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急忙跑上前去扶起小女孩,小女孩瘫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环抱的双臂间小声的哭泣起来,突然间杨云也不知道改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只好蹲下帮她把散落的鲜花整理好。花朵鲜艳而芬芳,即使沾染尘土,却不减淡雅一分,如同眼前的小女孩,贫穷永远掩盖不了她内心的纯净。
杨云望着鲜艳馥郁的花出了神,他突然隐隐的有些忧伤,这些花即使现在再如何努力的表现自己绽放光彩,明天它们也会不得不面对凋零的悲剧,而小女孩将面对一无所有的窘境。即便自己现在全部买下,那明天、后天呢?自己都能再次遇见她,抑或她都能找到帮助自己的人吗?毕竟这并非长远之计。可自己又能多做点什么来改变一切呢?自己也不过是个依靠父母的穷学生罢了。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微不足道,一个小小的希望看似简单却异常渺茫。
杨云将一只手放在小女孩的肩头,轻声说道:“小妹妹,别伤心了,他们不喜欢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喜欢,不哭了好吗?我可不想买一个哭鼻子女孩的花。”
小女孩似乎听见有人要买花,擦了擦眼泪扬起头望着杨云,大大的眼睛里依旧有泪光闪动。
“女孩不哭才漂亮嘛!”杨云见小女孩止住了泪水,轻轻的说道,“你愿意去哥哥家坐一会儿,我正好能把花钱给你。”
小女孩并没有立即答应,她疑惑地望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才似乎赞同般轻轻点点头。
“那我们都起来吧!”杨云露出灿烂的微笑。
小女孩犹豫的起身,杨云一手拿花一手拉起她的手,小女孩似乎有些不安的把手挣脱出来。
“怎么了?”杨云低下头不解的问道。
“不是这样拉的,”小女孩噘着嘴说,“应该这样!”边说边拉住杨云的指头,用小手紧紧抓住,“我哥哥原来就是这样牵着我的……”她本来生气的小脸突然充满了失落。
杨云疑惑的看着她,有些开玩笑的问道:“又怎么了?想妈妈了?”
小女孩摇摇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哥哥说妈妈要给我们带好多好多的东西回来,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吃不饱肚子了。只是哥哥很久没有拉我出去玩了,”她有些伤感的继续说道,“他总是很忙,一整天也见不到一面。他总是为我准备好早餐再离开,我睡着了才归来。我好想他再拉着我出去玩,抱着我说我是他的小公主。”
“也许,今晚回去就能看到你哥哥了!”杨云鼓励着说道。
可是小女孩依旧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她似乎很肯定的说:“那绝对看不到他,我试过,每次到很晚很晚他都还没回来,结果每次都是我自己不争气的先睡着了,每次都没看见……”
杨云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再如何讨论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只得打哈哈似的说:“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饭要凉喽!你喜欢吃什么?我妈妈会烧可多菜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云拉着小女孩,踏着金色落叶铺就的地毯,渐行渐远。只是他们都未曾发现,在他们的身后的墙角的阴影中,一个身着黑色上衣的男子久久的驻足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兜帽掩住了他的面容,似乎要将所有的情感深深的隐藏,却在转身离开的瞬间,一滴泪珠怦然坠落,如同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晶,跌落在尘土间,化为虚无。男子向巷内走了几步,便消失了踪迹,仿佛不曾出现。
杨云拉着小女孩走到了家门口,一路上他充分发挥幽默细胞好让小女孩的心情好起来,而自己也仿佛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他边讲着一个笑话边打开家门,“妈妈,我今天带了位客人回来!”杨云有些兴奋地说道。
“是谁呀?”杨太太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打蛋器和盛鸡蛋的瓷碗,看见门口穿着破旧的小女孩,突然疑惑的问道:“云儿,这位是……”
杨云正准备解释,小女孩却先开了口:“阿姨好,我只不过是个卖花的小姑娘,今天哥哥帮我了个大忙,所以……所以这些鲜花如果您觉得还过得去,就请您收下,我……我也不进去了,弄脏了地板不好。而且如果我回去晚了,我哥哥会着急的……那我先走了,阿姨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开,杨云见状着急了,不解的向她喊道:“唉!你怎么走了!不是说好请你吃饭的……”他准备去追赶,小女孩却突然似乎想起什么,又折回来仰起头望着杨云说道:“谢谢哥哥今天帮忙,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哥哥再见!”然后如小鸟般飞奔,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杨云愣愣的站在门口,许久才对着空荡荡的街道轻声说了句:“再见!”
一个人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扉淡淡的洒进来,杨云望着窗外的天空发起呆来。其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老妈是否会让这位卖花的小女孩进门,但他对自己一时看似鲁莽的决定并不后悔,在与小女孩相遇的一瞬间他便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个小女孩并不是一个已经认命自己为卖花姑娘的孩子,卖花只是她继续生活的一个途径,而非她的生活。她希望他人能真正感受到花的美丽与奇妙而买她的花,她希望顾客得到鲜花的同时能够得到真切的喜悦。她不是为了一两个铜板低三下四装可怜,抑或耍赖祈求下跪的人;也不是对一切已经麻木失望虚度光阴的人。杨云突破觉得她那不顾一切的痛哭似乎告诉了自己许多,那一刻花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再有意义,一种失败的感觉已经占据了她的心扉,这是一种认输的勇气,承认自己的失败,然后在一时的悲痛欲绝后,一切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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