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娘辗转了没多久，天色便已微露晨光，她看着帐篷外的黑暗逐渐散去，微弱的光线笼罩着大地，干脆起床了。
地铺上，东野释还睡得很沉，昨晚折腾到半夜，也是累了。
酒娘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将零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又将辫子重新梳好，这才溜出了帐篷。
这次，酒娘没有遭受看守士兵的阻拦，也不知道是东野释特意交待过还是什么原因，不过这样她很满意。
站在帐篷外面，被晨光笼罩在身上，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朝伙房营走去。
远远就见炊烟袅袅，伙房营的士兵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吧。
酒娘加快脚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正在灶台边生火的狼仔，连忙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问，“我昨晚是怎么回去的？”
狼仔一怔，扭头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啊，不是你自己回去的吗？我早上醒来就没见到你了。”
什么？
酒娘愣掉，原以为狼仔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怎么可能他也不知道？
难道自己是梦游回去的不成？
酒娘微微皱眉，“你的室友呢？他应该知道吧？”
“他？我走的时候他还睡的像死猪呢。”狼仔一边丢柴火一边笑答。
酒娘顿时蒙了，昨晚究竟怎么回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按照东野释的性格，不可能是他把自己带回去的吧？
酒娘感觉太奇怪了，但又没有胆量去问东野释，只好抿了抿嘴，打算待会儿回去时问问看守在帐篷外的士兵。
放下这个问题，她起身四下看了看，灶台上放着好大的六层蒸笼，此刻烟雾不断腾起，显然是在蒸什么东西。
她仔细闻了闻，是羊肉馅的包子，羊肉处理的还不算太好，有股子臊味儿。
酒娘原本是来给东野释准备早餐的，可她突然想到这些蛮夷和汉人的生活习惯不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汉人的食物。
脑子一转，不由想起三年前救他的情景，自己端去的骨头汤他一饮而尽，可见也不是特别排斥汉人的食物。
于是，她开始四处搜索食材，忙的不可开交。
伙营房的士兵昨天就见识过她的非凡厨艺，一见她又开始动手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当然，除了那个白面的男人之外。
“你又在做什么呢？”狼仔一边偷吃炒米一边问。
“油条，”酒娘一边和面一边兑水说。
“我吃过你们的油条，蘸点酱味道特好。”一个士兵流着口水说。
酒娘呵呵一笑，“不错，一会儿我多炸点，你们都可以吃。”
“真的？”狼仔一听眼睛开始发亮。
酒娘笑着，麻利的和好面之后，让狼仔帮忙在旁边的小灶上生火，然后倒上油开始炸。
折腾了好一阵才把油条和小米粥熬好，酒娘带上精心准备的几样小菜，回到了东野释的帐篷里。
进去的时候，东野释正在脸盆架边净面，听到脚步声微微转头，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鼻尖，目光不自觉就落在托盘上。
里面有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两碗粥和几张油条，他微微一愣。
这熟悉的场景让他再次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早餐也是这般丰盛。
眼前竟有些迷蒙，似乎又看到母亲含着盈盈笑意，端着早餐进他房间的画面。
“将军，早餐准备好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目光迷离，酒娘心里一慌，连忙朝书桌旁走去。
东野释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用力闭上眼睛，扫去那些缠绕在心间怎么也忘不了的画面之后，扔下毛巾走回桌旁。
酒娘已将盘碟碗筷都摆在桌上，一见他过来立刻递上竹筷。
接过筷子，东野释犹豫了一下说，“这些事不需要你做。”
酒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才笑道，“我反正也没事，厨艺本就是我喜欢做的事，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
她说完主动挟了一根油条放到他面前盛放小米粥的碗口上，东野释低头看了一眼，终究没再多说，挟起油条默默吃了起来。
“这些小菜你不爱吃吗？”见他只是低头吃油条，丝毫没有挟菜的打算，酒娘忍不住问。
东野释没有说话，伸筷挟了一根细长的萝卜丝，入口香脆，味道的确不同于军营里的伙食，和母亲的厨艺不相伯仲。
见他肯吃菜了，酒娘微微吐了口气，自个儿也享用起来。
至少东野释并不排斥汉人的饮食，这样的话她才有机会通过厨艺拉近和他的距离，获取他的信任！酒娘开心的想。
东野释不经意的抬头，眸中正好落入酒娘低头咬着筷子闷笑的表情，莫名一呆。
那股无形的燥热再次窜上心头，让他微微皱眉。
低下头端起小米粥，闻到粥里淡淡的香味，是牛肉的味道，粥里似乎加了少许煮熟的牛肉末，难怪这么香。
东野释的手一顿，莫名又想起了母亲。
母亲也喜欢熬粥，还喜欢在粥里加别的材料，说是能让他更加强壮。
父亲在世的时候，也非常喜欢母亲熬的粥，常常赞叹母亲的手艺好。
只是他们一家三口共用早餐的温馨画面一去不复返，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股莫名的哀伤充斥了东野释的心田，他握着瓷碗的手指微微用力，咔一声响，瓷碗上竟出现些许碎裂的细纹，吓了酒娘一跳。
酒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让东野释清醒过来，他怔了一下，仰脖将碗里的粥灌入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