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会稽山深处,崖畔古松下,一个短衣少年深沉唱道。
“好歌,好歌!好一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真是一曲道尽兴亡盛衰、往复循环。那么这个明朝杨慎,必是一位通晓古今、淡泊超脱的隐者高士了?今天这段歌要比那段‘《念奴娇》大江东去’,好得太多了!”少年身边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者鼓掌赞道。
“无知!我都不希的说你。好像你能听出好坏一样?”少年翻着白眼说,“老头儿,我承认你识字,也能写字,哦,是写书。可是你真能听出词曲的好赖?这首《临江仙》是谷建芬谱的曲,人家可是专业人士,当然好听了。而《念奴娇·赤壁怀古》的曲牌早已经失传了,你非让我编一个曲子来唱,能好听才怪了。杨慎虽然不简单,明朝三大才子之一,可是比起苏东坡,还是有差距的。我说老头儿,你还是不要附庸风雅,不懂装懂了,老老实实当你的神棍就好。要知道,将近两千年的知识,等到我和你一样老了,也不可能全都讲完的。现在快把最后一招剑法教给我,明天再唱新歌给你听,外加一个历史小故事。抓紧时间,我忙着呢,待会儿去得晚了,又要被蔡老头教训一顿。”
白发老者已经被少年说得皮了,也不生气,只是抚须长叹:“唉,杨家小子,怎么说我也是南华老仙啊。你不愿认我做师父也罢了,何必这么老头儿、神棍的乱叫?还有那蔡伯喈,当世文坛泰斗,海内人望,你虽然没有拜在他的门下,总是向他学过礼仪,怎好背后叫他老头儿?可见你津津乐道的那个‘现代社会’,风俗道德实在不怎么样。你也别总是抱怨‘穿越’到大汉‘末年’了,你在这里剽窃‘古人’文章,何愁不能青史留名,又有什么不好了?”
姓杨的少年简直懒得和南华老仙辩论,只是一个劲的翻白眼:“好,好得很!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失眠基本靠手。穿到你们这儿,我算是倒了霉了。而且别把我想得那么无耻,我才不稀罕靠剽窃古人来青史留名。现在可是乱世,文人骚客很快就不吃香了。要不我干嘛和你学剑术,整天累得像狗一样?你也不能怪我不拜你为师。你可是南华老怪啊,东汉大乱就是始于你那个宝贝徒弟张角。张角兄弟是已经死了四五年了,可是我听城里人说,张牛角、张燕的黑山军还没消停,其他很多地方的黄巾又开始造反了。我倒不是说他们不应该造反,没饭吃了,总不能劝人家等着饿死。可是你也要有点自知之明才好,你在历史上留下的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干嘛要连累我呢?反正我已经答应你了,给你养老送终,把你埋在这棵松树下面,不让你曝尸荒野。如果有可能的话,还会尽力帮你挽回名声,就说张角是冒充你的徒弟,那本什么《太平妖术》也不是你给他的。这已经违反我的原则了,你要知道,我从来都不屑和你们这些古人说谎的。”
南华老仙被少年说得老脸通红,决心待会儿练剑的时候好好折磨一下这小子,不过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超然神情:“我是南华老仙,可不是你说的南华老怪。那书是《太平要术》,而不是《太平妖术》。张角也不是我的徒弟,本来就是冒充的。我那《太平要术》穷究物理,原本是普济世人的妙法良方。张角私心作祟,学了我的本事,得了人气,却是自己要当皇帝。不过人心本来如此,我也不感到奇怪,生民涂炭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来,我不是早就逼张角自尽了么?杨家小子,我活了一百多岁了,对你不耻下问,又悉心教授剑法,你却全然不知感激,难道是学了胡人风俗,美少壮而贱老弱?这可不好,要知道,你既自认是汉人,不敬老可是大忌,比说谎更严重百倍,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少年看看南华老仙的脸色,猜到这老头心怀不满,为了等会儿练剑的时候少吃苦头,只得陪笑说:“知道,知道,我不过是背地里说说。当着人家蔡老头的面,我可是一口一个蔡议郎老夫子的。叫你老头儿不是显得和你亲近吗?你从死人堆里把我捡回来,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哪能真的对你不敬呢?”
南华老仙听到少年服软,并不感到欣喜,而是面带警惕,果然少年接着说道:“不过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有点罗嗦。我知道你一百多岁了,你已经说过N遍了。而且你太自恋,总是自称老仙,让我想起那个丁春秋。如果活够一百岁就是神仙的话,那神仙也太容易当了。你又不能长生不老,是你自己说的,说你大限将至,死期不远。不过你这么视死如归,倒是让人佩服。还有一点,你不能说你不耻下问。因为还是你自己说的,我上膺天命,是专门来点化你,让你窥见天道的。你的剑法也是我用故事诗词换来的,如果你觉得划不来,咱们到此打住,你不用再教我剑法,我也不用绞尽脑汁给你讲故事了。你就舒舒服服的休息,顺便给我做饭就好了。我也不是白吃你的,那些野兽草根可是我弄来的。”
“草根?”饶是南华老仙勘破红尘,心如止水,还是被少年刺激得险些暴走,“那些茯苓、黄精、灵芝、首乌,那样不是千金难求?如果不是我指点,你能采得到?不错,我自己也吃了不少,可是如果没有我配伍烹煮,你敢吃吗?不怕吃了爆体而亡?”
少年和南华老仙已经相处好几年了,虽见老头恼了,却一点也不惊慌,顶多练剑的时候被打的狠一点,嘴上可不愿受委屈。“你还好意思说?你老人家倒是没让我爆体而亡,可是你看看我这副身体,还像是十五六岁的人吗?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可是脸却这么小。你想把我弄成九头身啊?还是你觉得童颜巨什么的很好看?你怎么不去卖增高药?而且我的发育都有点那什么了,晚上总是失眠!”
南华老仙看到少年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心情大好,怡然一笑道:“小子,你不是说你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么?现在你身高八尺,又有什么不好了?而且你现在筋脉坚固,气血充盈,肢体灵敏,力大无穷,不是这般体格,又怎能学我的剑法?别抱怨了,杨浩,浩然吾徒,你占便宜了。至于晚上失眠,你不是说了,可以靠手来解决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