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朗笑一声,“愿。”
“走,带件外套,拿酒去。”
李末颇有兴致地走到树下,踩了踩这,拍了拍那,好像是在找哪颗树下埋了酒。
东方凌无奈地笑道,“你要是多呆几日,我这的酒就全被你喝完了。”
“姑娘家家的,不在房里绣花,怎么总想着找酒喝?”
李末翻了个白眼,朝他做了个鬼脸,“还北启战神,抠神还差不多!本姑娘可是亏了整整十万两白银,喝你两坛酒倒心疼了!”
说到那十万两,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东方凌只好摊手,“好好好,大小姐,这就给你挖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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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乘一骑,怀中各捧了一坛女儿红,并行出了将军府。
与去苍济山前夜多么的相似。
仍是并肩疾驰,仍是奔向草原,仍是举杯对饮。
只是。上一次是交友,这次却是饯别。
上一次,头顶是浩瀚蜿蜒的银河,璀璨夺目;这次,却布着阴霾的乌云,无星,无月,一片漆黑。
仿佛还没道别,气氛里就透出了一丝伤感。
东方凌捡了些树枝,生起火,坐于李末身侧。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想靠近火堆吧,二人离得很近,近得一阵风拂过时,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花香。
脸上一热,头不自然地偏了过去,紧忙拍开封泥,喝了口酒,压压惊。
李末见他一言不发就开始喝酒,还以为他心情不好,便问道,“怎么,有心事?”
东方凌被她问得一怔,双眸垂下,冰凉如水的眸光柔和几分,但又带了一丝不经意的落寞。
“你一走,再没人陪我喝酒了。”
她挑了挑唇角,“聚散离合乃人生常态,但今日之辞别,意味着更好的相逢。”
“下次待桃花盛开之季,你来东启,我请你喝上一杯醇香的桃花酿。”
东方凌定定地望着她,俊美无俦的面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许久,他伸出手,“好,一言为定。”
李末笑着回勾住他的手指,“约好了,拉勾。”
举坛,对饮,碰杯,再饮。
倏忽间,李末感觉有什么冰凉晶莹的东西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紧接着,脸上也落了一颗。
李末伸手,接住一片纯白的雪花,雪一碰到温热的掌心,立刻融成了水滴。
“初雪。”
东方凌沉稳的声音传来,李末抬首,见雪花簌簌地飘落,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如梦如幻。
仿佛是心理作用,手腕的筋脉处竟又开始疼痛。她收回手掌,“恩”了一声。
广阔的草原空无一人,像是特地为他们而造的天幕雪帘。
东方凌看向她,赞叹了一句,“很美。”
不知是在说雪,还是在说人。
而她,不过弯了弯唇角,无声地笑了。
东方凌静静地欣赏着这场初雪,这场比往年提前而至的初雪。
希望下次,还能赴她之约,饮上一杯桃花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便是最后一次。
他所期盼的桃花酿之约,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能实现。
这,是他一生之憾。
但,他从不后悔作此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