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愕了愕,瞪着眼睛,又道:“不容易找,那也得找啊,我绝不能让语姑娘有事。”否则,她怎么对得起公子,当初,公子将她送去东方府时,曾语重心长地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语姑娘,但现在……公子下落不明,语姑娘又陷入生死关头……
“没用的!”威崖一双大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痛苦之色,“我在这里长这么大,别说是你们所遇到的那种高龄蟒蛇,就是一般的蟒蛇,它的蛇子蛇孙,我连一条也没见过,就是相似的影子也没遇到过,这里根本就没有蛇,一时间,你要到哪里去找?”
“没有……蛇?”夏雪脚下一跄踉,腾腾倒退了好几步,直至撞到墙壁,才勉强靠着那稳住了身体,一向平淡漠然的眼眸也渐渐起了绝望之色,忍不住失常地喃喃:“怎么会没有蛇?怎么能没有蛇呢?那语姑娘要怎么办?她为了救别人,将整只内胆都给用完了,老天,谁来救救她啊?”
“唯今之计,也只有先用其他药物先暂时压制着,不让她恶化,其余的,我们再想办法。”何大夫幽幽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出去。
东方语病倒了,照顾风络的责任就完全落到周信身上;而夏雪则负责照顾东方语;威崖跟在何大夫身旁,回到他的院子里,与原长老一道研究怎么救人。
望着沉睡中消瘦得脸颊也变尖的少女,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夏雪,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无助地闭上眼睛,双手合什胸前念念有词,祈祷老天爷能够听到她的恳求,让那个救人无数的少女赶快好起来。
不知是因为夏雪心诚则灵,还是东方语生存意识顽强。
她昏睡了两天之后,忽然便醒了过来,只不过因为疫症病菌的破坏力极强,她虽醒了过来,却浑身虚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全身的力量似乎在沉睡中已被病魔狠狠地无情抽光了一样。
“夏雪?”少女躺在床上,吃力地张嘴,想要唤夏雪替她倒杯水过来。但这一唤,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声音竟小得可怜。
幸而夏雪虽听不到她的声音,却似乎感应到她睁开眼睛时,空气中那细微的波动,放轻脚步从门外转身走了进来。
看见少女睁着眼睛,夏雪顿时惊喜交加,平时沉稳的她也忍不住激动得手足无措起来。
“语姑娘……”
东方语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勉强张嘴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又吃力地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东方语喝了水之后,夏雪急忙让威崖请了何大夫过来。
“小女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何大夫为少女诊了脉,敛去面上愁苦之色,放轻了语气关怀问道。
东方语无力地勾了勾嘴唇,低声道:“实话说,感觉不怎么好,简直难受极了。”
这话,让原本以为她会说出自我安慰让人宽心的何大夫,惊愕了半晌,讪讪地动了动嘴唇,硬是嗫嚅了半天也接不下话去。
夏雪见状,悄悄转头擦了擦眼角,调整了呼吸,才回过头来,轻声问道:“语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让夏雪替你缓解一下?”
少女虚弱一笑,眨了眨因病弱而失去光泽的眸子,嘶声道:“咳,夏雪,你别当真,我这是在吓唬他呢。”不想看到夏雪那平淡的眼睛里泛出令人惊心的担忧,她又道:“我自己就是大夫,那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小女娃!”何大夫沉吟了良久,才定定看着少女赢白的容颜,缓缓道:“就是因为你自己也是大夫,你才更不应该隐瞒,现在,我只能惭愧地告诉你,我对你的病真的感到很棘手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何大夫说着,竟羞愧地埋低了头。想到自己年纪一大把,算起来都可以当这个小女娃的爷爷了,他的医术竟然远远比不上她,真是让人汗颜啊!
少女极快地蹙了蹙眉,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我想,何爷爷可以拿龙舌草与金银花来代替蟒蛇内胆来入药;比例嘛……就按二比一的来调试吧。”
闻言,何大夫一双老眼顿时亮了起来,忍不住当场拍了拍大腿,激动道:“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两种药材在欢乐谷常见得很。”
东方语虚弱地笑了笑,她没有告诉他,关于这事,她其实已经研究好久了,只不过还未来得及真正研制,让自己服下,她就中招了。
“对了,夏雪,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了吗?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了吗?”
夏雪嗔怪地瞥了少女一眼,在这种时候,语姑娘还满腔心思去担心风络,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来,让她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也不知语姑娘是出于身为大夫的职责使然,还是真正关心风络。
负责照顾风络的周信连忙上前一步,道:“东方姑娘你放心吧,太子殿下现在虽还没苏醒,但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何大夫说,他已经开始好转了。”
“这样啊”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唇畔微勾,她无力地笑了笑,声音越来越小,“那我还真的可以放心了。”话音仍未消散,她又再度陷入昏迷当中。
在所有人心惊肉跳中,何大夫赶紧过去仔细看了一会,才道:“她暂时没事,只是又昏了过去。”
“何爷爷,我就留在这里照顾语姑娘,请你赶紧去配药吧。”夏雪声音带着哀求,一向冷漠平淡的眼神泛出无比急切之色。
何大夫点了点头,不太放心地看了眼东方语,目光流露出沉沉的无奈之色,这才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龙舌草与金银花有现成的。药,很快就配好,煎成了汤汁拿到夏雪跟前。
东方语在夏雪帮助下,将药缓缓吞了下去,一次,两次,三次……两天后,少女在众人忐忑难安的等待中,徐徐睁开蒙了层黯淡灰色的眼眸。
她没有惊动疲倦地正在床沿旁打瞌睡的夏雪,而是轻轻将手指搭上了自己手腕的脉搏。
脉搏很缓,不太有力,浮滑得似无处着力随风飘荡的落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