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你躲着我干什么。”楚景臣把头压低了些,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对视着颜如初的眼,像是要看到她心底去。
颜如初有些不适应,头顶饱含深情的目光灼灼,总会引起她的幻想,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楚景臣喜欢的不是自己。
楚景臣高考后去了国外上大学,沈之夏告诉她,楚景臣为什么去国外上大学,为什么故意冷落她,都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青梅竹马在国外,而他此番一去必定要抱得美人归。
沈之夏还说,楚景臣的青梅竹马,叫苏乔。
苏乔?
颜如初当时想着,一定是沈之夏故意编纂出来的一个人。
可沈之夏的下一句话,却是将她仅存的侥幸浇了个灭。
颜如初闭了闭眼,她闭着眼睛都能深刻地回忆出沈之夏说话时鄙夷与不屑的眼神。
她说
“不要以为我是追不到楚景臣才故意激你的,楚景臣不喜欢我,他就喜欢你吗?你自己想想,你和楚景臣才相识一年,你也就这张脸长得不错,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看看你的家世,哪里配得上楚景臣?不要忘了,你虽然是作为全县第一考上的这所重点中学,可你这四年来哪一年不是靠着学校贫困生的补贴金生活的?苏乔可是个大美女,家世又好,父辈和楚家是合作伙伴,两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想插足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这三个字一直在颜如初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问自己,凭什么?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楚景臣是在学校里。
全市的重点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一个校区。
六月的天,总是多雨的。
作为初三毕业班的学生,颜如初自然要奋苦学习。她撑着雨伞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颜如初无奈的吐了吐舌头,只好回宿舍。
雨已经小了很多,连绵的小雨好像让前方的道路蒙着一层雾气,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男生。
走近后,不禁感慨天公造物的不公。
只是很奇怪,在H市,夏天人们都会带一把伞出门,怕这喜怒不定的天气热着热着就变天了。
可眼前的男生没有带伞,只是好似闲庭信步般走着。
混合着泥土芳香的雨气莫名给男生衍出孤冷的感觉。
男生全身都湿透了,颜如初想着自己反正也到宿舍了,就做一回好人,把伞让给他。
想着,就这么做了。
把伞给男生,男生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于连谢谢都没有,只是好像看怪物般看着她。
颜如初顿了顿,却是马上转身跑回了宿舍。
她被刚才的眼神盯得全身不自在,孤僻不可一世的眼神向她射来,她只觉得小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难道她被美男诱惑了?
洗了把脸,告诉自己不能再想这件事了,可心脏的频率就是慢不下来。
再见,是在高一的迎新会上,男生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也就是那时候,她知道了,那个男生,叫楚景臣。
那年的楚景臣高三,颜如初高一。
是第一次,颜如初尝到了青春期情愫悄然萌芽的滋味。
可她配不上,她凭什么?
她隐约记得,班上的一个女生信誓旦旦地说,初恋,都是用来怀缅的,没有谁的初恋能走到最后,相逢时,顶多只能尴尬的笑笑。
她的初恋,算是还没出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吗?
见颜如初偏着头缄默,终究是楚景臣先败下阵来。
“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嗯?”
颜如初以为楚景臣会继续质问她为什么要躲着自己,颜如初不明白,楚景臣为什么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可让她更想不到的是,楚景臣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颜如初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带动空气的热度。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沙哑的嗓音带着丝丝的暧昧,让颜如初莫名的慌了心神。
电梯门缓缓打开,楚景臣也松开了手。
他想了很久,昨晚的事确实是自己太强硬了。
他不想两个人是这样一番局面,中间隔着一条鸿沟,谁都躲着,不去跨越,久而久之,可能真的就只是陌生人了。
正了正领带,便抬步走出去。
意料之外,走了两三米后,颜如初闷闷的应了句,“嗯”。
楚景臣迈着的步子顿了顿,又抬腿走了。
没有人看到,那张惊世骇俗的俊脸上挂着的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