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十八种方式
第一个故事爷爷和奶奶
我的奶奶走的要比爷爷早,葬礼的那天,天空很蓝,很蓝,阳光非常的刺眼,这是这几天最好的天气了。爸爸,二叔站在一边,不知是哭了还是没哭,反正都是一脸沉重,不知是真是假。比起他们妈妈更容易猜,她恨透了奶奶,奶奶死了,她看起来非常的开兴。弟弟在一边没心没肺的看着手机,一切都跟他无关联一样,似乎只有我和表弟是真的感到伤心吧。对了还有爷爷,他从昨天就不见了,到处找不到他,也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大人们总是这么忽悠我。
一天里,停尸,火化,下葬,等到了傍晚,大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和心情在玩了,早早就歇下了。血红的晚霞过后,就是寂静的黑暗。爷爷回来了,其他人并没有发现,我也是因为起来喝水而碰到了爷爷,爷爷看了看我,就转身走了,我急忙跟在他后面,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毫无目的的往前走。等过了各家的房子就是田野了,无人的地方却比有人的还要热闹,夏天里,知了,蟋蟀和青蛙,总是喜欢在晚上的稻田里歌唱,他们唱的很忘情,一刻也不曾停过。
爷爷突然停下,一屁股坐在了稻田旁的水泥路上,看着前方。我也跟着坐下,我抬头看天,明明白天天气那么晴朗,晚上就是看不到星星,只有一轮淡黄色月亮吊在空中,我看着无神的爷爷问道:“爷爷,你为什么不去看奶奶最后一面啊?”爷爷没有看我,回答道:“我怕那老太婆走的不安生。”我不说话了,因为我感觉的到爷爷现在很悲哀。
“我和老太婆,是老一辈的介绍的,认识不到两三个月,就结婚了,用你们小屁孩的话应该也算是闪婚吧。”爷爷顿了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半圆的,就像当年我和老太婆结婚时一样。结婚以后啊,老太婆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她本来就暴脾气,生完孩子脾气就更暴了,我们常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大吵一架,过后,又当作没发生,隔天又是一场小架,老太婆以前啊就跟你一样,总是动不动就动手,每次两人就都是满身的伤,现在老太婆走了,这耳根太清闲了啊......”爷爷就这么唠叨了一晚上,不知是唠叨给我听的,还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又或是在告诉天上的奶奶,我也在一边听了一晚上,爷爷哽咽着说到了最后,眼泪却终究没有流下过。
我不知道,原来爷爷这么爱奶奶,奶奶所有的事他都记得,原来当争吵变成一种习惯时,那又是另类的相爱方式。而爷爷似乎也不知道奶奶喜欢他,哎,真是老天弄人那
天微微亮了,爷爷团起身,顺带也把我拉了起来,笑着对我说:“走,陪你爷爷,去看看你奶奶,说不定看到我,她又活过来了。”不管爷爷怎么调整自己的笑,我还是觉得别扭,我也笑笑,拉着爷爷的手去奶奶的墓碑所在的位置。
奶奶的墓就在老太祖墓旁,爷爷看着墓碑,就那么看着,我站在一边对奶奶说:“奶奶,其实还是有人爱着你的,你并没有那么孤独,你走后啊,还带走了一个人的心,赚咯。”爷爷愣了愣,然后也就笑开了。爷爷的背影消瘦,爷爷在我的映像里一直都很高很高,却在这几天里,他缩小了还几倍,比我还矮,爷爷终究没放下。
一年后,爷爷也走了,跟奶奶一样,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最后的一年里,他总是跟我说,他梦见了自己和奶奶又像以前一样吵了起来,最后还打了起来,不知怎的,他乐意被奶奶打,就是不还手,让奶奶随便打。当梦醒以后,自己又感觉到了孤单。望着空空无人的房间,爷爷甚至告诉我,他想去找奶奶了。最后也完成了这个想。
爷爷和奶奶被葬在了一块儿,这是爷爷吩咐的,他说,就算是阴曹地府,他也要和奶奶接着骂下去,打下去。呵呵,真有点受虐狂的倾向啊。
爷爷奶奶的爱,是一种打出来的爱,真因如此,它非常的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