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禅到一年的时候,得到了耕云禅师的《不二法门》《杜漏歌》,以及其它关于参禅的零星资料,知道了“生活禅”的说法。耕云禅师主要是讲“保任”方面的原则,讲得很好,看得出他是有修证经验的人,他的讲解,鼓励了在家参禅的学人。
参禅快到两年时,得到了南怀瑾先生的《如何修证佛法》,接着又买到了南怀瑾的好几本书,书中从法、报、化三方面来谈修证事相,觉得他讲到了点子上,受益良多。所以只要看到这位先生的书,非买不可。那会如饥似渴啊!
参了两年,我给自己找了几个证据:一、老和尚认证;二、自己的身体大有好转;三、看懂了佛教的经书;四、看懂了道家的理论;五、知道了“禅门自成一家”的证据。
三年禅修下来,对禅的认识也明朗起来,佛教的经论、道教的书籍,禅宗的言教,密宗修行的资料,以及孔孟之道的言论,收集了好些。为了多些时间读书,庙堂也去得少了。在做家务、教导女儿的同时,尽量找时间读书、打坐。
棋友们也不常来找我下棋了,以前棋友们来下棋时,只要有对手,我多半是观战。有一天有位哥们来了,没有对手,我提出和哥们下,哥们说:“不跟你下,说说话得了。”
我说:“为什么不跟我下?你不一定赢得了我呢。”
哥们说:“下围棋主要是图那个攻杀过瘾,虽然我赢不了你,因为你的棋没有了那股杀劲,不好玩了。”
出现了那个“万物一体”的状况后,好些日子里,都是那般感受,也记不清那状况,什么时候变成了梦幻。醒着像梦一般,梦里总是打打杀杀的,直到惊醒。恶梦醒来,有时还惊恐片刻,一般我都能及时止住,不让梦中的事情在脑子里回味。
唯识宗把梦境叫做“比量”,打个比方而已。开始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些名词,好在“诸佛妙理,非关文字”,只要守得好,功夫、见地一样出来。
“守”字在气功书上常用,禅门认为那是“容易让人执着的字眼”,于是安了个名词叫“保任”。保者,保持那个“不思不忆”的状态。能量焕发了,业力翻涌起来,叫“任运腾腾”。所以称“保任”也。
批判“守”字,你的言教能让学人见性,能引导学人培养出功夫见地来,你功德无量。
如果你把“保任”批得一塌糊涂,有人因你的言教修行证果,你功德无量。
如果没有那个本事,尤其是根本没有体证的人,最好不要瞎批乱判,省省精神,也少造些口业。
禅宗公案里,“烧佛像”“呵佛骂祖”的故事,那是为了破除某些人的执着而生的急智,千万不可模仿。这会你到庙堂里搬尊佛像来烧烧看,那是破坏文物,属刑事犯罪。
如果你骂佛,或者是骂我,能够骂得别人见性,并保任出见地来,你尽管骂,功德无量。
有个和尚发明了一指禅,把人家的手指也给砍了下来,人家还感激不尽。那是个求法不要命的人,才会有那种心胸。换了我就学不来,因为我不会向往到模仿别人,以至于被砍下手指才看出来。
有个和尚关门不小心,把人家的踝骨给夹坏了,碰巧那位受害者一阵剧痛之时,痛明白了,不但没起诉,还称谢不已。假如那位被夹坏了脚,光痛而不明白呢?岂不冤枉?!
禅宗公案记载的这些接引学人的方法和手段,到了文人墨客那里,就极尽笔墨之能事,在那里东扯西拉,胡说八道。只要长篇累牍的文字出版了,管它造不造业呢,蒙到了稿费还出了名,猪屎夹打头,一打两响:“噼啪”。
“庭前柏树子”“吃茶去”的故事,赵州和尚用来接引了许多学人。赵州和尚是真修实证的明眼宗师,而那些学人,潜心求法多年,处在心念专一,灵光不现,万般无奈的状态里,才会在机缘巧合时,一点就通的。后世之人心机浮躁,拿起公案没读上几页,张口闭口就谈起禅来,还“茶禅一味”呢。卖茶叶的,开茶馆的,都用这个来做幌子。
洞山良价参禅,参到脑子蒙查查,思想起不来的状态。止在那里灵光不现,没有办法,只能等待。学人到了这里,会感到憋得慌,多半会起分辨,研究学理去了,就岔开了,错过了。洞山良价和尚没有岔开,呆呆地在那里走路。来到溪水边,突然看到自己的影子,灵光一现,明白了。就写了心得向师父汇报:
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
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但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大脑处在蒙查查的状态时,一旦憋不住了,就会找理由,“从他觅”去了,就错过了,失去了机会。
那个心里清楚,大脑又蒙查查的状态,憋得慌,自己知道,突然灵光一现,豁然开朗了,叫“得逢渠”。
良价和尚用主观、客观相对的形象手法,描叙那个难以言明的、全身心投入的体证状态,“渠今正是我”——那个如如不动的本体活脱脱的显现,那才是真我。身体以及那分分秒秒变动的思想,与这无关——“不是渠。”
待在那里不动,不是身体不动,是心不动,保持住那个“不思不忆”的状态,那会假名为“契如如”。
后来再也没听说过,有谁在那里“契如如”,倒是有人在那里“契”石头,“契”出了一座“逢渠桥”。
《六祖法宝坛经》上说:“祖以袈裟遮围,不让人见,为说金刚经。”
读了这段记叙,我有点儿明白师父在问我前,要先抬头看看花窗外边了。幸好那会外面没人。一些无事生非之徒,一旦知道老和尚曾经参禅有得,吃胀了撑住时,非找老和尚纠缠不可。
《坛经》上记载:“老和尚讲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惠能言下大悟。”
悟了什么?我猜是开了法眼,“乘悟并销”了。这位祖师爷还在家的时候,听到别人念《金刚经》,就已达到了不思不忆境界。《坛经》上是这么说的:“惠能一闻经语,心即开悟。”
祖师爷就是祖师爷,一下启机,便一追到底,从广东走路到湖北求法去了。我二十来岁时,也出现过“不思不忆”的状态,却不认识,还担心了好些日子,我是一个天生的笨蛋!
惠能行者报告完了心得体会,就告别师父,游山玩水去了。他混在猎人队里,接着保任了十五年,后来逮住机会,在广东开坛说法,当起祖师爷来。
佛教净土宗认为:“一至七日净念相继”,可以往生极乐世界。什么叫“净念”?无念而念就是净念,那是第六意识的原态。
持名念佛,一句佛号一直在念,不快不慢地默念,不影响他人,也不妨碍自己做事。二十四小时只是一句佛号,天天如此,年年如此,那是一缘止。平时连一句佛号都不能连续,四大分解时,如何还能记得?
一句佛号念到脑子蒙查查,而心里又清清楚楚的状态,那会佛号会来得很慢很慢,有时会觉得念佛号是多余的。如果这会还提持佛号,那是专一持名。如果放弃佛号,待在那里,一旦豁然开朗了,那是净念。也是禅宗的初悟,这是证了无为法,称沙门。又称为“见道位”,算是登地菩萨,可以修菩萨道了。
要修成大菩萨很难,有个六度万行的讲究,在大藏经里有明文记载,我说不上来。我这个人生来就记性不好,就算是读了那些文字,也记不了多少。我为自己的蠢笨,找到了一个自嘲的说法:清初文殊道登禅师的“十二时歌”中,有这样一句话:“吃却了,自家评,摘叶寻枝我不能。”
这句歌词的大意是:吃胀了撑住难受,我就自己说说玩,希望我把大藏经详细讲解,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