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泽说,两年前盈绪国和北兆国大战,北兆国惨败,蓝天禹身死,是有人出卖了北兆国。至于那个人是谁,苏天泽也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能清楚知道北兆国军事布局的人,要么是军中部将,要么是朝中大臣。
会是谁?
借刀杀人,置死蓝天禹,又是有何目的?
针对的是北兆国,还是蓝天禹,又或是蓝靖风?
两年前的那一战,绝非是表面上的蓝天禹战败身死那么简单。
盛世之下的北兆国,暗中亦是杀机涌动。
而她,这次回来……
房门从外面推开,苏馨进到了房内。
“外面那么吵,二夫人竟也能这般安静的梳妆。”苏馨话中有话,话里也是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舒芷言听得出苏馨语气中的不友善,她不语,顺手,在发髻里插了一根玉簪。
“将军让二夫人一起用早饭。”苏馨又道。
早饭?还是鸿门宴?
舒芷言稍作整装,出了房间。
膳堂,舒芷言以为宣金琴和宣白傲也在。宣金琴素来说话口无遮拦,又是咄咄逼人,蓝靖风借宣金琴来刺探她回镜安城的目的,或是多少旁敲出些什么,今日便是个机会。出乎舒芷言意料的是,里面只有蓝靖风一个人。
舒芷言看着蓝靖风,他正襟危坐,冷峻的面容里读不出任何情绪。舒芷言也不在意,她很随意的坐在了蓝靖风旁边的位置上,一举一动,形同在自己家一般。如今,她被冠以了“二夫人”的头衔,理应也算是大将军府的一员。
二夫人吗?
她坐定身,几个婢女把膳食呈了上来。
红木桌上,白粥配有咸、甜两种调味料,一罐煲好的莲子羹,制作精美的栗子糕、芸豆卷、九层糕。装糕点的盘子,则是用白玉雕琢而成。
昨日一整天,舒芷言都没怎么进食,她确实也是有些饿了。舒芷言动手盛了碗莲子羹,往嘴里勺了几口,味道不错,然后再次朝蓝靖风看去。
他正安静的喝着稀粥,尝了下觉得味道谈了,又加了勺糖进碗里。动作不像其他男人的粗鲁,吃东西也没有声音,有礼有数,形态优雅,散发的是贵公子的气质。
说起来,不单是大将军府的建设,府内装潢和摆设,所有方面,包括蓝靖风的衣食住行都很讲究。要不是知道他是北兆国的大将军,单这模样,还以为是哪国养尊处优的皇子,更确切来说,是一个十足的冷傲皇子。
当初,舒芷言来镜安城之前,派人调查过蓝靖风。他虽为北兆国的大将军,身世却是扑朔迷离……
舒芷言喜欢看他。
不论外人眼中的他有多可怕,对她又是有多疏离。
她就喜欢这般看着他,好像,时间可以一直停在这一刻。
她一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搅着,一手托着下巴,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的睫毛很长,狭长的眼睛深邃不见底,似夜,似海,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轮陷进去。他长得很好看。他的一眉一眼,总是能轻易的挑起她的心弦。
唯独情,不可控。
明知会玉石俱焚,仍旧要飞蛾扑火。
感觉到舒芷言的视线,蓝靖风放下碗筷,用桌上叠好的丝巾擦拭嘴角,然后看向她。
视线交织的瞬间,他的眼一如往常的冷,她不羁的眸子却是多染了份色泽。
舒芷言垂下眼帘,他看不到的眼,也随之暗沉了下去。
那错觉的美好,瞬间破散了。
“我派人查过,郝连国上上下下,都没有一个叫‘舒芷言’的人。”蓝靖风先开口说道,平静的语气像在说着毫不相关的事。但他一双锋芒的眼睛,分明紧紧的盯着她。
“然后呢?”舒芷言漫不经心的回道,也没有身份被揭穿的紧张和不安。她知道,他一定会去查她,也一定查不到‘舒芷言’这个人。
“是你自己说,还是把你绑到城门口,昭告天下。我想,普天之下,总会有人认得你。”蓝靖风似乎已料到舒芷言不会轻易就范,再道。
“如果……”舒芷言停顿了一会,若有所思,再道。“如果,你一旦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会消失不见,是永远。如果是那样,你还想知道吗?”
她轻轻的扬起唇角,似笑非笑,似真亦假。
蓝靖风挪开了眼,避开了她的直视。他可以杀了她,但一直以来,对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她身手敏捷,比狐狸更狡诈,又什么都不怕。她在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为所欲为。他对她则是一无所知,摸不透看不清。他战场上运筹帷幄,唯有对她,毫无办法。蓝靖风不说话,舒芷言笑容的幅度又大了两分,明媚中暗含神秘。这时,一个士兵走进膳堂。“将军。”士兵见有外人在,并未禀报,想必是很重要的事。舒芷言还自吃自的,没主动离开。“说。”蓝靖风瞥了眼舒芷言,对士兵说道。“启禀将军,南宫玉已过芩坛城,再有两日便可到达镜安城。”士兵禀告道。士兵说话时,蓝靖风的余光一直落在舒芷言身上。虽然不是很明显,士兵说及“南宫玉”的名字时,舒芷言的眼神还是几不可查的变了变。而她细微的变化,尽数落在了蓝靖风的眼里。她两年后突然再出现,是偶然?还是另有图谋?“知道了。”蓝靖风让士兵退下。“我吃好了。”舒芷言把碗筷放下,站起身来,声音却是冷很多。“你是郝连国人?”蓝靖风也站起来,舒芷言已走到门口,他在她身后问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从来就不信她。舒芷言丢下一句话,走出了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