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小天唯和林诺就在病猫的酒馆中住下,普鲁斯醉醺醺地离开了,睡在酒馆中的那些酒鬼们都被一个接一个地扔了出去。伯格也吵着要在病猫的家里住,却被病猫给拎了出去,都让人搞不清到底谁才是病猫了。那些人走光之后,酒馆中就只剩下他们和一个乱糟糟等待收拾的场面了。
林诺醒过来,果然就像病猫说的那样,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忘了,只记得自己去抢普鲁斯的酒杯,之后的就不记得了。不过抓着小天唯的手,让她心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看着沉思中的少年,心中疑惑:“难道刚才是他救了我吗?嗯嗯,不可能,不过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病猫一如既往在打烊之后收拾乱糟糟的酒馆,等明天一开店,又会是一个干净整洁的酒馆,然后又被酒鬼们弄乱,然后又收拾干净,如此往返重复。
林诺走了上去,说:“不如让我来帮你吧。”
病猫说:“不用,你们是我的客人,怎么能够麻烦你呢?”
“是你让我们留宿,我们还没多谢你呢,这点事情就让我帮忙吧。”林诺没有发现对伯格和普鲁斯充满戒心的她对病猫却没有半点警惕,反而让她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
病猫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恭敬不如从命,请你帮忙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到最后林诺也只是做了一些最后收尾的轻松活而已,绝大多数的工作都被病猫做了。明明病猫看起来不紧不慢的,可每次回过神来林诺都会发现病猫已经将她想做的事情给做好了,那明显与动作不成比例的速度,让林诺怎么都想不懂。
收拾干净之后,病猫的酒馆一扫白天的混乱,干净整洁,一切都有条不紊,每一样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那恶臭的味道也一扫而空,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美酒的香味,要是仔细感受的话,还能够闻到极淡的木头的清香。
要是再摆上几幅画作和一些雕塑品,完全就是一高雅的小酒馆,而不是在棚区的脏乱酒鬼窝。
“嗯……好味道。”林诺深吸一口气,今天积蓄的不安被空气中的味道消融了,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放松。
病猫说:“你喜欢那比什么都好。好了,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你们先休息一会,晚饭很快就好,虽然肯定不及你们绯红的晚餐,还望不要嫌弃。”
林诺赶紧说:“才不会,你能够让我们在你这里留宿一夜,应该是我们感激你才对,怎么会嫌弃呢。晚饭,要不我去做吧,要是什么都不让我做的话,我会不安的。”
“你刚才不是帮我打扫酒馆了吗,晚饭怎么还能让你帮忙,要不这样吧,你去把今天的酒杯洗洗吧,啊,还是算了,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其实在照顾天唯少爷之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这样的工作以前每天都要做,没有关系的,请让我帮你的忙吧。”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林诺会觉得不安的,一个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竟然让他们在他家里过夜,虽然从病猫的身上感受不出一丝危险的味道,但终究还是会不安。
病猫似乎知道林诺在想些什么,不再坚持,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把那些酒杯洗好,放在酒柜旁边那个小柜子里面就行了。”说完他就准备晚餐去了,酒馆中就剩下小天唯和林诺两个人。
林诺看了眼小天唯,他还坐在吧台边,看样子好像在想着什么东西,可到底是什么呢,她不知道,自从她醒过来小天唯就是那副样子。林诺想叫一声小天唯,不过话到了喉咙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那样子,要是刚好想到什么头绪被打断了怎么办?还是先去把工作干完吧。
小天唯这个时候的确找到了一丝头绪,对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感觉自己已经要抓住什么了,毛玻璃正在被一点点地磨平,隐藏在另一边的真相渐渐清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个时候的记忆,仔细地捕捉每一个动作,放大每一个细节,事情的经过缓缓浮现,可进展虽然有了,但也只是很小的一步,小得从整体来看就像没有进展一样。
要想将真相解读出来,还需要很长的努力。
思绪终究被打断,已经晚饭的时间了,小天唯这个时候才发现其他人都不在,酒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样子。林诺俯身看着他,问:“少爷,怎么了吗?”
