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鸡腿我就不想了,稀饭也成。”叶非已经感觉到眼前一片金星,很明显,饿的后遗症又来了。
小护士一愣,她看出叶非确实是真的快要饿晕了,她虽然埋怨因为这个人的缘故,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休假一下子就被取消了,但是她生性善良,说了一句,“你等等。”,便向门外跑去了。
叶非真的晕过去了,饿晕的,晕过去之前还在埋怨,我真的饿了啊。
京都,华国人民医院,这是整个京都市最好的医院,有享誉全球的专家,一装修高档的病房,一个面色扭曲的男子正撕扯着一个清秀护士的女子,房门紧闭,外面守着一群保镖,一脸警惕地看向四周,听着里面传来女人的哭泣和挣扎声,都摇着头。
这时,一个中年的秃头男人走了过来,浑身上下是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问道:“小文他这几天怎么样了?”
为首的保镖神情恭敬道:“这几天少爷一直呆在病房里,他”保镖看了看那男子,没敢继续说下去。
房间里的声音清晰可闻,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微微叹息,幸好钟明回来了,这次即使有那老东西,他也要把那个叫叶非的少年带到小文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