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立的人们都已化成珊瑚,像C宪兵所描述的那样,色彩斑灿。新的“洪水时代”正在到来。他们缄默地守着这个上帝的秘密,个个以其代表性角色的样子,大头朝下,倒立着,变成了人形的珊瑚礁石。有一只雀巢状的珊瑚,倒扣在窃儿的脚尖上,像一顶美丽的帽子。我知道,那是树,树的生命和树的幽灵。在他的东方,隐隐传来一个日本女性的日语呼唤,十分散文化。似乎她所在的岛屿正在沉没,向汪洋大海之中。她找不到逃脱的方法,只好向幽灵恋人呼救。树不为世事所动,倒扣在窃儿惯于流浪、行窃、卖淫的脚趾尖儿上,同众人一起,将游戏主义戏剧的辉煌岁月凝固住,使之静止不动、倒立不移。
ABC宪兵,倒背着卡宾枪随我登上舞台。作为汇报,他们在珊瑚的缝隙间献演游戏主义戏剧的精彩剧目。依依呀呀的巨国对白,让我在悲伤的时刻发出笑声。表演中,他们把几出剧作和《树树树》及《爱情行星考识》的内容熔为一炉。不知是有意出新,还是无意的混淆,或者是那些作品之间原本没有明确的界限,他们的演出,成了爱情学笔会、死亡研究会和游戏主义戏剧的喜剧式片断穿叉与回顾。他们在我的眼前,在珊瑚化成的人物之间穿梭往来,念念有词,就像我和他们都是猫眼靓丽男时代的投影。他们是我的闪回,抑或梦幻。
不得不诀别的时刻,我一一向我的旧友施行抚足礼。窃儿,么鸡,欧阳修,杜丽娘的脚掌脚趾都那般冰清玉洁。唯有杜丽娘身旁的罗克,脚上余温尚存。我把它抱在怀里,想把它温暖过来,想依人多言多语的属性同他道别。但是,他的体温只是在消减,一个劲儿地在消减。直至两枚豆国特种核桃从他倒张开的牛仔裤臀兜中滑落出来,他的体温才达到冰点。我挥去泪,拾起先祖猫眼靓丽男亲手搓摸过的核桃,轻轻抛起,收纳,再用力抛起,收纳。我抛舞着游戏主义的思想器官/大脑和游戏主义的欲望器官睾丸,在隆冬,向寒带的腹地进发,并期待着在20世纪与新游戏主义者玫瑰酷儿的历史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