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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传世着录(3)

⑥近时彭信威《中国货币史》说:“《泉志》作于绍兴十九年,他才三十岁。全书十五卷,内容分正用品等九类。这种分类法,不伦不类,但也不是他的独创,他只是沿用前人的分类法。《泉志》的内容大部分也是引用前人的话。综计他所引用的着作在九十种以上(略)。但他也不仅仅是抄录前人的话,在引文之后,往往加上自己的案语,大抵都是他自己所见过的钱。《泉志》所列举的钱币共有三百四十八晶,有少数是重复的,大部分是洪遵所没见过的。他在《泉志》的序中说,他只收藏一百多种钱币。可见他所见的钱不多。他的按语也没有什么创见,多是因袭旧说。如宝化(今释隘化)为景王钱,以汉兴为荚钱等等。他自己也犯了一些错误。例如在开元(今读开通元宝。下同。)钱条下说:‘凡八分、篆、隶三品。’这是误解《唐会要》所说的‘含八分、篆、隶三体’的话,而且把南唐开元也算作唐开元。”总括彭信威的说法,大概是:总计引书九十余种,所举钱币三百四十八种,自己收藏者一百多种,所见钱币不多,其按语也无创见,因袭旧说,又以赠化为周景王钱,以汉兴为荚钱,认为开通元宝有三种书体,因而将南唐篆书钱,也列入唐钱中,都是不正确的。

就各家评论来讲,我以为鲍康的话,是值得重视的,他说“不能以其所短攻其所长”,是比较公允的。生在洪遵以后的各位评论家们,如果看不出《泉志》的缺点来的话,那就意味着钱币研究的停滞、不发展;能指出缺点,就说明后人胜于前人,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介绍前人专着,应着眼于其所长,加以吸收,知其所短,避免重蹈前误,是批判地继承。

清人专着介绍

自宋行钞以来,金元明三朝相继以行钞为主,不大用钱,铸钱量也大减,种类无多。这样的历史条件,直接影响钱币研究而进入低潮,没有钱币专着流传下来。纵然有几部关于纸钞的书籍,其研究方法、内容,也不尽同于钱币专着。及至满人人主中原,建立清朝,初时有南明,继有三藩之乱,及至全国统一,又大兴文字狱,文人学士,无时不处于战战兢兢之中,迄无宁日。文人为了避免祸患,从事经文训诂、考据之学者日众,是为乾嘉学派,世称汉学。金石之学亦大昌,钱币研究,本为金石学之附庸,至是乃得昌明。现摘重要者介绍于后。

①《古泉汇考》八卷,清翁树培着。

翁树培九岁即收集古钱,数十年如一日,熟记北宋钱,见其背即知面文。每乘人直之便,抄录《永乐大典》中钱币资料,其他史籍也如是,成《古泉汇考》八卷。嘉庆九年去世时,此书尚未写定,遗稿为诸城刘喜海所得,本拟为之梓行,而手稿举行乙特甚,不得不为之整理誊清。清鲍康《翁氏古泉汇考书后》说:“未及手订行世,先生遽归道山。诸城刘燕庭观察喜海觅得其稿本,乙几不可辨识。观察竭三年心目,校录正本,属钞胥写而存之。”可见原本尚未成书,幸得刘喜海为之整理,始有清本。故鲍康说:“夫使当日翁氏重其先人手泽,缄滕扃镭,当不至流落人间,然或贫不能梓行,而是书终晦;又使落他氏之手,无复珍惜,必将残缺失次,覆瓿是虞;即幸而珍之,秘之,或论古无识,终不能一一考订,使顿还旧观。先生半生之苦心,殆几几不见,此中得失之故,若不幸又若有深幸者,岂非精神所固结,冥冥中固有默为呵护者乎?”足见是书得以保存之艰难。然而,迄今尚无刊本,仅近时丁福保《古钱大辞典》中有摘录刊布。全书八卷,每卷前有《序》,以介绍本卷内容,较以前各谱,收集完备。具体内容如次:

卷一、刀布卷二、秦汉附以魏吴

卷三、晋迄隋卷四、唐迄五季

卷五、两宋附以伪齐卷六、辽金以降以迄明末

卷七、外国附不知年代品卷八、撒帐、吉语、厌胜

清倪模说:“《古泉汇考》卷末未定写本,翁树培撰。(略)自九岁即蓄泉,数十年如一日。此书汇考古泉源流沿革,以及历代着述、收藏诸家,凡见于载籍者,一篇一句,无不详究异同,诚足为考古泉之总汇。”

清李佐贤说:“《古泉汇考》计八卷,大兴翁树培着。(略)专爱古泉,积数十年不倦。(略)视诸家钱谱,搜罗宏富,可称大观。惟刀布少于今所见者,又无伦次,且八卷俱有注而无图,阅者不能一目了然,其注又以多为贵,凡有一说见诸载籍者,无不备载,不免繁复,则仍系未成之书。”

