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不远处传来萧达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不过我顾不上笑话他,立即拔腿向着仓库大院外跑去。
在工厂的水泥路上,另一组的学生正拦住了郑军,萧达也从后面赶了上来,在两只不断晃动的电筒光中,我看见郑军再次被抓住了。
我向着抓住郑军的那群人跑去,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刚才捉住郑军的学生大叫“鬼”。难道,郑军因为躲在古墓里而变成了鬼吗?
“天哪!”我听见学生们的惊呼。
“怎么会这样?”这是萧达的美式英语,萧达情急之下已经不自觉地喊出母语来了,我想事情一定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够了吧!够了吧!你们看到我这样开心了吧!”这是郑军歇斯底里的叫声。
我冲到萧达他们面前的时候,看见萧达两只有力的手,正抓着郑军的双臂,因为被萧达抓住,郑军手臂上的袖子滑落了下去,我看见郑军那双裸露在外的手和手臂。
那哪里还是双手?明明是一双手的枯骨!
我终于明白那个学生为什么看了郑军举起的手会大叫“鬼”了,也终于明白萧达为什么情急之下会不自觉地用英语大叫了……
电光火石,我觉得头脑里有些东西急速地闪现出来。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郑军就是水颖那晚所看见的“鬼”,也就是我晚上在面包店里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扒在面包店玻璃门上的家伙。
跟着赶来的水颖也呆住了。
在郑军完全冷静下来后,我们决定带郑军先去我那里,让其余的学生回宿舍去,并再三叮嘱这些学生不要把今晚所看见的事情向外传播。那些学生仿佛也吓呆了,估计他们宁愿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在高亮度的日光灯外加我晚上看书用的台灯照耀下,郑军一边把手伸出来给我们仔细地看,一边叙说着他的不幸遭遇。
这双骷髅之手真是很奇怪。
手从手腕上约一公分处分开,手腕下一直到手掌手指,全部没有了血肉,只剩下惨白的枯骨。而手腕以上,却是像一般人的手臂一样,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最奇怪的是,在完整的手臂和枯骨相连处,手腕的横截面上,能清楚地看见手臂上的肌肉和里面的血管神经!
手臂横截面的皮肉看上去很平整,像是被一把极锋利的头一下子切开一般,但却没有像一般的被切开的伤口那样,有那种皮肉外翻的感觉。
血管在横
截面上只是一个红点,因血管的粗细不同,红点大小也不同。
最令我觉得奇怪的是,血管和神经没有因为断开后收缩而收进肌肉里去,却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横截面上!
对这个现象,我怎么也无法用现有的知识给出一个解释。
忘了说一句,我虽然现在是自由撰稿人,但我曾经学过医,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因为无法忍受学医所必须面对和承受的血腥、恶心及枯燥,我成了医学院校里的逃兵。虽然为此我老妈大骂我一点也不像她那么勤奋好学,怀疑我得了父亲偷懒躲滑的遗传基因,但我还是铁了心再也不学医了。
当然我并不是一从学校逃出来就开始我的自由撰稿人的生涯,我曾做过保险、药品销售、美容讲师和食品销售等行业,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所以我这个学过医的半瓶子醋在看到郑军手腕上的横截面后就连连称奇。
虽然郑军的骷髅之手令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和郑军叙述的他的离奇遭遇比起来,这种奇怪倒是不算什么了。
“整个事情得从城郊的那个地裂开始说起。”郑军强自镇定下来,慢慢地对我们述说着,“城郊出现了地裂后,当天晚上我和王淮力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地裂的新闻,于是我们讨论为什么地层会下陷形成这么大的地裂。因为那个废弃工厂原来建仓库时曾发现过古墓,我当时就突发奇想,会不会地裂处是一个隐蔽的大墓穴。”
“你们知道,兵马俑的发现也只是个偶然,那个叫杨志民的农民打井时,意外地发现了许多碎陶人,经考古工作者研究探测,原来是秦兵马俑。”郑军这样说的时候,眼睛偷偷地瞄了我们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他的这种想法,毕竟是学考古的吗。
郑军看见我的示意,稍微松了口气,又继续叙述下去,“王淮力开始对我的奇想有些不以为然,但经过我说服,他也觉得有些可能了。当然,主要还是我们真的希望能发现一个大的古墓或是什么古迹之类的,我想这是学考古的人都梦想的事吧。唉,谁知道我们确实发现了不可思异的东西……”
我们都看着郑军,鼓励他继续往下说,郑军叹了口气,停了一会,然后又说了下去:“这样想了以后,我和王淮力当然不仅只是想想就算了,我们决定去地裂处看看。于是在第二天跑去了地裂处查看,不过我们到那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地裂处探查了,据估计是政府派去的考查人员。我们于是在远处偷偷地观察,发现他们用绳子吊了许多仪器下到地裂处做检测。”
郑军又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政府已经派人来了,那我和王淮力想发现一个古迹的想法无疑是无法实现了,但我们还是好奇。于是到了第三天我们又抽空偷偷溜到地裂处去,想看看那些考查的人会有什么发现。可是那天下午,我们亲眼看见两个人下去了地裂口,却一直没人上来,后来外面的那些人大概是急了,又派了几个人下去寻找,但到傍晚,寻找的人上来了,只是,之前下去的两个人却显然是没有找到……”
听到这里,我也来了好奇心,是什么事情使得下去考查的人员失踪了呢?
“那你们最后下去没有?”我着急地问。
郑军看着我,半天才点了点头,真是急死我了,不过我看他神情在那时变得古怪起来。
“我和王淮力被激起了好奇心,所以商量着要趁这些考查人员不注意时溜下去看看。最后我们定下来在凌晨时溜进地裂口,那时候考查的人员应该不在了,而且这样我们可以利用晚上做些准备。正是这一念之差……”郑军说这几句有些艰难,他说着说着咽了口唾沫,然后出神地看着他自己那双只剩下枯骨的手,“正是这一念之差,令到王淮力失踪,令到我的双手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