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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陈国在缓慢复苏,陈梓坤每日早起晚宿,除却朝会外,她每日黎明即起,在王宫后苑晨练半个时辰,上午要批阅如山的奏折,下午接见朝臣计议朝政得失,晚间或是读书,或是由谢若水来诵读古籍经典。每日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日正午,陈梓坤用罢午饭,在池边凉亭消暑。贺秋趋着碎步上前,几次欲言又止。

“有事?”陈梓坤揉揉额际简略问询。

“……大王,有人托奴婢送来一样物事。”贺秋说罢颤抖着手递上一把短剑。陈梓坤一怔,心中顿时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在哪里?”陈梓坤声音微微一颤,略带急切地问道。

“他、他在陈风客栈……。”贺秋垂眸答道。

陈梓坤此时已然冷静下来,她还要不要他回来?诚然,李思原是她所遇到的内侍中最会揣摩人意和察言观色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两样,他又推波助澜的将自己推向了错误的深渊。他是把利剑不假,可一不小心就会刺伤自己……

陈梓坤蹙着眉头,犹豫不决。

贺秋扣嗫嚅着说道:“李公公让转奏大王一句话,他说……已经有人盯上了他这把剑,若是大王不需要它,它就自行了断,免得留下后患。”

陈梓坤心头一跳,眼中的犹豫一扫而过,她沉声吩咐:“宣他入见。”

贺秋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下。

她正在闭目养息,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再睁眼时,李思原已经到了他面前。

“君上——”李思原扑通一声伏在地上,低声啜泣不已。

陈梓坤一阵惊骇,此时的李思原跟几个月前相比简单是天壤之别,他脸色焦黄,发如枯草,脸颊颈上疤痕累累。

“君上,奴才有罪,奴才不该为报私仇而置陈国于不顾。索将军被围,晋国兵临安丘,奴才在金城夜不能寐,万分悔恨却又无能为力。奴才的确想一死谢天下,奴才大仇已报,本该生无所恋,可是……奴才舍不得……舍不得大王,舍不得陈国……。”

陈梓定定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当初临行之时,李思原试探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其实她心中早已戾气聚集,只是自感还没到爆发的时间罢了。她明知道李思原对东虏恨之入骨,她仍然同意随军出征。她当时不过是心存一丝侥幸罢了,她甚至还以为如果狠狠给东虏一个教训,他们就不会再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可是,她错估了形势。后来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金城事件表面上看是全是李思原所为,本质上是她还不够理智,是她没有大局观。

虽则如此,陈梓坤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话锋一转道:“你说有人盯上了你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

“君上……奴才没有十分把握,可是觉得十分蹊跷。奴才受了重伤,当时刚好有一个汉奴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奴才,奴才对他十分感激。可是渐渐地,奴才发现这人有些不对劲。奴才思来想去可能是跟晋国有关。”

陈梓坤点点头:“你下去吧,好好养伤,另外不要打草惊蛇,好好盯着那个人。”

李思原激动得难以自制:“大王,您决定留下奴才了?”

陈梓坤隐约一笑:“去吧。”

“是——”李思原擦干眼泪爬起身下去梳洗。

颐养殿中,太上王陈信正躺在林荫下的竹床上时不时哼唧两声,宫女内侍们忙得团团转。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每当太后来时,那哼唧声就会重些,太后一有事走开,那声音便会渐渐消停。

文丹溪最后只好屏退下人,自己坐在一旁全程陪伴。

陈信这会儿不哼唧了,他开始抱怨:“你说咱俩养这个女儿有什么用?人家老五的闺女动不动就下厨给她老子做饭吃。你再看那个崽子,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儿。小时候还好些,好歹时不时的给我烤条蚱蜢腿、兔子肉什么的,甭管熟不熟的那也是一片心意。”

文丹溪只好耐心安慰他。这茬抱怨完毕,陈信又开始新的一轮抱怨。文丹溪囧囧有神,她觉得他们的角色完全反转。这话本该是她抱怨才对。

他长长一叹:“这世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初,我还只是一个山大王,不照样娶个美娇妻,她呢,如何可是一国之主,连个女婿都弄不来。”

说到女婿,他腾地一下就要起身,一下子牵动作口,疼得一咧嘴。文丹溪把他往下一摁,严厉地说道:“早给你说过了,不要乱动,你要什么我让人去拿。”

陈信摆手:“哪能让别人去拿,就在咱们床头的柜子里,名叫《储婿本》。”文丹溪睨了他一眼,起身去拿。

陈信嘻嘻一笑,接过来哗啦啦翻看起来。

他一边翻一边征求老伴的意见:“你觉得苏放怎么样?”