近时彭信威说:“翁树培的《古泉汇(橐)考》是清代重要的一部钱币学着作。也可以说是一部总结性的着作。作者积了几十年的心力,写成这部二三十万字的书,把中国钱币学推进到一个新的水平。(略)作者死时还是一种草稿形式,道光年间经刘喜海加以整理订正,在钱币学界传阅。该书的优点是资料比较丰富,作者把古代载籍中同钱币有关的资料抄录下来,特别是《永乐大典》中的资料赖以保存下来。固然这只是资料工作,但资料的收集是科学研究的一项重要的工作,一件不可缺少的工作。其次他是第一个致力于钱币版别的人,这是他本人的贡献。如果说文献资料是从书本上抄下来的,那末版别的资料就只能从实物的研究上才能取得,可见他是书本与实物两者并重的,无怪钱币学界把《古泉汇考》看作钱币学的总汇。”彭信威的评论,有三个优点。第一,由于翁氏几十年写成二三十万字的书,把钱币学推向一个新水平;第二,本书资料丰富,且保存了《永乐大典》中的资料;第三,他是第一个致力于版别的人。彭信威也说到本书的缺点,可是像沿用旧说、不重视重量,不一定是作者的缺点,因为像顾火亘那时,钱币大小不一,而翁树培时钱币轻重有定制,两人时代不同,何况翁书不是完全不谈重量的,这点彭信威也是承认的。可见这类缺点,原是受时代的局限造成的。

翁树培(1764-1804),清顺天大兴(今北京市)人。翁方纲次子。字宜泉。生时占者言:“此儿寿命不长,宜出继异姓为子,或可免。”方纲以语同年友钱载,载曰:“是宜为吾子”,遂携至钱家,改名钱申锡,字申之。幼学时,常往来钱家。九岁即蓄古钱,数十年如一日。着《古泉汇考》八《吉金所见录》书影卷。乾隆五十二年(1787)进士,累官检讨、国史馆会典馆编修官、刑部主事等职。

②《吉金所见录》,十六卷,首一卷、末一卷。清莱阳初尚龄着。

初尚龄十九岁起,收集古泉,五年后开始编辑《吉金所见录》。嗣在都门,与翁树培相往还,并与商榷书稿,颇见许可。在滇多暇,遂重辑之,嘉庆二十五年(1820),携以赴都,质之刘青园,承其指示,舛讹仍多,因详加厘定,稽诸旧史之记载,参以同好之论说,成书十八卷。各卷内容如下:卷首:序、目、凡例及古圜金刀布文字考。

卷一、周正品列国布品卷二、列国布品卷三、列国刀品卷四、列国刀品卷五、秦正品、汉正品卷太、汉伪品新莽卷七、东汉蜀汉晋正品附品伪品卷八、六朝正品、附品、古别品卷九、唐正品、伪品卷十、五代正品附品卷十一、宋正品卷十二、南宋正品卷十三、辽金元正品、伪品卷十四、明正品、附伪品目录卷十五、外国品附常平通宝并不知年代品目卷十六、厌胜品卷末《考古琐言》

清李佐贤说:“《吉金所见录》十八卷。莱阳初尚龄着。自周初以迄明末,兼及外国厌胜诸品,所收殊少伪品,持论亦多精确,较诸谱为胜。惟以刀布尽属列国,亦不免武断也。”

清鲍康说:“初渭园《吉金所见录》,视以前诸谱所收为多,凡千二百一十种,尚不及《泉汇》四分之一,然能一埽旧谱沿讹之陋,最为善本,所可议者三五品耳。”

近时彭信威说:“初尚龄,山东莱阳人。他说他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收集和研究钱币,着了《吉金所见录》十六卷,于嘉庆二十四年(1819)开雕,次年刊行。他能看到自己着作的出版自己以为是一件幸事,因为江德量和翁树培都没有作到这一点。这书有图有说,钱图共一千二百一十种,文字约七万多。它的最大贡献是把刀布断归春秋战国,打破了旧日对三皇五帝的附会。初尚龄是根据出土实物来进行研究的,所用的方法基本上是合乎科学的。有些论断是很有见地的。他所引刘师睦的话也多中肯。刘师睦的《虞夏赎金释文》一文是不值得介绍的,但他有些好的意见却保留在《吉金所见录》中。”

王贵忱说:“此书对刀布不沿旧说,对年号钱着录亦精审,并及释文论说。(略)全书以实物拓本描样,刻印甚精,为早期刊本佳作,对后来钱币学界影响较大。”

以上各家所论《吉金所见录》之优点,皆极中肯。惟不及初氏据钟鼎文以证布文之事。卷二第七叶有:列国布与钟鼎同文者列左一段文字,列举布文与钟鼎相同各例,可见释布文之有据,非如前谱之穿凿附会者,也是优点,是研究古钱用功之处。至于缺点是难免的,譬如断代、国属错误,是前人常有的事,不好苛求。即是今日对邻国钱的判断,也是借助于外国研究成果者为多。可见古钱研究要求我们放开眼界,闯入世界才是。彭信威又继续说:

“然而这部书也不是没有缺点和错误,在排列上是按历史次序,但卷之一的所谓周正品,包括宝(今释隘。下同)化三品、东周、垣、长垣、长垣一所(所,之讹)、共等七种,这里除东周环钱外(环钱应作圜钱),都不是周钱。(略)有些错误是沿袭前人的,如以宝化为周景王钱,以永安铁钱为北凉沮渠蒙逊钱,以小泉直一为刘宋废帝的鹅眼钱,以王莽的布泉为梁武帝钱,以天福镇宝为石晋钱,以太平兴宝为辽钱,以治平圣宝为徐寿辉钱,以天定通宝为大理国钱等。(略)然而《吉金所见录》仍不失为钱币学方面的名着。一部钱币学着作完全不犯错误是很困难的。至于沿袭前人的误谬,更不能由他负责,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疑难都解决。”彭信威的评论是合乎情理、符合实际的。

初尚龄(1759-18417)清山东莱阳人。字歧占,虢渭园。斋名古香书舍、染香书屋。诸生。着《吉金所见录》十八卷。一生经营,始得成书,并得见刊本,引以为幸。

③《古今钱略》三十二卷、首一卷、末一卷。清望江倪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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