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平安归来,把念双许给我,可好?言外之意,是知道,此行必定凶险,前途未卜。
小东的眼里,是茫然但又充满希冀的目光。想起那个许久不见面的但是埋在心里已经许久许久的姑娘,不见不念,却只能这样念一句:许给我,可好?
小东最后一次见她,是送她去庵堂的时候,那一路,他明知后面见面都难,很想牵一牵她的手,轻轻的抱一抱她,但是,碍于彼此的身份,却只能沉默在外头驾车,沉默的驾着车载着她去远方。
那时候,小东还不知道念双与顾允钦真实的关系。小东不敢怪罪,却在懊悔,是他的懦弱,失去了他。
小东回凉州以后,就从顾允钦那里,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原本,顾允钦是觉得,人都已经走了,这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告诉小东,也无妨的。
他千算万算,却偏偏算漏了一点,小东对念双暗地里的情根深种。
小东悔不当初,他难过的,他又一次错过了。
小东原本有等着念双回来的盼头,但是现在,却什么都不好说了。这样一去,会发生什么事,真的谁也说不清楚了。
在小东炽热的目光里,顾允钦如芒在背。若时光倒流,若他知道,他也决计不会那么做。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允钦脑子里,迅速的回放一遍,过往的那些瞬间。只能充满歉意的看着小东,满眼坚定道:“等你回来,亲自给你办一场婚礼,可好?”
小东这一去,就是杳无音讯。
顾允钦一边照顾着林灵兮,一边安抚着司徒妍,一边打理着顾府的生意,一边打听着外面的战况。
诸王争夺皇位的战争,如火如荼。在京城周边,各方势力,展开了拉锯战。大家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每天,都有很多无辜的人,以奸细的名义,被处决。
草菅人命不过是如此。在皇位与权力的诱惑面前,平时道貌岸然的打着贤王名头的王公大臣,都放下了自己的道德与良心,厮杀、冲击。
时光对于顾允钦来说,是很慢很慢的一件事。
生产之后的林灵兮,在他的殷切照顾之下,身材没有走形,反而越发成熟美艳的丰腴。比起当年那个少女般的小女子,如今,越来越像一个女人了。
有娇妻如此,女儿可爱,即使战火纷乱燎原,顾允钦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心,也是甜的。
时间,悄然流逝。随着一件大事的发生,顾府与世隔绝的平淡幸福,也被打破了。
半个月以后,外面传来的关于皇位争夺战的最新消息显示,就连朝中最有权威的苏将军,都是支持清河世子的。
苏将军,在朝中屹立两朝不倒,凭借的,就是中肯的中立的不趋炎附势的威信,苏将军的话,无疑是风向标。
从前在争夺派系中举棋不定的官员们,也大多都随着大流,紧跟苏将军的脚步。
朝中军力,三分之一在苏将军手中,三分之一在诸王手中,还有三分之一,随着在官场消失数年的林学士和失踪数年的虎符的重现江湖,也回归了清宁郡主的手中。有一些从前还想为了皇位争上一争的王侯,都打了退堂鼓俯首称臣。还有一些死不悔改的,仍旧做着困兽之斗。苏将军出面,派军围歼不服从的叛军。
清宁郡主,在皇权的路上,越走越近。苏将军的军队,势如破竹,放佛皇位,如囊中之物一般。
这个消息,传到正在修养的林灵兮的耳朵里的时候,林灵兮一愣。既然虎符重现江湖,那就说明,小东定是平安无虞的。林学士?不就是她爹吗?她爹,怎么会重出江湖呢?
顾允钦派去乾城的人,却只探到林府人去楼空的消息。林灵兮深感不妙,碍于这样的战火,和自己刚刚生产的身体,却不知道如何打听确切的消息,只好不停的派人打听。
苏将军在前线,为了清宁姐弟的皇位,厮杀。
战况还未稳定,清宁根本走不开。何况,这个皇城,要出去一个人,没有很高深的功夫,是何其的难啊!她也没有信任得在未知危险与否的情况下告知未来帝君去向的道理,也没有派很多人去保护自己的弟弟的道理,生怕被人识破暴露真相。保护清河世子的任务,又一次交到小东的手上。
听闻念双一个弱女子与清河世子一个小孩子在一起,小东心急如焚。一路披荆斩棘,恨不得插翅而飞。好不容易到了庵堂,却只看到满地的尸骨,还有泛滥的血。
小东心急如焚,拨开尸体,一个个的找。奇怪的是,却没有看到念双,也没有看到疑似清河世子的小男孩。
小东的心,咯噔咯噔的跳。
提着剑,沿着血迹,沿着任何可疑的痕迹,一点点的找。
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可是,触目可及的,只有满是尸体的落寞味道和苍凉。翻遍了,没有找到一个活口,没有人告诉他,此事到底是何人而为。
小东的心,越发颤抖的厉害。明明心在滴血,仍旧打起精神,打了鸡血似的,去找那两个人。
沿着后门的山路,那是一片幽深的树林。没有正式的路,却被庵堂里的人,踩出了无数的羊肠小道。
小东提着剑,漫无目的的找去。
幽深的树林,偶尔只有风声,还有野兽跑过的痕迹。甚至,用剑拨一下地上的枯叶,还有各种各样的捕兽夹。
小东猜到,大概是念双他们对这片树林熟悉,捕兽夹在哪里也知道,所以,他们就逃到了这里。小东越发的觉得,他看到了希望。
他提着剑,悬着一颗心,向树林深处走去。
然后,意外惊喜似的,在树林深处,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坑,坑边的草,陷下去了。坑底下,是几具横陈的尸体。
小东站在上面看了半响,观察他们的衣服,然后飞身下去,割下了他们的一片衣服捡起了他们的一把武器。
小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越过陷阱,继续往里面找。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生机,那是一片悬崖,一条河。
小东笑了。他知道,念双从来都不傻。他知道她与其选择在陆地上被人干掉,不如跳悬崖以求一线生机。
小东微笑着,充满希望的,沿着河岸,找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