小天唯摇摇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以前就算是整天都在看书都没有现在这么累,不断地回放记忆需要的精力比他想象的还要还要多得多。被林诺担心地看着,小天唯的心情也跟着,笑了笑,说:“没事,想东西有些累了而已。”
“这样啊,那吃了饭后好好休息一下。”
“嗯。”
晚饭全都是病猫做的,一人一份也摆不满一张普通的桌子,和小天唯平时吃的份相比要要少得多。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天唯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林诺一起吃饭,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也曾对林诺到底吃什么饭菜很好奇,不过并没有机会了解。
林诺见小天唯看着她,不禁问:“少爷,我脸上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小天唯摇摇头:“不是,只是这次好像是和林诺你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感觉很新鲜。”被小天唯这么一说,林诺才注意到这一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侍女和主人同桌吃饭,这就算是贴身侍女也不可以逾越的规则。
病猫这个时候说:“的确,主人一般都不跟仆人一起进餐,不过今天这个是特殊情况,对小少爷你来说也是一次不错的经历吧。侍女小姐,你就坐下吧,你的小少女对此不会在意的,他还不知多开心呢,你看。”
林诺从小天唯的脸上的确看到了期待的表情,可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从礼仪上来说。贵族最重视的就是礼仪这东西。
见林诺还在犹豫,小天唯跳下了椅子,拉着林诺的将她拉到了座位上,说:“他也说了,今天是特殊情况,而且是我要求你这样做的。”说着对林诺一笑。
对少爷的要求,林诺还怎么能拒绝呢?
病猫做的晚饭和绯红的晚饭无论是在分量上还是卖相上都比不上,但味道比起绯红的晚饭要好多了,让受够了菲亚的食谱小天唯几乎顾不上进餐礼仪,一份晚饭转眼之间就消灭干净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碟子,这对成年人来说也够吃饱的一顿还没有小天唯平时的四分之一,小天唯感觉肚子还没有饱,可又不好意思说。
林诺看到小天唯那样子,轻轻一笑,将自己的碟子推到了小天唯的旁边,说:“少爷,我这里还有没有吃过的,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吃了吧。”
小天唯兴奋地点点头,可刚拿起刀叉,却又停住了抬头问:“可我吃了你怎么办?”
林诺说:“我平时就吃得少,现在已经差不多饱了,这些您就吃了吧。”可小天唯还是有些犹豫。
病猫说:“没想到小少爷的胃口这么好,这样吧,厨房里面还有一点,你要是还没有饱的话,那就吃了吧,反正犬子今晚看样子都不会回来了。”小天唯和林诺这才知道原来病猫还有一个儿子。病猫一边询问,一边已经拿起了小天唯的碟子,转眼间就端着装满了食物的碟子回来。
林诺这才有机会说:“病,病猫先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是你给令公子准备的晚餐,就这样被我们吃掉,要是他回来了怎么办?要不还是算了,今天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了,还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
病猫却一脸不在意的说:“犬子今夜看样子也不会回来了,反正也只会浪费,倒不如让这位小少爷吃了更好。就这样决定吧。”
在病猫的坚持下,林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一边感谢收下。小天唯的面前再次摆上了食物,对病猫的出人意料的慷慨,小天唯也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对病猫这个人,他心中的印象已经牢牢地刻上了好人两个字。
病猫收下了小天唯的感谢,还给小天唯说起从酒客们那里听来的趣事,逗得小天唯和林诺笑个不停,转眼之间一顿晚饭已经接近尾声。林诺看着病猫和小天唯,突然感觉这场面有着几分的温馨,说不定病猫这么照顾他们,就是因为病猫将小天唯看作是他儿子的影子也说不一定。
“病,病猫先生,这样叫是不是太失礼了?”林诺向病猫搭话,“谢谢你今天款待我们,还让我们在你家里留宿一夜。”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再谢了。而病猫这个称呼你们尽管叫就是了,反正也不就是一个代号,叫什么不是叫呢?”一如既往的阔达,比起林诺遇到的绝大部分贵族,病猫更像是一名绅士。
“令公子呢,今晚真的不回来了吗,难道是去了亲戚家里?”
“啊,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整天到处乱跑,经常几天都不回家,一点都不安分,等饿到实在受不了了就会跑回来的了。不过现在大概是去了城区吧,那孩子对城区特别喜欢。”
“城区,距离这里很远的吧,你就不担心吗?”
“没事的,那孩子机灵得很。”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拉起了家常,虽然几乎都是林诺单方面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