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送了礼物来,那就补发请帖过去。”西京的桐骨扇不雅的插在领后,书桌之上摊开一张宣纸,供他随意挥毫,唔好久没拿画笔了,真是不顺手。
“公子您为夫人准备的礼物今天早上到了,您看?”
“拿去给她看。”又不是给我准备的,要我看什么?
“流水席要摆三天三夜,到时候会来很多人,为了安全起见,我和赵捕头已经商议过了——”
“嗯,好,我知道了。”啊!这个位置是什么东西来着……
“老奴也送了信给两位小姐,两位小姐飞鸽传书——”
“嗯,行,你看着办。”不太对,看来还得把那东西拿出来看看才是。
“秦小姐的礼物也到了,夫人说她蕙质兰心,希望少爷——”
“记住了。”西京不耐烦的挥挥手。
索万皱着眉头,十分不认可的道,“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我听不听都没什么要紧,关键是你安排好了就成。”西京可有可无的道,不过这也是实话,说了半天都是通知他该怎么做,完全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需要他拿主意的。
“公子……”
“行了,我知道了,江岁宁的帖子送了吗?”西京画下最后一笔,收起宣纸道。
“还没。”
“嗯,现在给他送去吧,顺便将这东西也送去。”说着,拿起桌上一只精致锦盒,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索万心里打了个突,飞快的看了西京一眼,“呃……”
西京将盒子递了出去,姿态懒散的躺回了太师椅内,双脚自然而然上了桌,“想看就看,我没说不能看。”
索万眼角抽了一下,忽然有些迟疑要不要看,但他家公子办事就是邪乎的厉害,你不看他非要让你看,你想看他到未必要你看,总之,按他的指示办事总是不会错的。
索万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神情诧异,“这……这不是我们那天捡到的吗?”
精致的小木盒之后,躺着一只碧绿的翠竹笛。
“和请帖一起送去给他。”
“为什么?”
西京展开扇子,有气无力的道:“生活太平静,总要有些波澜才有意思。”
索万心中一突,聪明的不再多问,拿着东西办事去了。
她在生气。
“桥儿,今天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吗?”白氏担心的问道,自从女儿中午回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那张脸表明了生人勿近。
冯桥桥闻言,抬头一笑道:“没事儿,只是在想绣鞋的事情。”没事儿才见鬼!
从昏睡中醒了之后,她二话不说的拿起篮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间竹屋,罗烈似乎是不在的,熊震也只是嘻嘻哈哈的看了她两眼,没多言,可那表情,却比说了什么更让人气愤,显然他早上将罗烈和她的互动看在眼里,只要一想到罗烈魅惑的表情和自己不争气的反应,她就火气上涌,他对她温柔的举动的确是事实,可是他脸上那张皮也是事实,也许,远离是个办法。
“别着急,绣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白氏信以为真,以为冯桥桥的确担心绣鞋的事儿,安慰道。
“嗯,我知道,娘亲和妹妹的手艺很好,动作也很快,不会耽误事儿。”冯桥桥接道,顺便看了一眼冯巧巧。
冯巧巧道:“木工回去休息了,说有些问题不太明白,想要问问你,你画的图不是很好理解。”
“我知道了,正好这几天留在家里帮他们解释解释,我们也去山坳里采些花草,做点东西,等柳嬷嬷来取。”
“行。”冯巧巧应了一声。
白氏听她提到柳嬷嬷,若有所思的道:“没想到柳小姐居然就是翡翠阁的老板,这些年,我都没出去,茶山变化大了。”
冯桥桥一听,被勾起了好奇心,放下手中的图纸,坐到了白氏身边,“娘,您认识柳嬷嬷吗?”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想起少年时的一些往事,白氏悠悠叹了口气,而这声可有可无的叹息,更是将冯桥桥的好奇勾引到了天上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后和柳嬷嬷打交道的次数只多不少,自然要多了解一些才行。
“你上次只说她是江南织造的嫡女,我倒不知道娘亲居然原来也和江南织造有些牵扯,娘,你说给我听听吧!”
白氏拗不过她俏皮的表情,刮了刮她的鼻头,边刺绣边道:“说起来,娘和柳小姐,其实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柳小姐出身高门大户,娘亲不过是最寻常的采茶女,哪里有那个机会跟她们那样的人有牵扯?”
“她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什么到这里做起了生意呢?”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商人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存在。
“说来她也是个可怜的,江南织造在前些年可是个肥差,为皇家办事,一轮宫廷宴会服饰就有不少银两可赚,可是,皇家的生意哪里是那么好做的?那年皇太后寿宴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忽然间,柳家全家下了大狱,过了不久就将柳老爷托到菜市口斩了首,家里的家丁,男的充军,女的为奴,家产也被抄没干净,柳小姐因为是柳家嫡传,一直关在大牢里,后来,又说柳老爷是被冤枉的,查来查去不了了之,不过,倒是把柳小姐放出来了。”
她毕竟是个山野之人,不懂得朝廷中的一些秘事,好在说的够清楚,冯桥桥也听了个明白,问道:“娘又是怎么和柳嬷嬷认识的呢?”
“娘是个孤儿,是被茶神庙里的庙祝养大的,那年庙祝也死了,被人牙子弄到了京城去,在京城的绣坊学的手艺,那时候见过柳小姐几次,因为手艺不错,柳小姐请我帮忙绣过东西而已。”
“哦。”冯桥桥点了点头,见她提到孤儿之事,未免引起娘亲的伤心事儿,便不再多话,隔了一会儿,道:“最近这几天许大夫来给爹针灸,我每日只见着爹,也没见着许大夫,他有没有说爹爹身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