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峰山顶,新降的一场暴雪掩盖了遍地的血迹。玉虚寒以剑抵地,掌中宝剑如他人一般冷寒,漫天大雪中,一人一剑似乎冰雪铸成。这人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一眼就遍体冰冷。
此时,玉虚寒心里却很满意,玉峰雪妖已经悉数除掉,那些修炼千年的妖精们的元丹他业已经拿到,现在离他最后的那个目标不过数步之遥。玉虚寒转身欲走,眼角却看到什么在蠕动,手中剑便是寒光一闪。
剑尖下的,是一只雪白的獾。通体洁白似雪,眼睛却红得诡异,玉虚寒不过看了一眼,神智就好像都被吸走,那对剔透的红眼睛看在他眼里瞬间幻化成火焰,他瞬间觉得自己此刻正站在战场上,熊熊火焰包围着他,面前是一场旷古的战争,无数火球掉落在地上,无数生灵在烧红了的大地上狂奔厮杀。
玉虚寒一个激灵回到现实,耳边仿佛还有无数生灵在胜利地尖叫或是绝望地嘶吼。仍然置身于天寒地冻的雪山顶,他的脊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这是谁。
远古战神雷。
或者说远古堕神。
它如今是妖魔界长老,青魔。
玉虚寒惊惧地看着它的眼睛。它仿佛天生就带着上神让人臣服的力量,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玉虚寒找到那处山巅,看到了那个孩子。
就在几天之前,青魔出现在他面前,递给他两件东西,没交代几句,身体就开始冒烟,而后变得透明,渐渐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他知道,这是堕神之亡,受了天地诅咒的众神,终将逃不过这样的下场。
一代赫赫战神,一代邪恶之源青魔,消失前的最后一件事,是让他找到这个孩子,把这两样东西交给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是不是很重要?
他看了看山巅处的那个孩子,孩子浮在山顶,全身被火焰包围着,却睡得很安详,仿佛这个温度刚好适宜,这个位置也刚好适宜。
这个孩子很重要,那么,这两样东西呢?玉虚寒紧紧攥着右手,凭感觉就能知道,那里面有两个东西,一大一小,一圆一尖,一至寒,一至热,他紧紧攥着,攥得掌心疼痛。
玉虚寒上前,从火焰中取下孩子,那火焰看着熊熊燃烧,实际上却没有温度,只是一片虚空。他看着臂弯里的小孩,孩子含着手指头睡得正香,一脸傻乐傻乐的形容。玉虚寒看了半晌,方张开右手,露出里面的物件。原来是一个内丹,和一根细长入针的物什,那内丹极寒,拿在手里,觉得脚尖都被冻住了,那针一般的东西原本平淡无奇,像是一根普通的被烧热的铁丝,一靠近这孩子,周身却开始萦绕着赤火流光,流金溢彩,夺目非常。
一丹一针,一冷一热,玉虚寒全身如置冰火交互之境,身上尖刺的痛,痛后却舒爽非常。这丹是青魔从嘴里吐出来的,这针原也不是什么针,而是它从头顶拔下来的一根毛。玉虚寒驱妖已久,自是知道这丹的妙处,远古之神的内丹,普通人吃了恐怕可以直接飞升为仙,那毛从它头顶拔下,想必也是非常珍贵,说不定是神之根。
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两个东西,真的要给眼前这个还没睁开眼的傻小子么?
玉虚寒微张着手,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又低头端详怀抱里的孩子,那孩子什么也不觉得,还在握着小拳头,啃着大拇指睡得正香,嘴角口水直流,恐怕梦见自己正在啃猪蹄。玉虚寒嗤了一声,他之前猜测,堕神青魔要找的孩子,恐怕是他为自己预留的转世之体,不过现在看来,要么就是他找错了,要么就是这孩子有命无运,青魔还没来得及把修为真气转给它,自己的终期就到了。
既然如此,小子,这就是你自己的命了。
玉虚寒猛地闭上手掌,紧紧将手心里的东西握住。然后几个飞纵,把孩子放在最近的一个村子边,就纵身跃入身边密密丛林。
黑暗中,一双赤色的眼睛猛然睁开,有一个冷笑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还带着阵阵回音:“人类终究还是战胜不了贪欲。那孩子,以后要做那件事,恐怕是危险了。”
这双眼睛的主人沉默半晌,才回应道:“各安天命吧,是福是祸是生是死,都看他自己的命数了。”