文丹溪摇头:“不行,人家是朝中大臣,别往这方面扯。”

“那张固呢?”

“理由同上。”

一连问了几个人选,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舍弃了。

最后剩下了争议最大的索超和萧舜钦。

陈信一脸纠结:“你说那个姓萧的要是有索超的身体,和我的好脾气该有多好。这些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陈信兀自纠结矛盾,文丹溪端来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喂他。陈信笑呵呵的张嘴就食,一脸的满足和惬意。

就在这时,侍女夏冰轻手轻脚的进来禀报:“索超索将军来探望太上王和太后。”

陈信一脸惊喜:“让他来,我正要考考他。”

文丹溪用帕子擦拭着他的中嘴角,嗔怪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他拿话诱导他,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去解决。”

陈信不以为然,梗着脖子争辩:“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她要是有我一半水准,我用得着着急吗?”文丹溪摇摇头,随他去吧。

陈信整整衣裳,脸上做出一副长辈应有的威严持重,摆手吩咐:“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索超便迈着阔步进来,他拱手行礼:“参见太上王。”

陈信不耐烦这些礼节,伸手一指旁边的竹椅:“又没旁人,别整这些。坐坐。”

索超昂然落座。

两人喜欢谈的不外乎是些军旅之事,不知不觉中,话题就引到了几个月前的草山之战上。

陈信幽幽一叹:“那几个月可把我愁坏了,数九隆冬,天寒地冻,你们又没带军粮,这可怎么活?不说敌军追击,单是饿也饿死了。没想到你倒真能突围出来了。”

索超听罢,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接道:“这不算最难,吃的东西总能找到,地下的田鼠、蛇。还有抢来的牲畜和战马。几年前,最艰难的时候,我和弟兄们连胡虏的肉都吃过。”

不知怎地,陈信不自觉的一蹙眉头,心中不禁一凉。他突然想起了秦元临去前和自己推心置腹的那番话。他曾说,索超和梓坤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类人。他们同样野性难驯,不拘常理,对世人的那一道道德标准不屑一顾。这种人做为大将,无可非议。但不能做为陈国的王夫。梓坤要选的王夫性格应当是和平中正,淡泊名利。最好能匡正梓坤性格中的部分缺失。

思及此,他对索超的考察之心也渐渐淡了。索超的性格是粗中有细,陈信又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略一思量,便微微一笑道:“太上王可是觉得我很不人道?”

“呵呵,没有没有。”陈信干干一笑,急忙否认。

索超却是一脸坦然:“那是万般无奈之举罢了,事后再也没有过。这些年,陈王时常劝我读书,我自认为对礼义廉耻之类的也懂了一些。但我觉得,读书也好,礼仪也好。我们都当跳出其外,不应当被他拘住。更不能泯灭人的天性。人的心若是被这些拘住,就如同一匹马被困在了铁笼中,即便是千里马又有什么用呢。”

索超侃侃而谈,话糙理不糙,这些话颇对陈信的胃口。一时之间,他的心思千回百转,越发纠结矛盾。两人正谈得兴起。又有侍女来报说:“萧舜钦来了。”

陈信一阵惊诧。索超是颐养殿的常客,但萧舜钦却绝对是稀客。

“……让他进来吧。”陈信看了索超一眼,最后挥手下令。

不多时,萧舜钦在侍女的引领下款步进了庭院,陈信略略起身,冲他矜持的颔首。索超也冲他略一点头。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萧舜钦率先打破僵局,微笑道:“在下是来向太后致谢。”

“哦,不过一些药而已,谢什么。”陈信恍然想起来,文丹溪前些日子好像命人给他送了一些药过去。

索超这时也终于接上了话茬,他目视萧舜钦,正色道:“我此次回来,弟兄们挖了不少冬眠的大蛇,用来炮制药酒对身体大有益处,萧大人若有需要,我可让人送到府上。”

萧舜钦面无面情的拱手谢道:“多谢索将军好意,本人素来不沾荤腥。”

这话说完,三人又是一阵默然。恰好,侍女疾步出来禀报说太后有请,僵局才被重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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